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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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橋家裏隻有一間臥室,現在還被肖琳給占了。昭墨不放心她,自然是不會離開的。於是,剩下的兩人隻能選擇——睡沙發了。
“你還是去我房間睡吧。”夜裏更深露重,冬天天氣涼。若是讓昭墨這樣將就一晚,沈橋怕她會著涼。
“算了。那孩子已經睡下了,我進去也隻會吵醒她。今天折騰這麽久,讓她好好休息吧!”昭墨打了個嗬欠,抱著抱枕不撒手。
沈橋這房子是三室兩廳,但其中一間房間拿來改造成書房了,一間拿來放陳年舊物。到最後,也就隻剩下一間房間可以住了。
他性子冷淡,常年獨居,鮮少有人過來拜訪他,更何談借住。所以,他壓根就沒想過多準備幾個房間以防現在這情況。加上他住這裏,也隻是暫時住幾年而已。
如今,沈橋深深的認識到了考慮不周帶來的不便,心中暗自悔恨。
他買的沙發睡一個人足夠,但兩個人就非常難受了。他這身高,占地更廣。沈橋洗漱過後便去了書房,準備在那講究一晚。而且,他今天的更新還沒寫。
昭墨看著搭在身上的被子,又凝神望著從書房透露出來的燈光,心情有些微妙。
夜半,燕澤南還在辦公室裏加班分析案子,忽而聽到有電話進來,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陌生號碼,燕澤南想也沒想,直接掛斷了。
昭墨看著被掛斷的手機屏幕,皺了皺眉。盛擎走後不久,非良久給她手機更新了通訊錄,以免她沒事就打電話要誰誰誰的聯係方式。
但她回來這麽久,她的號沒多少人知道。
她又撥了幾次,那邊的人看她如此堅持不懈,也煩了,便接了。
“是我,昭墨。”等電話接通,她立刻表明身份,防止再次被掛斷。
“你大半夜的不睡覺,打電話給別人也不怕打擾別人?”燕澤南悠閑地手扣著桌麵,發出一聲聲輕響,心情有些愉悅。
嘖,無緣無故打電話,有貓膩。
“勞煩你幫我調查一個人,順便兼職下我學生的律師。”接下來,昭墨將今天發生的事大概告訴了他,等著他的答複。
燕澤南的神色開始凝重了起來,這樣的案子他處理了很多起,該怎麽處理自然是比昭墨更清楚。“剩下的事我來,絕對給你處理的妥妥帖帖。”
對於這結果,預料之內的事,昭墨也沒多驚訝。
燕澤南這人吧,打小就正義感濃烈。昭墨曾經以為他會選擇進軍校的,誰知道他竟選擇了學法。
這世間有太多不平之事,不是每一件都能被人挖出來的。
這世上總有些地方是光明照不到的。
年輕氣盛的少年心裏懷抱著美好的理想,想要一展拳腳。但現實更多時候會磨滅掉他們的熱情與良知。那些明明知道它是錯的、不正常的規則,會慢慢腐蝕著他們的心。到後來他們便會認為這很常見,已經習慣了,存在即合理,並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比如行業潛規則。對它從憤懣不屑到最後麻木,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理想破碎的事對於年輕的懷著赤子之心的人來說,這無疑是巨大的痛苦。
昭墨曾經很擔心燕澤南也會因為現實而熱情冷卻,一蹶不振。但那人卻是笑了笑,對她說,“在一切能夠接受法律支配的人類的狀態中,哪裏沒有法律,那裏就沒有自由。我知道我要麵對怎樣的一條路,我並不想退縮。要是人人都這樣想,那我們的社會怎麽辦?總要有人為它奉獻。我選擇法律,也是在選擇著自己的良知。”
天地之法,執行不怠。
他曾經為弱勢群體發聲,也無償為他們打過官司。網上不少人笑稱燕澤南,這是法律界的良心。希望有更多的人像他這般不忘初心,不要隻是將這當做一份職業。他們身上還背負著使命感與責任感。
這也是昭墨為什麽找他的原因。
“昭小墨啊,你對你學生真是太上心了。你說我要是小時候遇到你這樣的老師,該有多好啊!”說起這個,燕澤南不禁感歎一句。
唉,昭墨心中劃過一絲不忍。
燕澤南小時候是個小胖墩,很不受人待見。孤立、冷落、校園暴力,他都經曆過。老師不管,就此放任。身上青青紫紫的,讓人看著就很難受。他以前又是溫吞的性子,懦弱自卑,不敢告訴家裏。所謂的琅川五天神從小關係都很好,燕澤南的身上的傷在某次被他們不小心看到以後,瞬間讓他們憤怒了起來。四個人組團氣勢洶洶的跑去找回場子欺負回去,打的他們哭爹喊娘。
他們幾個家世顯赫,家裏為了不讓他們遭受什麽綁架時沒有一點反抗之力,打小就是該有的技能必須要有,訓練了好久。那些小霸王簡直毫無還手之力。也就燕澤南懦弱,才會被拿捏住。
校園暴力這種事,指望教育?這其實並沒有多大用。少年時代的孩子最煩說教,根本聽不進去。
昭墨他們的處事方式向來簡單粗暴。校園暴力是吧,那我打的讓你們不敢再來,讓他們從心裏開始產生恐懼。
忍讓不會換來安寧,隻會是變本加厲的壓迫與剝削。都是從大家族裏出來的人精,昭墨他們再明白不過這個道理。
哦,後來對方的家長來了。發現自家兒子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一巴掌扇在兒子身上,罵罵咧咧的。對昭墨他們幾個小蘿卜卻又是點頭哈腰,賠著笑臉。
也是因為小時候的事,燕澤南才會更加堅定學法的心。
“未來會更好。”昭墨沒頭沒腦的笑了笑,感歎道。
“其實我還蠻懷念小時候的。可惜了,後來你和盛擎一起去了伽國,我和他們連桌麻將都湊不齊,還得找其他人。”
昭墨,“……”
其實還好。雖然中間差著十年的時間,但是再見時也沒顯得多生分,已經很難得了。
大半夜的,隨口嘮叨幾句就好了,不必太多。掛了電話,昭墨安心的睡下了。
另外一邊,沈橋將碼好的更新發布了之後也關了電腦,躡手躡腳的想去客廳看看情況。
昭墨的呼吸綿長平穩,睡相安穩。窗外有月光,照耀進來讓這室內並非漆黑無光。沈橋撐著手,蹲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睡夢中的人,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
眸中略過溫柔的光,起身站了起來。窗邊的窗簾還沒關,這丫頭倒是忘了。
次日清晨醒來,昭墨滿足的伸了個懶腰,拉開窗簾開了點窗,呼吸新鮮空氣。適逢沈橋開鎖進門。見她醒了便揚了揚手上的早餐,“收拾下,吃飯了。”
昭墨比了個OK的手勢後便往沈橋的臥室裏鑽,肖琳也醒了,就是精神不太好,透露著一股子頹廢的氣息。昭墨上前揉了揉她有些雜亂的頭發,溫柔道,“衛生間裏有一次性洗漱用品,趕緊收拾了出來吃飯。”
肖琳呆愣了一秒,然後木木的過去了。
一直到吃飯,肖琳都是懵懵的,怪不自在的。
昨天的事鬧得太大,學校裏已經傳開了。昭墨剛帶著肖琳出現在教室門口,徐夢竹便趕緊上來握著她的手,將她送到座位上。昭墨挑了挑眉,徐夢竹這丫頭平時雖然大大咧咧,但也是非常貼心的。有她在,三班翻不出太大的浪花。
她來的路上已經告誡過肖琳別多想,討回公道的事放著讓法律來。她說了好一會兒才將肖琳的情緒平複下去。
離開教室之前,昭墨還細心叮囑了下其他學生,注意言辭。
但上次南方家裏出事時,他們也是拿捏好了分寸去關心同學,這一塊她也確實不是很擔心。這個班級的同學們大多都是讓人很放心的人。
辦公室裏,眾人癱在辦公椅上,沒精打采的。看到昭墨來了,兩眼放光。
“怎麽樣,肖琳狀態好點了嗎?”林西西率先圍了上來,焦急之色顯而易見。
昭墨扶額,“離糟糕好那麽一點。”
“唉,這種事也沒辦法。”林西西懨懨的垂下了頭。
“她父母今天肯定要來學校討公道了。”謝康理智說道。“這事已經在網絡上發酵了一天,我微博現在一打開全是這件事。”
“那個周遠到底什麽來頭?”昭墨偏頭問林西西,小林老師在學校人脈還不錯,知道點消息要方便些。
“周遠啊,家裏確實有背景,但也沒到隻手遮天的地步。就是單純的家裏很有錢,富二代。”林西西歎了口氣,“我感覺周遠班上的其他科任老師和學生都挺奇怪的。但哪裏奇怪,我又說不上來。”
林西西雖是周遠班上的語文老師,但因為文科班和理科班是各自一棟樓,加上又年級不同,她都是上完課就走。一般語文課都沒什麽特別難理解的難題,平時多看幾遍大概就懂了。就算真不懂,同學之間也可以相互問問。實在沒轍了,就跑到她這來問了。
所以她與這個班的其他老師與學生關係並不親近,也是點頭之交的同事關係。對於他們班的情況,也不是太了解。
而且,她也是這學期開始接手這個班的教學。以前的老師辭職了,不幹了。
昭墨心裏有了一種猜測,這個周遠恐怕不止性騷擾學生,還有老師。這樣一來也解釋的通警局裏他們之間的不正常了。
嘖,真不愧是人渣,這般禽獸不如。
“不過你問我他家庭背景幹嘛?”林西西有點敏感,當即就反問了。
“就是想搞事而已。”昭墨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心中所想。
反正她已經讓燕澤南找私家偵探幫忙查查周遠家裏的虛實了,消息很快就能拿到了。
肖家的父母都是老實人,被警局叫去的時候還很懵逼,還在疑惑他們遵紀守法怎麽突然來了這一遭?懷著忐忑的心情到了警局以後,卻見到了女兒的屍體,當即就痛苦出聲。
屍檢報告還沒出來,屍體他們還沒法認領。夫妻倆顫巍巍的到了學校,一路問周遠的辦公室在哪裏。
他們就想知道,他們好好地女兒怎麽突然說死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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