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樣想的。”林語也不明白素素為什麽會這樣去理解她的決定，但她可以解釋，“秦蓉違規了，可我們不能違規。要想調查她是在什麽時候，違規做了什麽事，我們必須通過正規渠道去掌握這些線索，而不是和她一樣，為達目的，不折手段。”

    “你也說她不折手段，對付這樣的人，還要和她講道理？”趙素素搖頭，“她今晚可以這樣理直氣壯地質疑你們找到的證據，就證明了對她不能手軟。不過，我沒資格和你說這些事，你總是有你的想法、你的道理，我也盡了我應盡的責任，說出了12年前我無法說出口的事。”

    林語總是愧疚。

    而她想的卻是報恩。

    趙素素依舊抱著手臂，感覺和林語之間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遠得不再像是曾經那樣可以無話不談、親密無間的做朋友。

    她也知道，有些事原本就不該抱幻想。

    她們都長大了。

    12年前發生的事，讓她們被迫迅速成長，並在成長的道路上漸行漸遠，再無交集。

    “我剛到南陽省不過一天的時間，了解到了你回國之後幾個月都沒有告訴我的事。”趙素素再度失笑，眼中嘲弄早已消散，被濃濃的哀傷覆蓋，“你在國際刑警組織有個很好的朋友，今晚宋璟行拿出來的所有有關嚴博文雙重身份的資料，都是她暗中提供的。她不但有能力幫你查案，查到那些其他人無法了解到的線索，她還可以在你危急關頭，第一個時間了解到你的情況，甚至救你的性命。”

    這是她做不到的事。

    在她想著未來要如何去報答林家和李教授的恩情時，林語的身邊已經結交到了新的朋友。

    而她的這位朋友，才是她真正的生死之交。

    不像她，隻會給林語帶來無盡的麻煩，和總是要背負起來的責任。

    可林語卻不知道素素真正究竟表達是什麽。

    她隻是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安。

    此刻，這份不安正在漸漸淪為事實，反複提醒著她，素素這次與她交流，願意說出所有心底想法，是為了和她攤牌。

    可是，素素會為了什麽事，情緒這樣激動？

    就因為她認識了關悅，卻沒有在素素麵前提過關悅的存在？

    微微張口，林語想要解釋，但不知道該解釋什麽。

    若是告訴素素，她和關悅成為朋友的真實原因，她實在擔心素素會更加多慮，回憶起曾經發生過的許多不好的事。

    然而，瞧見她遲疑的反應，趙素素的表情更加無奈：“你也沒有告訴我，你小時候和宋璟行見過。這讓我覺得之前提醒你，宋璟行是秦蓉的學生，你去滸市要防著他的這件事，是多麽的可笑。”

    “我真的不記得這件事。”

    “是嗎？你不是對所有事都過目不忘？”

    “素素，我知道我隱瞞了案情，讓你不高興了。但其他事我沒有告訴你的，是我真的不知道。”

    宋璟行小時候枯瘦如柴，和現在的形象大不一樣，林語認為這是一件很小的事。

    可在素素看來，這件事似乎很要緊。

    她簡單解釋，不想再猜來猜去，徑自反問：“是不是除了案子，我還有什麽地方惹你生氣了？”

    “不，林語，你沒有做任何事讓我生氣。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麽我們不能坦誠相待？”趙素素轉動目光，望向了地麵，“剛剛聽你說的話，我也差不多想明白了。這些年我們的變化都很大，你不是以前的你，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不需要你總是顧及我的安全或是感受，而刻意對我隱瞞的一些事。”

    再抬頭，趙素素格外平靜地看向林語，眉頭始終緊皺：“你沒有告訴我的那些案情細節，是因為你擔心我一時激動，會主動挑起你和秦蓉之間的紛爭。當然，我也理解，畢竟這個時候破案最重要，其他事都可以推到以後再處理。

    但你別忘了，真正的朋友之間都是坦誠相待。我或許沒有你聰明，沒有你優秀，沒有你有能力能夠逮捕整個犯罪團夥，但我也是一名警察，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有些事你應該坦白的告訴我，我知道該怎麽去做。”

    “可是素素。”林語再次拉住她的手，耐心解釋，“嚴博文沒有對楊柳提起你的事，舒曼和孫睿他們了解的也不是所有事實真相。當初我們剛辦這起案子，沒人知道他們手中掌握到著什麽線索，隻知道數字密碼和i這個字母，你讓我怎麽不去擔心你的安全？我會不知道如果告訴你所有事，你會立即來到南陽省參與辦案，行蹤也會被他們同時鎖定嗎？

    這可不是我的猜測，我和哥哥都認識的齊媛也卷入了徐正案，當時的情況真的很複雜。我忍不住想如果是你遭遇了同樣的危險，每天被人監視行蹤、竊聽通話，對你的安全會造成多大的威脅。”

    “那也要威脅得到我。”從林語手中一把抽回手，趙素素掀開外套，露出腰間配槍，“我是帶槍刑警，我知道怎麽保護自己的安全。今晚發生了這麽多事，我思前想後隻有一種可能——你沒有告訴我真相，是因為你沒有把我當朋友。今時今日你對我的關心，還是因為12年前發生的那起綁架案。”

    放下手，趙素素漸漸注意到林語眼中泛起的淚光。

    但她還是狠心說出了接下來的話：“這種由愧疚和同情維係的友情，我是不會要的。如果你來找我，隻是確定我說出真相後心態是否正常，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很好，無需關心，處理好你自己的事。以後都不再管我，欠你的我心裏記著，以後會還給你。”

    看著趙素素決然離去的背影，林語不敢相信她此刻說出口的話，是要和她徹底劃清關係。

    可素素用的語氣，聽起來竟是這樣的真實、決絕。

    “是不是……沈清告訴了你，我和關悅成為朋友的原因了？”

    她哽咽地問出這句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