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濡仍然是一副軟硬不吃的臉色，謝簡低下頭考慮了一會兒，似乎是用了很大力氣來說服自己，才抬起頭對她說：“你想知道什麽？”

    “我爺爺你們跟我爺爺有什麽關係？”見謝簡讓步，宋濡像是生怕對方後悔，連忙問了出來，宋濡注視著謝簡的眼睛，那對漆黑的眼瞳裏倒映著自己的臉，裏麵不知道還有多少心思。

    “你爺爺當年是一個科研項目的技術負責人，而我是這個項目的被試者。”說到這裏時，謝簡的聲音壓得很低：“也可以說，是你的爺爺將我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謝簡的話讓宋濡十分疑惑，打量了他一下，卻沒有發現什麽不同之處。

    謝簡知道她在看什麽，告訴她：“我在那個項目裏，基因被改造過，一些能力會高於常人許多倍，比如視力，體能以及反應，但同時也有一些副作用。”他看著宋濡：“我的身體會每隔一段時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甚至連呼吸都做不到。當年在那個研究所裏，他們會給我吃一種藥劑，治療這種症狀，從我16歲以後，這種症狀就消失了。但是就在一年前，這種症狀再次複發。”

    宋濡順著這個思路推下去，說出了自己的推斷：“所以你找我爺爺，是為了要那個針劑的配方，控製這種病症的”說到這裏，宋濡頓住，突然又推翻自己的判斷，盯著謝簡否認：“不對，我已經答應你給你配藥，可你還在問我要線索，這不是全部。”

    她察覺到謝簡眼中微弱的閃爍，心道果然這謝簡還有事情掖著。

    謝簡覺得還是低估了宋濡的智商，在一邊看了半天的胡不安覺得是時候該出場說明一下了。

    “因為你爺爺的死很有可能不是意外。”胡不安一邊擺弄著紗布，一邊說道：“而且你的父母也同樣死於意外，你絕不覺得有些蹊蹺。”

    胡不安看到宋濡回頭皺著眉頭瞪著他，隻好解釋：“我要調查每一位客戶的底細，所以你也不例外，但是當我調查你的時候，卻發現向白紙一樣幹淨。”胡不安歎了口氣：“但是我向來不相信有仇家的人沒有汙點，所以我就往深挖了挖，結果呢，就把我診所挖著火了。”

    宋濡聽得頭皮發麻，因為一個事實已經在她的心中得到了驗證。此時的宋濡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升上來，不由自主地捏住了自己衣擺，她的頭頂上傳來胡不安的聲音：“我查到的是，你的父母也參與過那個計劃。”

    謝簡也同時看向胡不安，似乎是對這個結果感到意外，胡不安朝他聳了聳肩，接著說道：“我這樣的人都能察覺到，近幾年總是有一批奇怪的人流進這座城市，他們不招惹我們，卻像是要掀翻這座城市的地皮，拚命找些什麽，而直到今天，他們才正式的動手了。”胡不安向窗外一指：“那家典當公司就是開始的標誌。”

    謝簡再次拿出那張表格，看著宋濡：“這張表格，我當時在研究所裏也有一份，是每一個被試者都有的東西，記錄著每一個被試者植入基因後，身體產生的特性。”他將那張表格對著宋濡抖了抖：“你爺爺為什麽會留著這個東西？”

    宋濡低頭不語，謝簡留意到，宋濡的雙手不受控製的顫抖著，他在他身邊蹲下，緊張地注視著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良久，宋濡緩緩抬起頭，謝簡看到，宋濡被淚水浸濕的眼瞳裏都是被事實擊垮的痛苦與惶恐，她盯著自己手上的表格，伸出手，指向表格中出生年月的那一欄，聲音顫抖：“這個應該是我的。”

    那個出身年月，與她的一致。

    謝簡與胡不安看著她，一時間說不出話。

    如果是這樣，那麽宋濡也是其中的被試者。宋濡雙手捂住臉，手肘杵在膝蓋上，有些崩潰。

    “太邪了。”胡不安不禁感歎，不過他心中又冒出一個疑問，他拿過謝簡手中的表格看了一眼。留意到個體特點以及父本母本那幾欄，抬頭問謝安：“表格上說的無缺陷的實驗體，有多少？”

    謝簡搖搖頭：“不清楚，我當時在那間實驗所的時候，接受基因改造以後，或多或少都會出現問題。”

    胡不安又問宋濡：“宋小姐，你對那個研究所有印象麽？”

    宋濡將手拿開，深吸了一口氣，將散到臉邊的頭發摟到腦後，極力讓自己保持鎮定，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回答：“我記事的時候就沒有關於那個實驗所的印象。”

    那麽現在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在宋濡是嬰兒的時候就被用某種方式被弄出來，養在宋家。第二種就是宋濡經曆過洗腦之類方式被消除了記憶。

    無論是那種假設，能做到這個程度的，宋遠之最有可能，更何況，宋濡是在宋家被養大。

    可是，宋濡被帶到宋家的目的又是什麽？

    所有的疑問如同一團打結的毛線，唯有找到線頭，才有解開的可能。

    眼下再問宋濡，也不會得到更多的線索，謝簡突然看向胡不安。

    胡不安立刻就知道他在打什麽算盤，一副堅決不越過底線的模樣告誡他：“你休想”

    “問薑子舌，是最有效的方式。”謝簡說著，將胡不安手中的那張紙拿回來揣進口袋：“畢竟他的當鋪被那群人砸掉，現在是跟我們站在一條線上的。”

    他看著胡不安極為不情願的模樣，看了眼手表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他的效率，估計一個小時以後就會找過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胡不安伸出手指指著謝簡本想在說些什麽，咬牙指了半晌一句話都沒說出來，氣的掉頭就走。

    “上哪去？”謝簡遠遠喊他。

    “換衣服！”

    謝簡目送著胡不安的身影消失，無聲地瞥向宋濡。

    見她呆呆地坐著，指甲一下一下地鉗著身上的衣料，心思沉重。

    她需要時間去消化這些消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