17拙劣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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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楚煜低喚了一聲。
周嘉很不情願地撇了撇嘴,卻也不敢再多說一句。她知道隻要楚煜喚出“錦繡”這個名字,就代表她已經惹怒了他。
楚煜拿過桌上的速食盒,擺在白慕麵前:“趁熱喝。”
在白慕驚詫的眼神中,他回過頭看向周嘉:“出來一下。”
看著兩人走出病房,白慕打開了速食盒,隻見裏麵是熱氣騰騰的粥。暖熱氤氳中,白慕微微紅了眼眶
卻說周嘉跟著楚煜離開病房,便頗有不滿地說道:“我現在都有點分不清你和她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血契之骨了。於琳在的時候,也沒見你如此上心。”
“她不同。”楚煜走在前麵,冷冷說道。
周嘉的眉尾跳了跳:“果然是這樣,從一開始你便待她不同。”
楚煜推開天台的門走上去,緩緩搖搖頭道:“不是我待她不同,而是我答應她,等找到雲蕪之後,還她自由。”
“你說什麽?”周嘉急急上前,拽住了楚煜的胳膊:“我沒聽錯吧?你要給血契之骨自由?楚煜,你有沒有想過,舍了血契之骨,你會怎麽樣!”
“怎麽樣”楚煜踱步走到天台邊上,看著醫院樓下蔥鬱的花園和來來往往的人:“我也不知道會怎麽樣這些年,為了找到雲蕪,靠著汲取那些骨魂裏的時間和一個個血契之骨的精氣而活著。可是一旦停下來又會怎樣,我卻從來都沒有想過。”
“還用想麽?”周嘉追上前,風拂起她海藻般的長發,神色裏滿是憂慮:“當年你以禁術強留雲蕪的魂魄,已是逆天而行。身為一個禁術師,逆天而行的後果你不會不知道。如果不是骨魂和血契,隻怕是要魂飛魄散,灰飛煙滅!可是你居然答應給白慕自由。”
話語頓了一頓,周嘉又道:“也罷!既然你不願看著她死,我這就去替你找新的血契。”
說完,周嘉便匆匆轉身要走。
“錦繡”楚煜突然伸手抓住了周嘉的手腕。
周嘉身子微微一顫,這麽些年來,是楚煜第一次主動伸出手,觸及了她。雖然他的口中喚著錦繡,卻不是盛怒的意味,倒是多了幾分無奈與惆悵。
淚。在周嘉的眼眶中打轉。可是她不願被楚煜看到,所以隻是別過頭去,低啞著聲音回應:“怎麽?”
“你看看這些人們……”楚煜望著從醫院大門進進出出的車輛和人流:“哪一個不是在為一條性命而奔走?那些在你我眼中不過稍縱即逝的瞬間,卻是他們拚命渴求和挽留的東西。錦繡,看著他們,我才恍然有些明白當年雲蕪的心思。”
看了周嘉一眼,楚煜緩緩鬆開了手:“如今細細想來,雲蕪她是恨我的。即便找到了她,她也不願見我。既然如此,對我而言,繼續活下去又有什麽樂趣?所以償還欠下雲蕪的,於我而言,是唯一的心願……”
“楚煜!”周嘉喚了一聲,突然從身後緊緊抱住了他:“那我呢?難道你從來都沒有想過我?跟在你身邊這麽多年,你就忍心給我這樣一個結果?”
“錦繡。”楚煜身子一僵,便欲圖掙脫周嘉的擁抱:“你從前並不這樣,到底是怎麽了?”
在楚煜的記憶裏,身後的這女人無疑是最好的合作夥伴。她嫵媚、聰慧、從容、灑脫。他從不用顧忌她所掌控的一切,因為她總能將一切都打點的妥當。
楚煜也從未擔心她會對自己有什麽特殊的感情,畢竟在這漫長的歲月中,她的身邊從不缺少男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從白慕出現之後,她的情緒似乎起伏波動的太過明顯。
“從前”周嘉緊緊攬住楚煜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背脊上,隔著衣衫感受著他的溫度:“從前沒有白慕,你也從未對其他的人另眼看待過。我陪在你身邊,一年、十年、百年、千年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不安心過。楚煜,我怕怕你愛上白慕,怕你因為她忘記了所追求的東西。如果我是說如果不能再見到雲蕪,你會不會選擇她和你相伴終身”
“你在說些什麽?”楚煜的聲線陡然變冷,他抓住周嘉的雙手用力掰開,狠狠甩下:“我說過的吧!於我而言,白慕不過是血契之骨而已,和於琳沒有任何區別。之所以答應給她自由,完全是因為骨魂的收集已迫近尾聲。隻要找到了雲蕪,血契之骨就沒有存在的必要。讓白慕活下去的這件事,你就當這是我送給雲蕪的見麵賀禮!”
微微眯起眼,楚煜迫近周嘉,早已斂去了方才的溫柔惆悵:“你要記住,無論是你還是白慕,哪怕任何其他一個女人,都沒有絲毫能夠和雲蕪相提並論的可能!”
周嘉的瞳孔微微放大,她愣了一愣,繼而抬手飛快拭去了眼角的淚水,恢複了以往的妖嬈嫵媚,刻意佯作無事地轉了話題:“叫我來,應該不隻是為了給白慕送粥吧?”
楚煜見此她如此,倒也不在方才的話題上多做糾纏:“當然不是。利特最近還出現在黑貓酒吧麽?”
聽到楚煜提起利特,周嘉便有些疑惑:“沒有。上次因為白慕的事,你在黑貓酒吧動手之後,他便沒出現了。更何況秦素霏砸了酒吧,這些天也並沒有正常營業。沒了食源,他也沒有來的理由吧怎麽了?”
楚煜蹙眉:“這幾天白慕睡不安穩,總是陷入夢魘,聽她夢囈似乎與利特有關。我想讓你查查,利特到底在白慕身上下了什麽功夫”
“又是白慕?”周嘉冷嗤一聲:“也不知你當時選定的血契之骨,到底是用來利用,還是用來費心!”
雖然是嘲諷著楚煜,但周嘉心裏明白,眼下白慕的安危亦是關乎於楚煜的安危。在沒有找到新的血契之骨以前,白慕的絲毫閃失都會影響到楚煜。
“放心吧!我會去找利特問個清楚。”說著,周嘉便轉身離開了天台。
楚煜將手撐在天台邊緣,閉上眼感受著蕭瑟的秋風。
“送給雲蕪的見麵禮麽?”他低喃著,為自己這拙劣的借口自嘲地低笑一聲。
離開天台,緩緩踱步下樓。在推開房門的一霎,他看到白慕的臉上閃過驚慌的神情。沒有輸液的那隻手迅速將什麽掩在了被角下。
“怎麽了?”楚煜走上前去:“什麽事這麽慌張?”
“沒沒什麽”白慕的臉微微泛紅,不敢麵對楚煜的視線。
“拿出來!”神色中已有了幾分嚴厲,楚煜伸出手,攤在白慕麵前。
“楚”
“拿出來!”
不等白慕再說,楚煜厲聲一喝。
白慕咬了咬唇,便不情願地從被角下拿出一物塞到了楚煜手中。
楚煜下意識地一握,卻滿手黏潤,繼而便哭笑不得:“這是什麽?”
“不小心把粥給灑了。沒有可擦的東西,隻好拿食物袋湊合一下”白慕說著低下頭去。
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楚煜丟掉了食物袋,將手擦幹淨。便坐在床邊,拿過了白慕麵前的食盒。輕輕攪動之後,便舀起粥遞到白慕唇邊。
“楚先生”看到楚煜這樣,白慕頗有些受寵若驚:“我自己來就好。”
“張嘴!”楚煜沉聲命令:“難道還要我哄著喂你不成?”
白慕乖乖張開了嘴,在詭異尷尬的氣氛中喝完了剩下的粥。
隻是專注於麵前這碗粥的兩人,卻全然沒有察覺到在病房外注視著的一雙充滿怨毒的眼
不過是營養不良和輕微貧血才暈了過去,白慕本以為輸完液後就可以出院。沒成想楚煜堅持要讓她在醫院觀察幾天,做了全麵的檢查再出院。
或許是已經習慣住在三十二層,又或許是接連數日的噩夢纏繞。在清冷的病房裏,白慕怎麽都無法入眠,生怕一閉上眼睛,利特沾染著鮮血的尖牙又會出現在自己眼前。
“就是這樣的氣息,讓我心生執念。”
利特在耳邊說起過的話,仿佛還帶著冰冷的氣息,久散不去。
“這麽晚了還不睡,滿腦子卻都想著我,真是榮幸。”
如蛇一般逶迤冰冷的氣息突然出現在耳畔,白慕驚叫一聲便反手揮了出去。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利特的臉上。惹得他嘖嘖讚歎。
“我看你力氣足得很,也不知道住在這地方做什麽。楚煜八成是嫌你煩,才故意留你在這的吧!怎麽樣?要不要跟我回去?”
白慕迅速起身,將被子拉在身前,厲聲道:“你怎麽會在這兒!你想做什麽?”
數日的噩夢迅速在腦海中翻湧,白慕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你知道的,如果對我出手,楚先生不會輕易放過你”白慕無處可逃,隻得故意說出這樣的話來震懾利特。
利特藏著淡綠色的眸子輕輕一轉,不怒反笑:“有進步。知道拿楚煜來威脅我了。不過你這個女人是怎麽回事?心裏明明念著的是楚煜。可每晚想著的,夢著的倒成了我”
聽到利特這話,白慕神情頓時冷厲了起來:“果然是你在搗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