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時間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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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慕冷肅的神情讓楚煜一怔,隨即緩緩鬆開了她。

    隻見白慕在房間中央站定,環顧四周的書架,繼而閉上眼,抬手輕喚:“安來”

    正當楚煜疑惑之時,卻見書架“哢噠”作響,竟然有兩個一模一樣地骨盒飛至兩人麵前。

    白慕睜開眼,在看到骨盒的那一瞬間,神色沉重地低吟:“果然在這裏。”

    她拿過懸停在空中的骨盒,緩緩打開。

    置於第一個骨盒中的,是楚煜撫出的那塊眉輪骨。而另一個骨盒開啟後,楚煜便不可思議地看向白慕。

    他所驚訝地並非是另一塊被白慕撫出的眉骨,論資質,白慕如今做到這步,他並不會覺得驚奇。

    可是靜靜放在眉骨邊的那枚玉簪,卻讓楚煜驚詫不已。

    “這不是雲蕪的東西嗎?怎麽會在你這裏?”楚煜看向白慕,神色中寫滿了不可思議。

    白慕將那似真似幻夢境中的一切娓娓道來,便見楚煜難以置信地說道“你是說,當年雲蕪的一片魂,被我鎖在身體裏,這麽漫長的歲月裏,始終跟著我顛沛流離?”

    楚煜退後幾步,頹然地坐在了沙發上。

    他沒有想到,一心想要彌補的過錯,到頭來,卻成了禁錮雲蕪的桎梏。

    “我想雲蕪之所以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又讓我告訴你那些話,大概是不願看到你如此執著……”白慕有些擔憂地看向楚煜。

    她知道楚煜用了這麽久的時間去尋找雲蕪,如今得知禁錮雲蕪,而使得她難以解脫且孤寂千年的真相,對於楚煜而言,這打擊絕非一星半點。

    楚煜用手指輕輕摩挲著那枚玉簪,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我始終以為自己堅持著一件對的事,可沒有想到,到頭來,得到的卻是她的埋怨。如今走到這一步,我又該如何停下來?難道眼睜睜地讓那些骨魂消散,在時隔千年後,再讓她死一次麽?”

    聽到這話,白慕的心微微一顫,將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她不會告訴楚煜,周嘉在打什麽樣的主意,如果雲蕪的再度出現能讓楚煜心裏的悔恨減輕一些的話,那麽如她所言,她願意賭上一切……

    “不……不能再重蹈覆轍。”白慕輕輕摁住了楚煜的手,目光堅定地看向他“一定會有辦法,一定會再見到雲蕪。等你放下了心裏的愧疚和遺憾,到那時……我會一直陪著你……”

    聽到這話,楚煜眸光一亮,看向白慕,心口一片暖然。

    “周嘉有沒有對你怎麽樣?”楚煜忍不住關切問道。

    白慕緩緩搖搖頭,道出了一個善意的謊言“她以為對我用了織夢之術,所以放我回來,好潛在你身邊,由她指控。可她沒想到,織夢之術,對我沒有絲毫作用。隻是……”說道這兒,白慕低下頭,眉眼間浮上一層淡淡的悲傷“那條項鏈……碎掉了……”

    聽到這話,楚煜才鬆了一口氣“周嘉大概沒料到這點。也是萬幸。那條項鏈,原本就是為了保護你,隻要你安然無恙的回來,其他什麽都不重要。”楚煜反握住白慕的手指“好好睡一覺,明天我要去見見啟盛,這筆賬,不得不算!”

    白慕沒有多言,隻是點點頭,起身朝著屋中行去。書架翻轉的瞬間,她看到楚煜從她的身上收回視線,眸光一瞬變得悲愴。

    入夜。白慕並未睡去,她坐在屋子裏,注視著安來的眉骨,難以入眠。而她也知道,此時此刻,在另一個房間裏,楚煜同樣無法入睡,隻不過執在他手中的是一支玉簪。

    同樣的夜,同樣的月。心意相通的兩個人卻也在這樣的夜色裏各懷心事。路,將延伸到何方,他們都不清楚。更不知道,在心裏期許的一切到底有沒有實現的機會……

    次日,當楚煜帶著白慕站在啟盛私宅前時,出乎他們的意料,站在宅門前迎接他們的竟然是穿著一身休閑服的南溪。

    束著頭發,戴著眼鏡的南溪,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在讀的女大學生。眉眼淺淡清澈,任誰都無法把她和那晚盛宴中妖嬈赤裸的女子聯係在一起。

    在看到楚煜的時候,她的視線平淡無驚,隻是十分客氣地朝著楚煜說道“不知楚先生在見啟先生之前,有沒有興趣先跟我談一談?”

    楚煜注視著南溪片刻,突然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啟盛以為這樣,就能逃過一劫,未免也太過天真!不過無所謂,我有的是時間……”

    “楚先生,這邊請……”南溪淺笑,隻是這笑容落在白慕眼中,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還是那樣奢侈的客廳,隻是坐在楚煜和白慕對麵的不是啟盛而是南溪。她的麵容在清茶氤氳的熱氣後顯得不甚清晰。

    “謝謝你。”

    落座開口的第一句,南溪竟是對著白慕說道。見白慕有些驚愕,她淡淡一笑“我是說在醫院……”

    “舉手之勞。”白慕柔聲回應。仔細看著麵前的這張臉,白慕才驚訝地察覺,這張麵容,與她在安來骨魂中看到的似有一些輕微的差別。

    並不在乎白慕探詢的眼神,南溪在輕啜了一口桌上的熱茶後,便自顧自地開口說道“其實很早以前,我並不是個攝影師,而是同安來一樣,是一個靠自己能力拚命奮鬥的小模特。可是這個行業是吃青春飯,也更講究運氣和契機。我非但沒有運氣和契機,相反連青春都不眷顧我……”

    說著,南溪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遞到楚煜和白慕麵前“不知道是因為對化妝品過敏還是因為本身的體質問題,又或許是一種怪異的疾病,我比任何一個同齡人老的都要更加迅速。”

    白慕看著手中的照片驚詫不已。如果不是南溪事先說明,她差點以為照片是經過修圖後呈現的,十年之後的南溪。沒有光澤的皮膚,稀碎的皺紋,幹枯的發和已經有了發福趨勢的身體。實在無法將照片中的女子和眼前的南溪等同。

    “很驚訝吧?”南溪無奈的笑笑“即便現在讓我自己看,我也會覺得像是PS過的圖一樣。可那就是事實……”

    七年前。

    南溪第一次察覺到自己的變化,是在一個早晨。原本定好了一天拍攝日程的她,在化妝的時候,驚訝地察覺自己的眼角有細碎的皺紋出現。對於一個靠臉吃飯的人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起初南溪以為自己是太過勞累又加之疏於保養,才會如此。

    可之後不論南溪怎麽保養,怎麽瘋狂的美容護理,皺紋卻像是被喚醒了一般,在她的臉上加速出現。隨之而來的,是哪怕絕食運動都無法控製的發福身體。

    南溪驚恐不已,如果時間在旁人的身上以一個恒定的速度流動著,那麽在她的身上,時間仿佛成了索取無度的魔鬼,瘋狂壓榨著她的青春。

    在極度的恐慌和無法抑製中,南溪以旁人無法想象的速度迅速衰老。

    很快,她便失去了所有的工作機會。為了填飽肚子,她隻得勉強在酒吧會所推銷酒水。

    趁著昏暗的燈光掩蓋,她尚且還能憑著好底子拿到不少提成。可是在這樣的環境裏,亦免不了遭受騷擾。那些讓人麵紅耳赤的汙言穢語,還有時不時伸過來的鹹豬手,都讓她覺得惡心。可是又能如何?除了忍氣吞聲地挨著,還有別的辦法麽?

    但有些時候,禍到臨頭卻是躲也躲不過。

    有一次南溪往包廂裏送酒的時候,被一個禿頂男人纏著陪酒。好說歹說也脫不了身,南溪隻得被強迫著喝下幾杯。可那男人仗著醉酒,竟一把將南溪推到在沙發上,意圖對她用強。無論南溪怎麽反抗,怎麽哭求,那男人都不肯鬆手。甚至包廂裏的其他人還上前來,幫著男人摁住了她的手腳。

    當男人扯開她上衣紐扣的瞬間,南溪掙紮著抬起頭,狠狠咬住了他的耳朵。

    男人吃痛,卡住南溪的脖頸掙紮出來,反手就給了她幾個耳光,口中還肆意辱罵著“TMD裝什麽貞潔烈女,幹的就是這個行當,還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來。老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氣,信不信我弄死你!”

    見男人氣怒,一旁的人鬆開了南溪,退到一側,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暴烈的音樂掩蓋著南溪的求救和男人的厲罵。

    走投無路之時,南溪亂晃的手摸到了桌上的空酒瓶,用力朝著男人的腦袋便敲了下去。她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迅速地起身,掙紮逃離,隻記得自己渾身是血的逃出包廂,引來一陣混亂的尖叫。

    從包廂裏衝出的人對她窮追不舍,而她衣衫淩亂地朝前跑去,所有的人都避之不及地躲到一旁。眼看著身後的人越追越近,在深深地絕望中,她幾乎看到了自己慘烈的死狀。

    就在這時。她忽然撞進一個人的懷中。抬頭看去,一個衣著考究的中年男子站在那裏,伸手扶住了她。隻見微微皺眉朝她身後看了一眼,便冷笑一聲道“風水變得還真快,什麽時候這裏都輪到這些犢子來撒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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