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紅了，飯局還在繼續。

    晚上10點，這餐熱熱鬧鬧的飯局才算結束了一半。

    外麵太冷，李教授和白阿姨他們在客廳裏說話，趙素素被袁緣拉去了廚房幫忙，隔一會兒人卻不見了，反倒是沈清被推了進來，房門還被人從外麵帶上。

    耳邊再度寂靜的，隻剩一片嘩啦啦的流水聲，趙素素手上做著機械清洗碗筷的動作，思緒一瞬變得空白。

    這裏氣息混亂，仿佛各種氣味全都混雜在了一起，但她還是清楚地嗅到了沈清身上傳來的氣息，尤其是當他靠近的時候，心跳加速，臉頰發熱，先前的不開心、壓抑統統消失不見，隻剩下難以言說的緊張不安。

    “嚇到你了？”他的聲音，很輕地從身邊傳來，“我媽性格就這樣，做事風風火火的，但人不壞。”

    “嗯。”他以為趙素素不會接話，她卻說了，“以前感覺阿姨挺凶的，今天才知道，她很好，也挺關心我的。”

    沈清詫異看她。

    室外的熱鬧，仿佛再度與他們無關。

    趙素素關上水龍頭，在圍裙上擦手：“阿姨沒跟你說吧？她讓我出來，其實是為了躲我媽。”

    趙素素對這種事，從來不加掩飾。

    她希望所有關心她的人都知道，她的家庭隻會成為累贅和拖累。

    誰跟她在一起，不管是當朋友還是別的關係，還會被她的家庭影響著，直至榨幹人最後一絲精力……

    麵無表情的說完，沈清也沒有接話。

    她想他們之間的關係到這裏剛剛好，做最普通的朋友，誰也不拖累誰，更不會影響到彼此的生活。

    沈清卻笑了起來，眼底神情比日光還暖。

    趙素素以為他還會說什麽，他卻什麽也沒說，挽起袖子就在旁邊忙碌。

    這樣的場景，她曾經無法想象。

    可當它真的發生時，似乎並沒有感到狹促。

    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不就是這樣嗎？

    趙素素忍不住揣測，林語和邢深結婚後的這段日子，會不會也是像這樣，兩個人一起在廚房裏忙碌做飯，之後又一起洗碗，暢談心事，緩解工作壓力。

    時光仿佛過得很慢，又似乎快得令人抓不住。

    她伸手，去拿洗潔液，無意間觸碰到那隻手，放在了同樣的位置……

    飄遠的思緒一下收回，臉頰不知為何又紅了，心跳加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一雙眼朝旁邊看去，趙素素慢慢收回手，用很低很淺的聲音說了兩個字：“你先。”

    ——

    轉眼，到了林語和邢深的婚禮。

    兩人沒什麽講究，顧及大家的時間，將婚禮安排在了晚上，趙素素去的時候，各項事宜已經準備妥當，林語穿著喜服出來迎接他們，安排同事坐在了一桌。

    後來，有人問起邢深向林語求婚的細節，打聽趙素素是否知情。

    趙素素嘴上雖沒說，心裏卻明白。

    以邢深的個性，多半在醫院待著那會兒就把林語搞定；而林語又不在意求婚的場合與細節，一切水到渠成即可，哪裏需要什麽肉麻的求婚儀式？

    她心裏很高興。

    但漸漸的，就注意到了身旁空位。

    沈清沒來，局裏臨時安排了一項工作要他去支援一個案發現場，雖說下午就去了，可這會兒要是還沒趕到，估計就會錯過婚禮的儀式，到深更半夜才有時間和他們碰麵。

    當警察就是這樣，即便請了假，就要立即出發。

    她形單影隻地坐在那兒，後來實在坐不住，起身去幫林語招呼客人。會做的不多，不過是把賓客帶往安排好的座位，招呼服務員上茶。

    不一會兒，關悅到了，是林彥去機場接的人。

    風塵仆仆地趕過來，手裏還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趙素素也忍不住笑她：“時間踩得這麽緊，你們也沒假吧？”

    “別提了。”關悅苦著臉說，“我辭職了。”

    她斜睨著身旁罪魁禍首，擺出一副很凶很凶的表情，卻豪不成功。一雙眼是瞪得極大，卻眸光瀲灩，燦豔得如同兩顆明亮的珠子，好看，又帶著幾分女兒家的嬌氣。

    身旁的人無論熟悉的還是不熟悉的，紛紛成雙成對。

    林彥用兩個月的時間把關悅從法國追了回來，秦釗和齊家千金雖然暫時沒有交往的意思，但前段時間秦釗情緒低落，齊媛一直陪在他身邊……

    他們的人生或許沒有旁人想象中那麽精彩，但在真摯的感情麵前，細水長流也是另一種恩愛。

    她轉身，送別的賓客進去。

    幸福仿佛距離她那麽近，卻又咫尺天涯的那麽遠。

    室外飄著雪，在路燈下，是盈盈動人的一片光。

    下意識地頓住腳步回頭，台階下，沈清正拾階而來，迎著緩緩墜落的白雪走向她的世界。

    心跳不止為何又漏了半拍，好似等待這一刻已久，寂靜的心也變得活躍起來。

    她站在那裏不動。

    他也在台階下停下了腳步。

    仰頭看向她的眼神，依舊平靜中緩緩帶笑，柔軟的黑色圍巾包裹在頸項，好似一身普通的灰色大衣穿在他身上也顯得格外有質地，舉手投足間不再是那個青澀的少年。

    其實，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又和以前不太一樣。

    隻是看著他這雙眼，清雋溫和，溫文無害，趙素素也不由揚起嘴角笑了起來，慢慢走向他，走向那寒冷的風裏雪裏，亦如她曾經期望那般，鼓起勇氣，用微笑麵對這個世界，麵對這個世界上所有真心待她好的人，所有讓她不忍心放手、或是去傷害的人……

    ——

    我或許還是沒有辦法不顧一切地去愛你。

    但我堅信，隻要時間能夠抹平記憶深處的傷口，我就能夠做最好的自己。

    到那時，你若還在，我願化身飛蛾，奔向你的世界。

    你若不在，我不會原地等待。

    因為我想象不出沒有你的世界，我的人生是否會再次陷入黑暗……

    所以，從此以後，你還是我生命中的那道陽光。

    或許你沒有別的光影那般明亮，可隻要是你，我就能夠有所感應，在心裏呼喚著你，在時光的洪流中與你同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