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素素語氣緊張，作出的推斷不無道理。

    林語眉頭緊皺，仔細想了一會兒，突然發現素素這麽緊張，其實是在意她的安全……

    “沈清說他看出你的計劃，擔心你怪他多事，才沒有揭穿你誘捕嚴博文的打算。”林語伸手，扣住趙素素的手腕晃了晃，“我可以不說，他也不會說，沈教授肯定不會將這件事透露給咱們的老師，讓你挨罵……可李教授會不會看出來，我就不知道了，你還擔心接下來我和邢深要應付多少事？”

    她還以為素素會氣她很久，之前主動抱住她，隻是因為害怕。

    現在看素素的表情，分明是太在意她的安全，才會多次出言分析和提醒。

    趙素素皺眉，懊惱地將手抽回來。

    大概是在睡夢中回憶起來的細節太多，她不自覺就想要和林語親近，保持小時候那樣親密無間的關係。又想問一問林語，她在夢中看到的那些畫麵，是否曾經真的發生……

    再度回神，林語正低頭失落地望著她抽走、又垂在身旁的手，沉默的一語不發。

    唯恐她胡思亂想，趙素素將手再次抬起，戳了戳林語的眉心：“又不是沒心沒肺，我好端端的和你鬧什麽矛盾？”

    她無奈地擰緊眉頭，盯著林語緩緩抬高的眼睛，思慮不解：“老實說，那天我和你吵架，你就沒發現我說的話缺少邏輯，前後矛盾嗎？”

    林語搖頭。

    她是她最在意的朋友，素素因為她隱瞞案情的事而不高興，一早就在她預料之中。

    她哪裏會想到，所有事會在同一天被揭秘，弄得情況那麽複雜，就連林語也是猝不及防地被素素在會議室的一番話擾亂心神。

    她主動說破了12年前綁架案的真相，後來在走廊上說的話，林語聽來也是句句在理，根本沒聽出什麽前後矛盾……

    可現在，了解到素素是為了將計就計，引嚴博文現身，林語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是為了我嗎？”

    “是為了破案。”

    這番回答，不禁讓趙素素回憶起嚴博文之前對她說的那句“一切都是為了孩子”。

    她鎖緊眉頭，心事重重地將右手垂回身側，拽緊了被褥，留下五指褶皺：“換做是你，你也會這麽做。”

    隻是她沒有想到，嚴博文的心思就像一片浩瀚大海。

    以為看破了他的想法和計劃，可看到的仍是片麵。

    “他為什麽想要單獨見你？”趙素素迫不及待地追問，希望林語知曉其中原因。

    林語倒是真的知道，卻始終說不出口：“邢深走之前，讓他的人都留下來保護我的安全，就是擔心我會和嚴博文單獨接觸。可我是警察，知道私下行動是違反紀律，就算要見他，也必須得到領導的批準，像執行臥底行動那樣，以臥底的身份出現在他身邊，才算合理。”

    “把這個計劃告訴李教授？”說罷，趙素素便搖頭，改變了說辭，“不，應該是把今晚的情況告訴李教授，讓他主動去分析嚴博文的想法和行為，再讓他主動提出由你去臥底。”

    “現在你不擔心我的安全了？”

    “他能對你做什麽？”趙素素轉眸，目光暢快地落在林語臉上，將她精致的五官細細打量，“就算他有本事催眠你，也不會要你的命，頂多就是……”

    “就是什麽？”

    “輕薄你。”不確定地說出這三個字，趙素素再次搖頭，“不過像他這麽自信的男人，輕薄對他來說都是多餘的，說不定他寧可你主動愛上他，也不會放低自己的身段。”

    “你錯了。”林語忍不住反駁，“嚴博文知道我和他不是一路人，他可沒計劃讓我愛上他或是感激他。”

    “你知道？”趙素素驚訝反問，“怎麽看出來的？”

    以前她和素素討論一些案子，總會有爭論的地方。

    盡管後來她們都會取長補短，相互認同，但素素給她的感覺並沒有到達不恥下問的境界。

    而一直以來，素素在她眼中就是獨行俠，平時通過案件積累經驗，業餘時間又多看資料和案宗提高自身能力。

    她不喜歡加入討論，但今天卻和她一起分析案情。

    上次出現這樣的情況，還是在她前往滸市偵破“少女誘拐案”的時候。

    隻有在她有危險的時候，素素才會表現出她內心的緊張和比較真實的情感……

    慢慢的，林語意識到了素素的真實心境。

    她再次抓住她的手，將素素緊握被褥的手掌展開。

    “嚴博文參與犯罪，有多層意思。”將之前的分析都和素素說了說，林語的語調漸漸低沉，“但他的最終目的，就像你擔心羅娟那樣，選擇輕生，將他犯下的罪終結於死亡那一刻，就不用擔心他活著被逮捕，還要直麵親人的質問。”

    “這麽說，他最害怕麵對的人是秦蓉？”

    “嗯。”

    嚴博文在這個世界上最在意的人就是秦蓉了，試問他又怎麽可能以罪犯的身份去麵對他的母親？

    再回神，她輕輕拍了拍趙素素的手，微微一笑：“別想這些事了，好好休息吧。”

    “不。”素素搖頭，作勢要起身，“我被他催眠了也算是一個案情，要回去匯報情況。”

    “我讓其他人進來給你做筆錄，這不用擔心。”

    趙素素仍是搖頭，掀開被子，下床穿鞋：“還是要去審訊室，免得秦蓉又說我們耍花樣。”

    神也是她，鬼也是她。

    趙素素坐在床邊，無奈地看著林語問：“嚴博文要是真的在你麵前輕生了，你就不擔心秦蓉會汙蔑你殺了她兒子？”

    “擔心啊，可我不會讓他作出這種事。”

    何況，她也是擔心會遭到秦蓉的汙蔑，才計劃留嚴博文一命。

    “我會親手將他逮捕歸案，還要將他帶到秦蓉眼前，讓他親口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讓他接受法律的審判！”

    至於其他的，就交給命運去決定。

    隻要她竭盡所能，問心無愧，相信即便秦蓉會為難她，最終真理也會站在她這邊，幫她解決所有紛爭，成為一名更好的警察，去偵破更多的案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