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一定要讓嚴博文親自說出口，才能讓秦蓉真正意識到她的錯誤。

    至於秦蓉……

    邢深皺眉搖頭：“以林語的想法，她隻是希望秦蓉能夠承認她的錯誤，並沒想有毀掉秦蓉的事業和榮譽。”

    “趙組長呢？”秦釗問，“深哥你看人很透徹，應該知道趙組長做事才是真的很令人擔心吧。”

    邢深沒有說話。

    隻是剛才趙素素在審問楊柳時，他通過大屏幕，觀察到了兩個細節。

    第一個細節，是在楊柳提到趙素素才是綁架案的最大受害者時，他察覺到趙素素渾身緊繃。

    第二細節，是在楊柳提到賀明患有創傷性後遺症，趙素素也表現出了明顯的緊張。

    加之他曾經有過的某個猜想，邢深回憶起林語在一個月前對他說的那句話：“她隻說過一個謊。”

    “什麽？”

    邢深搖頭，迎著秦釗詫異的目光，轉移了話題：“沒什麽，你先回指揮中心，和李教授他們一起討論案子，我待會兒就和你們匯合。”

    “好。”

    ——

    有些事即便不問清楚，也不會影響到邢深和林語之間的關係。

    但他答應過林語，要幫沈清和趙素素處理好感情上的問題，邢深就不得不去破解那個令他憤怒和緊張的謎題。

    再次回到辦公室，邢深和老吳匯合。

    他掏出香煙，扔上桌麵，迅速從中抽出一支點燃，用力深吸，便靠著椅背一言不發。左手搭著扶手，右手擒著煙蒂舉止唇邊，目光沒有看向老吳，老吳卻覺出了幾分不對。

    “不像是煙癮犯了。”老吳也抽出一支，低頭點燃，“倒像是有什麽話想說，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是。

    要說到這件事，的確很難。

    可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告訴他真相的三個人，林語他不能去問，宋璟行帶隊外出，嚴博文還沒有被逮捕歸案，邢深隻能來找老吳這個局外人來確認他內心的猜測。

    或許，趙素素也知道實情。

    但如果趙素素還記得其中細節，隻怕今晚在與秦蓉對峙時她會說得更加詳細，不會用概括性的描述說出那些聞者落淚的慘痛經曆。

    至於她為什麽沒有提到，要麽是真的沒有發生，要麽是她忘了。

    邢深寧可這件事真的沒有發生過，可抬頭時，他依舊語氣艱難地對老吳提到：“12年前，林語做心理治療的錄像，我要一份拷貝。”

    “不是吧？”老吳驚訝了，“你以前不相信她有反社會人格，現在真相大白，你反而想要研究她小時候的心理治療錄像？”

    邢深不答，鋒眉緊皺。

    老吳有什麽能力，他心裏清楚。

    多說一個字，隻怕老吳就會知道他想看錄像的真實原因了。

    然而他的沉默，已經讓老吳意識到以邢深現在和林語的關係，想看那段錄像多半是為了調查某件私事。

    而說到和案件無關的私事，就隻有一種可能。

    這件事或許會影響到邢深和林語之間的感情發展……

    他遲疑，總覺得邢深不是這種不負責任的人，就算知道林語小時候經曆了什麽，認定了這個女孩，他就不會對她放手。

    可看著辦公桌對麵肅然沉默的老戰友，老吳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邢深，你應該知道猥褻不是……”

    “我知道。”

    話未說完，邢深便立即打斷老吳的話，語氣低沉而冷，甚至透著幾分淩厲。

    如狂風一般，狠狠從老吳耳畔刮過。

    但很快，緊繃的情緒從他眼底消失。

    邢深緩緩偏眸，深吸一口香煙，望向窗外幽深夜色：“我不在意。是林語的朋友，她應該了解當年還發生了什麽，她卻不記得了。”

    ——

    林語找到趙素素時，趙素素正從洗手間裏出來，消瘦的臉頰被頭頂上方落下來的燈光映得有些蒼白，突顯著身上的製服格外醒目。

    而趙素素一個抬頭，就瞧見林語站在前方走廊，同樣身影單薄，沉默無言的看著她，目光空靈得像兩扇明鏡小窗，照亮她心底的陰暗，寸草不生……

    她有很多話想對林語說，但那是曾經。

    現在，她不確定還能和林語交流什麽，畢竟林語已經不願意和她交流案子，或者某些和她生活有關的私事。

    隨意擦了擦手，趙素素將紙巾丟入垃圾桶，目不斜視地朝前方邁步。

    仿佛看不見林語的存在，直到林語扣住她的手腕。

    她低頭，望著林語的手，目光平靜。

    她知道林語守在這條暫時無人經過的走廊上，也是有話想對她說。

    可是，她想對她說什麽呢？

    想問她為什麽要說出12年前發生的事，突然撕裂那把所有人為她的那把保護傘？

    還是想問她考慮做這件事有多久了，是不是為了幫她對付秦蓉，才決定說出事實？

    揚唇，趙素素麵露微笑，笑得不鹹不淡：“林語，知不知道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你沉默的時候總是比你笑起來的樣子更可怕？想說什麽就說吧，我們之間還沒到相對無言的地步。”

    秀麗的眉角皺緊，林語不明白素素為什麽會用這樣傷感、又難以琢磨的語氣和她交流。

    略微停頓片刻，她緩緩鬆開了素素的手，輕聲說了一句：“我來，隻是問你好不好。”

    “挺好的。說出了事實真相，卸下了心頭重擔，對我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事。”

    “可是。”林語依舊猶豫，“這些年，你從來不願意提當年發生了什麽。”

    “說那些做什麽？”趙素素嗬了一聲，口吻中多了幾分冷嘲，“是被人當笑話看，還是讓你對當年發生的事更加愧疚？”

    她轉身，抱臂正視著林語閃爍的眸光：“老實說，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這些年你總是跑來跑去的，被秦蓉打壓得無法翻身，你不累嗎？不心寒嗎？不想堂堂正正地做一名合格的警察，讓所有人注意到你的能力，而非秦蓉12年前對你做的那份心理評估報告？”

    她不解，很不能理解：“以你的能力，很早以前就能查出秦蓉違規做了什麽，可時至今日，你還是沒有把證據拿出來徹底扳倒她，原因呢？你同情她兒子是個罪犯，不想讓她失去了親人的同時，也失去屬於她的事業和麵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