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到晚上，他們默默跟著跑了一路。

    隻要不影響到警方正常辦案，林語也不好說什麽。

    倒是秦釗詫異看了他們好幾次，終於忍不住詢問：“你們真打算暗中保護嫂子？”

    潘子開口，笑了笑：“那當然的。深哥離開前交待過，他怕……唔……”

    後麵的話沒說出口，就被大劉捂住了嘴。

    林語心頭一跳，猛然朝潘子看去：“他怕什麽？”

    潘子撥開大劉的手，擠眉弄眼：“嫂子你這麽聰明，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邢深是怕她單獨去誘捕嚴博文，給予嚴博文接近她的機會，才讓潘子和大劉暗中跟隨。

    而這件事，林彥是知情的，並且沒有阻止。

    今天下午他也和潘子他們待在一起，在警車後隨行追蹤林語的行蹤。

    在場眾人，除了關悅不明白他們的意圖，怕是誰都懂了。

    林語沉沉歎氣，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

    末了，她抬起雙眼，無力拉扯出一絲微笑，緩緩偏頭：“你們這樣，讓我很難辦。我始終是警察，你們卻一直跟著我，這是要我享受特權嗎？”

    她以前就很在意她的家世會給辦案造成影響，而現在的安排就好比在她辦案時給她請了幾個貼身保鏢。

    以前是希望潘子他們可以暗中查到一些線索，幫她和邢深破案。

    但現在……

    不是擺明了讓她沒機會接觸到嚴博文，再次與他交手嗎？

    潘子和大劉低頭，紛紛不再說話。

    方桌上，漂浮著大片大片紅辣椒的火鍋正冒著熱氣，香味四溢，卻勾不起林語的食欲。

    不過很快，潘子想到了一個情況：“對了。”他突然拔高音調，“說起嚴博文，我好像見過他。”

    “什麽時候？！”林語和秦釗同時追問，潘子嚇了一跳。

    他撓撓頭，有些不安地說：“不是最近，是上次林先生來南陽省談度假酒店合作項目的時候，我記得他就站在記者們身後，看了看現場情況就走了，沒惹出什麽麻煩。”

    當時潘子他們負責現場安保，能夠進來的人自然都有證件。

    可在鎖定嚴博文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以前，潘子並不知道他十分可疑。是在這兩天聽林彥說起嚴博文的情況，再看了嚴博文的照片，他才想起曾經見過這個人。

    而那一次出現，嚴博文身上穿著白色的休閑西裝，和出席林氏酒店周年慶的裝扮別無二致……

    這樣一想，情況就是無比可怕的。

    他曾多次出現在林語的家人身邊，連衣服也沒換，卻沒引起任何人的警惕……

    “這沒辦法。”潘子再次撓頭說，“我們隻負責林氏高層在南陽省的安全，他隻接近過林先生一次，也不是直接接觸，誰想得到他兩個月之後又通過孫睿去接觸彥少呢？”

    原本緊張的心情，被潘子一句“彥少”，一衝而散。

    類似這樣的稱呼，上次還是從關悅口裏蹦出來的。

    林語忍不住想笑，餘光掃過林彥一層不變的側顏，沒有瞧見他的眼神有任何變化，隻是右手剛剛端起茶杯，關悅就狐疑起來。

    “老實說，有件事我真想不明白。”她斜睨著林彥問，“孫睿接觸的人那麽多，他怎麽就偏偏針對你呢？”

    倒不是刻意觸及林彥的傷心事。

    有些話，關悅早就想說了。

    將雙手交疊桌沿，她晶亮的眸光望向身側：“嚴博文比你聰明，孫睿可沒和他叫板。我也聽小語說了，阿姨懷疑你性取向有問題，打算給你介紹女朋友。這個孫睿該不會是暗戀你，才隻針對你吧？”

    在場眾人都笑了。

    林語噗地一聲，掩嘴輕咳。

    唯獨林彥表情不變，淡淡看了關悅片刻，輕啟薄唇：“我性取向正常，不信你問林語。”

    “……”佯裝沒聽見哥哥在說什麽，林語將目光轉向別處，和潘子繼續先前的話題，“我爸上次來南陽省的時間我記得，嚴博文在現場待了很久嗎？”

    潘子搖頭：“不久，隻是他外形顯眼，站在那兒或多或少都會引人注意。”

    嚴博文相貌出眾，這一點眾所周知。

    他個子高，一身白西裝紮在人堆裏也十分顯眼。

    但這時候他會去哪兒？

    麵對警方的通緝，躲在什麽地方，才是對他來說最佳的藏身之所？

    林語執著筷子，輕點桌麵。

    噠噠噠的聲響，讓關悅秀眉微皺。

    不過她沒問。

    林彥從桌子底下輕輕扣住她的手腕，搖頭示意她不要打擾林語。

    可和林語認識這麽多年，朝夕相處的時候也不少，她會不知道林語思考時的習慣嗎？

    再低頭看林彥修長的手指……

    關悅沒動，狐疑地問：“你摸我幹嘛？”

    噗哧一聲，身旁林語又笑了。

    她舉起筷子在鍋裏涮了涮，夾了一塊剛煮熟的牛肉給關悅：“彥大少爺可從來不主動接近女孩子，身為第一個被他摸的對象，關悅你……先吃點兒東西，壓壓驚吧。”

    ——

    所有歡笑，不過短暫的愉悅。

    達到醫院特殊病房區域的趙素素，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接過沈清遞給她的麵包和牛奶。

    蒼白燈光照亮她素淨的臉頰，那雙幽黑的眼睛近來看上去總是略顯憂愁。

    沈清站在她身邊沒有坐下，將今天下午他處理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警局有監控，從姚女士體內取出的子彈由刑警的配槍發射，隻缺彈道比對結果，這案子就結了。加上今天局裏領導又讓每位在場警員都寫了報告……

    沈清皺眉，用不疾不徐的嗓音說：“你開槍沒錯。換作任何一位刑警，在當時的情況都會開槍。”

    羅娟隻是被擊中了肩膀，那顆子彈卡在了她的骨頭裏，但射擊角度很危險。若是子彈射穿了她的手臂，進入羅娟的肺部直達心髒，同樣也會有性命之憂。

    可他終究什麽也沒說，猜到此刻趙素素來醫院也是為了這件事。

    但她當時太緊張，掏出手槍那一刻瞄準的是羅娟的頭部，卻慌了神……

    不知是該慶幸，還是更加沮喪。

    趙素素抽出吸管，紮入牛奶盒盒蓋，深深吸了一口，仰頭問沈清：“你最近很沉默，發生什麽事了？”

    說完這話，她就後悔了。

    按照沈清以前的個性，多半會調侃地反問一句：“你關心我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