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沒有提到的細節，被林語分析透徹。

    眾人認真聽著。

    邢深依舊皺眉偏頭，遠遠地與沈清對視。

    大屏幕上，趙素素和秦釗正在收拾資料，準備離開。接下來就是給楊柳辦手續，將她暫時轉移到警方可以控製的安全住所。

    然而此刻，楊柳卻輕聲提到：“我可以見見她嗎？”

    “林語？”趙素素冷淡地問。

    楊柳笑了一下，嘴角似苦澀似倔強的上揚：“您剛進來的時候，就問我想不想見她。可看您現在的表情，您似乎不希望她和我見麵，對嗎？”

    “你要是個罪犯，我一定不會滿足你的要求。但你不是。”

    趙素素拿著資料，側目看她。

    透過楊柳和林語相似的五官，依舊沒有在這張清秀的麵孔上，找到她熟悉的神色。

    邁開腳步，趙素素語調不變，清冽如水：“出去幫你問問。能不能見麵，還要看她的意思。”

    不過以她對林語的了解，這種要求，林語多半會滿足。

    離開審訊室，趙素素往前的腳步，突然被秦釗阻擋。

    瞧見他看她的眼神，趙素素有些不耐煩：“如果是說秦蓉的事，別和我談。像我這樣的小角色，也是剛剛才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秦釗依舊緊跟在她身後，就差沒有直接攔住她了：“趙組長，你應該知道。於理，不告訴你案情細節，是因為專案組不能透露正在調查的案件；於情，剛才在會議室中，有一半的人不想告訴你這件事，都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

    “是嗎？”趙素素仰頭，“難道不是因為擔心我會破壞什麽計劃，或是太衝動影響了什麽大局，他們才不告訴我重要的案情細節？”

    她沒有想到，她的偽裝這樣不好，連秦釗都能看出她心裏壓著一口氣，無法宣之於口，更別說其他人了。

    可是，剛才發生的事，如何不令她震驚？

    她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了12年前的真相，而林語手中早已掌握到嚴博文涉案的證據。

    他們明明可以直接給秦蓉致命一擊，卻偏偏等到她剝開傷口、血腥淋漓地呈現給別人看的時候，宋璟行才拿出最終的關鍵性罪證，扭轉乾坤。

    她不怪他們，真的不怪。

    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在辦案時，所有人都圍著林語轉。

    趙素素隻能慶幸，今天晚上有兩次機會，讓她說出了所有困擾她已有的傷痛。

    她做了自己可以做的一切，自認盡了一名人民警察的責任，至於林語他們在想什麽、接下來還有什麽計劃，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仰頭，趙素素始終語氣冷淡地對秦釗說：“我有我的想法，我的辦案方式，接下來你們也可以不用提供任何新的證據給我。我會用我的方法找到徐嬌嬌的下落，這是我來南陽省唯一目的。至於林語和秦蓉的關係以後會變得多麽糟糕，那是她們自己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插手，明白了嗎？”

    看著趙素素漠然離去的身影，秦釗失神良久，才前往指揮中心。

    大概趙素素根本沒意識到，他現在的處境，其實比其他任何人都要艱難。

    在走廊上給父親打了通電話。

    通話結束後，秦釗才注意到，林語和邢深同時出現在前方走廊。

    此刻夜幕已深，走廊上的燈光，亮而蒼白。

    他將手機揣回兜內，艱難地邁步到邢深跟前，沉聲說道：“趙組長情緒不是很好。”視野轉動，秦釗示意林語：“和她單獨聊聊吧。”

    “嗯。”

    實際上，她和邢深出來，就是因為邢深注意到審訊已經結束，兩人都想單獨找人談談。沒想到立即趕回來，審訊室外的走廊上，隻剩秦釗一個。

    看著他疲憊不堪的眼神，再回想起初次見麵時的場景……

    林語遲疑著，小聲開口：“很抱歉，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秦釗失笑：“和副組有什麽關係？我表哥參與犯罪，不是你教唆的；我姑姑一意孤行，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可對林語來說，整件事並非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清楚。

    “秦教授的分析沒有問題，關於黑子的猜想，她說得很對。”林語淡淡提及，語氣生硬地吐出幾個字，“你沒看過12年前的錄像，又怎麽確定小時候的我，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反社會分子呢？”

    秦釗驚訝，沒想到林語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但邢深始終表情沉穩，並沒有參與他們之間的討論。

    直到林語垂眸、若有所思，邢深才衝秦釗揚了揚下巴：“知不知道趙素素去了什麽地方？”

    秦釗側身，比向樓梯：“她應該是去整理徐嬌嬌失蹤案的線索，下樓和總隊刑警匯合了。”

    看樣子，素素又打算去走訪了解情況。

    有些事，若是現在不談，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她們各忙各的，就會再次錯失見麵解釋的機會。

    林語迅速回神，不待她說明什麽，邢深就鬆開她的手：“去吧。”

    他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回味著她眼底方才流露出的緊張情緒，再度轉頭時，神情已然回歸冷靜，靜默地與秦釗對視。

    良久，邢深才道：“我從小在軍區長大，後來在部隊待了好幾年。能力、素養、心態的調整，都是來自部隊的訓練和教導。但軍隊的生活更讓我明白一個道理，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很重要。我們既是隊員，也是同甘苦共患難的兄弟，有什麽事盡管開口，能幫的，我一定會幫。”

    秦釗皺眉，不太明白邢深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知道，邢深說這番話，無非是想告訴他，如果他心裏有什麽不痛快的地方，盡管可以說出來，他們可以想辦法幫他走出難關。

    但幫忙？

    秦釗失笑，邁步朝前：“深哥，這是兩起案子，一個涉及到我表哥犯罪，一個涉及到我姑姑違規。人言可畏的情況，我爸承受的壓力隻會比我更大，我倒是沒什麽好顧慮的。隻是希望能夠順利收場，不會留下一個爛攤子，甚至連累無辜。”

    “放心，嚴博文的事，我無法向你承諾任何結果，隻能確定我們之中任何人在與他正麵交鋒時，都不會將他當場擊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