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的腥鹹在唇齒間流轉，利特越吻卻越覺得自己想要更多。

    白慕的氣息幾乎激發了他所有的感官欲望，伸手探入白慕衣襟的瞬間，那微涼的肌膚觸感讓他忍不住痙攣。

    “白慕……白慕……”利特鬆開白慕的唇瓣，喘息間動情低喃“你還是不明白我對你的感情麽？我恨不能將你融入我的骨血之中！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大聲叫囂，你原本就屬於我，你應該是我的！”

    身下的白慕，雙眼蓄淚，唇瓣上沾染著鮮血。

    利特冰涼的手觸碰著她腰袢嬌嫩而敏感的皮膚，引得她一陣陣戰栗。

    無法反抗的絕望，窮途末路的哀求，這所有的情緒都融在她的雙眸裏，讓利特心驚。

    為什麽這樣熟悉？這樣的眼神似曾相識。利特愣在那裏，不再有所動作，隻是溫柔攬了白慕的腰，肆意注視著白慕的眼，仿佛隻要這樣看著，就能讓他想起被他遺忘的一切……

    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顯現，利特突然愣在了那裏。冷汗從他的額上滴落，攬著白慕的手劇烈顫抖著。

    渾身一軟，利特癱坐回了座椅上，他終於知道，這樣執著白慕的真正原因。確如白慕所言，不是因為那些連他自己都不知從何而生的迷戀，那是愛與血的交織，是他欠下的債。

    思緒回到二十多年前，那個多雨的深秋……

    “真無趣……”利特倚在窗邊，看著弄堂裏偶爾匆匆撐傘行過的人們“錦繡，有沒有什麽好提議？”

    轉過頭，有著海藻般長發的女人蜷縮在床褥中，懶洋洋的應道：“這樣的天氣，沒有比賴床更好的事了。”

    感受到從窗外飄進的涼潤雨絲，利特倒退了幾步坐在床尾：“你要在這個破地方待多久？我已經好多天沒吃東西了，餓得心慌……”

    “沒吃東西？那每天喂進你肚子裏的都是什麽？”錦繡伸腳踹在了利特的腰上，還未收回，卻一把被利特握住腳踝。

    “那些東西怎麽能叫食物？”利特不滿地撇撇嘴：“不過是用來緩解我的饑餓感。錦繡，你知道的，隻有新鮮甜美的血，才最合我意。”

    女人低低應了一聲，便再無動靜。

    “錦繡……錦繡……”利特輕晃著錦繡的腳踝，言語中竟多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篤篤篤”一陣輕柔的敲門聲響起，錦繡悶聲道：“去開門。”

    說話間便從床上坐起身來，靠在軟枕上。

    利特不情不願地鬆開女人的腳踝，便磨蹭著往門口行去。

    房門“吱呀”開啟，站在門外的女人穿著呢子風衣，手中提著飯盒。將濕淋淋的雨傘立在門邊，看到利特的時候，她微微一愣，但很快，她溫婉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來：“錦繡的身體好些了麽？我燉了些雞湯拿過來……”

    利特扶著門，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女人，那是具有江南靈氣的秀美長相，玲瓏眉眼間，一顰一笑皆如畫。

    吞咽下口水，利特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要竄出火焰來。女子脖頸處的動脈上下起伏著，像是發出邀請的信號。利特恨不能登時就撲上前去，美美飽餐一頓。

    “是玉姐來了麽？”錦繡的聲音在房中響起：“快讓她進來……”

    女人朝著利特笑笑，利特才恍然回過神，避讓到一旁。

    看著女人緩步走到床邊，對錦繡噓寒問暖，利特才明白這段時間錦繡窩在這個小弄堂裏到底是為了什麽。

    眼前這女人，非但有著甜美的血液香氣，隻怕靈魂中也有著讓楚煜覬覦之物。

    “本來就受了寒，怎麽還開著窗子？”女人瞥了瞥窗戶，略帶著幾分責備看向利特：“錦繡姑娘的身子弱，平日裏就要留心些的。”

    說話間，女人緩緩起身，走過去合上了窗戶。

    “玉姐，別忙了，你身子也不方便。”

    錦繡輕語。利特才察覺到盡管被風衣包裹著，女人的腹部還是微微隆起。

    這樣難得的美味食物，竟然還懷有身孕，百年難遇的佳品就站在自己麵前，利特甚至都能聽到自己喉嚨中發出的幹渴聲響。

    隻是錦繡一個冷厲的視線襲來，利特便知道她無聲告知自己：這是楚煜的東西，別妄想著打任何主意。

    訕訕坐在一旁，便聽到錦繡又道：“他在國外待的久，還不熟悉這邊的氣候。”

    女人淡淡一笑：“到底是一家人，說什麽都護著他。不過你家先生在弄堂裏，怕總是有人指指點點，隻是街坊鄰裏也無惡意，你們別放在心上才是。”

    錦繡點點頭。利特俊美的混血長相，無論何時何地，總會引來好奇的目光，那泛著淺綠的雙眸總是弄堂裏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女人這是在替她寬心。

    可單純如這女人，卻不知自己已經是被盯上的獵物。

    寒暄了幾句，女人便起身告辭。利特站在樓梯口，看著她踩著小心翼翼的步伐從木樓梯走下，撐開手中的傘，如一縷素煙，消失在雨幕中。

    “陸秋玉，出生書香世家，先生是宣南大學的老師。兩人成婚五年，這個孩子來之不易。”

    利特轉身回屋，便聽到錦繡的聲音低低回旋在屋中：“還有什麽想知道？”

    利特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戶，讓冰涼的雨絲浸潤在自己的臉上，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冷卻他心中的欲望和悸動。

    “想知道什麽已經並不重要。這是楚煜的東西，我若是想動，你也不會答應。不是麽？”

    利特轉過身，踱步到桌前，打開放在桌上的飯盒，雞湯溫熱，清香撲鼻。他端起飯盒輕嗅一下，臉上笑意延展：“這東西看上去不錯，大概能用來抵抗我的食欲……既然你是裝病博同情，伺機接近陸秋玉，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話間，利特已自顧自地拿過碗勺享用起來。

    他去過許多地方，世界遊曆，即便新鮮血液才是他的食物，但他卻仍然會為此處充滿煙火氣息的食物而停下腳步。

    錦繡這時才起身，抓過睡袍裹在身上，她從窗口探出頭去，看著陰雲沉雨的天，低低歎了一口氣：“雖說是為楚煜選定的客人，可是直到現在為止，楚煜和我誰都沒有摸透這女人到底有什麽樣的欲望和貪念。這也是楚煜遲遲未能出手的原因。”

    聽到錦繡這話，利特的眉頭挑了挑：“沒想到竟也有讓楚煜覺得棘手的事。”

    “利特。雖然楚煜遲遲未動，但你應該清楚，她絕對不是你能動的。”錦繡回過頭，抱臂看向利特。

    咽下一口熱湯，利特冷冷一笑：“你知道我最不喜歡你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通常這種情況，隻會更加激發我的占有欲。不過話說回來，楚煜到底有什麽打算？”

    錦繡搖搖頭：“還不知道。如果能盡快弄清楚這其中的緣由，楚煜很快就能結束這件事。如果不能……”錦繡的長眉蹙在一處：“隻怕要等到陸秋玉產子之後了。”

    利特點點頭，若有所思，卻並未再多言。

    纏綿的秋雨直到後半夜才逐漸止息。利特翻身躍上閣樓樓頂，抬頭看著沉入夜色中的城市。他本以為自己能將心中的欲望平息下來，可是沒想到，愈至入夜卻愈發強烈。

    陸秋玉，是他太想得到的食物。隻一眼，便恨不能將她食幹吮盡。還有那蜷縮在她身體中的小小生命，又會是多麽的鮮嫩甘甜。

    一想到這兒，利特的心都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將身形幻化成一隻蝙蝠，振翅飛向空中。憑借著空氣中那一縷若有似無的香氣，利特朝著陸秋玉的家尋去。

    懸掛在屋簷下，黑暗中，利特的眼卻穿透夜的深沉，捕捉到睡在愛人懷中，呼吸均勻的陸秋玉。

    細膩的皮膚下，血管隨著心跳起伏搏動著，反複刺激著利特渴求鮮血的心。

    忍耐。要忍耐。

    盡管利特極度想吞下眼前這女子，但他更清楚的知道，如果能等到臨產的那刻，他將平常到這個世界上最不可多得，獨一無二的美味。

    想到這兒，利特吞咽了口水，轉而又消失在夜色中。

    睡熟的陸秋玉在夢中不安地動了動身體，身側的丈夫將她攬在懷中，睡意迷蒙中卻下意識地安慰著……

    從回憶中抽離，利特癱坐在椅上。

    解開對白慕的束縛，他悵然地想起方才對白慕說過的話：“白慕，我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做虧欠……”

    原來他對白慕，真的不是愛，不是迷戀，而是徹徹底底的虧欠。正因如此，他才會如此關注著白慕的一舉一動，在意她，保護她。

    並非源於他本身的意願，而是那個蟄伏在他身體中，原本早該消逝的靈魂。

    束縛消失的瞬間，白慕慌忙從座上起身，整了整衣衫，便欲逃離。卻驚見利特如同靈魂出竅般迷茫，猶疑間，白慕正要開口，卻看見利特緩緩側過頭，看著她半晌之後，沉沉開口：“白慕，你說的對……我對你從來都不是迷戀，而是虧欠……不……確切的說，這是償還……”

    看著白慕疑惑的神情，利特揮手遣散環繞著汽車的黑霧，才注視著白慕道：“白慕，我……曾殺了你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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