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兩天時間，每個人都在發生著改變。

    她靠著門欄，輕輕籲了口氣。

    秦釗她：“去看審訊，還是去徐嬌嬌那邊？”

    林語是恨不得有三頭六臂，將每個案情細節同時掌握。

    徐嬌嬌的冷靜讓她詫異，駱紅霞的情況同樣令她分外擔憂。

    權衡利弊，林語最終提議去指揮中心，觀看趙素素審訊駱紅霞的過程。

    然而剛剛邁步，宋璟行、季鵬就和一名裝扮休閑的年輕女孩同時上樓，出現在了林語和秦釗眼前。

    不出意外，眼前這位盤著頭發的素顏女孩，就是邢深之前提到的袁緣。

    林語打量著她。

    袁緣的形象，與她想象中的不一樣。

    五官親和，眼神中卻透著淡然，如柳葉般細長的眉形稍作修剪，便突顯出她眼中的幽黑。明明沒有化妝，但唇色天然豔麗桃花一樣的美。

    她走近，主動向林語問好：“久仰大名了林副組長。”朝旁邊辦公室的房門看了看，袁緣語氣平靜地問：“失蹤的女孩的情況還好嗎？”

    “看起來不錯。”隻做客觀回答，林語輕握袁緣的手，轉眸示意，“就是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對父親徐正的離世，表現得格外冷靜。”

    “那她奶奶的事呢，有人告訴她了嗎？”

    林語搖頭：“我們通知了楊玨，她和徐嬌嬌的姥姥姥爺正在來的路上。”

    一家人知道徐嬌嬌平安歸來，歡喜得都快瘋了。

    誰知道姚女士的死訊傳出去，又會引起怎樣的風波？

    不過，這件事終究發生在警局，在場的每個人都難辭其咎。

    說到底，是他們沒有想到羅娟主動被警方逮捕的真實意圖，案發後，林語瞧著李教授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大概這會兒，沈教授已經去醫院給羅娟做傷情鑒定了吧。

    林語心事重重，秀麗的眉角始終緊皺。

    早已無法隱藏心事，朝袁媛和宋璟行他們點點頭後，她便帶著秦釗上樓。

    末了，又聽秦釗壓低了聲音，同樣惴惴不安地說：“現在徐嬌嬌已經找到了，駱紅霞也被我們逮捕，他接下來還想做什麽？會不會真的和黑子匯合，又在南陽省掀起一起大案？”

    不見得。

    林語直覺，嚴博文是打算結束這一切。

    他還會再次現身，還會接近她，並在最後一刻到來之前告訴她，他這麽做的意圖……

    一定是這樣。

    他的所作所為，總希望被人銘記，才會指引她一步步走向他設下的迷局。

    但沒有看破羅娟這一計，到底是她疏忽。

    林語邁步繼續往前走，到了指揮中心所在樓層，她才停下腳步，認真同秦釗分析：“你知道，如果他最後這一計，留下執行計劃的人不是羅娟，我們就能看破他的計謀了。”

    正是因為羅娟是劉元明警官的妻子，她和趙素素才會受往事影響，無法理性思考。

    就連李教授他們也是這樣……

    “可……”秦釗遲疑，“宋璟行也是才剛剛分析出他的計劃，事情就發生了。”

    他不再稱呼嚴博文的名字，總是用“他”代指，內心的矛盾與糾葛可想而知。

    林語緩緩點頭，心知秦釗提到這件事是希望她不再自責，但心底的複雜情感，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平息下來的呢？

    她到底還是感激，去了指揮中心，審訊已經開始。

    大屏幕上，駱紅霞沒有絲毫慌張。

    她並不認為自己是個罪犯，總是好奇地打量四周，觀察審訊室的牆壁、前方攝錄機。

    對於趙素素的提問，駱紅霞時不時回答兩句，嘴角總是掛著不自然的笑，看上去精神不是很正常，但她不具威脅性。

    而說到她的經曆以及這幾天和徐嬌嬌的相處過程，駱紅霞就傻傻地笑了起來，眉開眼笑地說：“我以前也有過孩子，不過那個孩子沒了，要是生下來，年紀和嬌嬌差不多大。”

    她沒有憤怒，也沒有悔恨或是委屈。

    說起那些可怕的往事，林語回想起駱紅霞曾在日記中提到那個因暴力而流產掉的孩子。

    換做正常人，誰都不想懷上性侵犯的骨肉。

    可對駱紅霞來說，那曾是上天恩賜給她的禮物。

    她的人生被毀，正常的心智被湮滅。

    可駱紅霞就好似一個比徐嬌嬌還要天真的孩子，以殘缺的思想和心智再去看待這個世界，隻接受她能夠理解的。

    對於趙素素更加深層次的提問，她會露出困惑的表情，皺眉想許久許久，再客客氣氣地衝趙素素搖頭：“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能再說一遍剛才的問題嗎？”

    五指收緊，林語抓緊了手臂。

    坐在審訊室內的趙素素，同樣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她始終壓抑克製，很想客觀地看待這起案件、看待所有犯罪嫌疑人，但此刻駱紅霞坐在她眼前，心底的同情憐憫油然而生。

    轉動手中簽字筆，趙素素隻好直接切入正題：“徐正的死，你們是怎麽和徐嬌嬌說的？”

    “直接說的呀。”駱紅霞雙手交疊在桌沿，毫不猶豫地抬頭，嗓音清亮地答道，“嬌嬌醒來的當天晚上，我就告訴她了。”

    “包括你們謀殺了她父親的事？”

    駱紅霞搖頭。

    麵對趙素素的進一步追問，她比同齡人略顯衰老的麵孔，又一次袒露困惑的表情。

    “我們沒說，但嬌嬌應該是知道的。”

    “你們當時還和其他人在一起？”

    “是啊。”駱紅霞老老實實地點頭，扳起手指數數，“娟姐在，先生也在，後來小舒也來了……不過，先生讓我帶嬌嬌離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們。今天早上，先生來過一次，他留下張紙條，讓我給嬌嬌的奶奶打電話。”

    戴著手銬，駱紅霞不方便掏兜裏的東西。

    她側著身子，雙手並攏朝腰間比劃：“紙條在這兒。先生說你們想看，就給你們。”

    每個人對嚴博文的稱呼都是不同的。

    舒曼習慣叫他Vincent，駱紅霞卻稱呼他為先生。

    趙素素起身，戴上手套從駱紅霞的褲兜裏掏出那張紙條一看，便徑自裝入了證物袋。

    上麵的內容，就是駱紅霞與姚女士的通話內容，引導姚女士如何擺脫警方跟蹤，再到警局審訊室去尋找羅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