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是席川的聲音。

    米茶這才如夢初醒，她打了個嗬欠，看著這屋子裏陌生的陳設，總算想起來，她是在席川的家。

    “醒了。就出來吃飯。已經快十點了。”席川說，“我從菱姐那裏買了早餐回來。”

    “好。馬上。”

    米茶於是起身，穿好衣服，去浴室洗漱完畢，再朝餐桌走去。

    蟹黃生煎，打鹵小菜，玉米粥，全是菱姐拿手的好菜，雖然看上去普通，但嚐起來絕對人間美味。

    米茶坐下拿起生煎包咬了一口，不禁望向對麵的席川。“你昨晚什麽時候睡的，今天又是什麽時候起的啊？”

    席川看她一眼。“休息好了？”

    “嗯……還行吧……”米茶垂眸不由呼出口氣。她想起了那個充滿草莓味的夢境，以及剛睜開眼的那種糊塗感。

    那是一種特別難以形容的感覺，好像她醒來的時候，把十三歲以後的記憶忘記了，她竟突然以為自己還是十三歲、剛從醫院中醒過來。

    這好像已經是她第二次有這種感覺。當她太過專注地回想某件事的時候，她就會徹底沉浸進去，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

    ——這也是聯覺症的症狀之一嗎？聯覺症，五感相通，所以她記事情會記得特別清楚。當她回想起這件事的時候，這件事會轉化成味覺出現在她的腦海，所以，如果說回憶對普通人來說就像是個模糊的黑白電影，對於米茶來說，就是一個4D電影，她可以完全處在那個場景中。場景裏的一切曆曆在目，太過真實，以至於有的時候，她會有些走不出來。

    “怎麽了？茶茶？”席川明顯感覺到米茶的異常，不由問了她。

    “啊，沒事。”米茶撓頭，“就是做了噩夢。改天找沈明章問問。”

    “沈明章？”席川鎖眉，似乎想起了什麽，“就是那個心理醫生？”

    “嗯。改天正式介紹你們認識一下。他很不錯，我覺得可以當我們的顧問。”米茶這麽說著，卻一時沒等來席川的回答。

    於是米茶抬起頭朝席川看去，這一下，就看見他雙瞳沉沉、諱莫如深的模樣。

    他臉部線條堅毅，此刻見著米茶望過來，便微微挑了個眉毛，瞬也不瞬地看著她，他身上年少時那股痞氣就又冒了出來。不過這種痞，叫做雅痞，與他身上作為人民警察的正氣奇異地融合在了一起。

    米茶的心驟然跳快了一點，鼻尖也出了細密的汗珠。她輕咳了一聲，有些不自在地說：“看我幹什麽？”

    說完這句話，米茶後知後覺——自己怎麽慫了？自己之前看他、撩他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自己提到沈明章，他為什麽會這樣？

    席川微微勾唇，繼續看著她，聲色沉沉地說了句：“沒什麽。隻是想提醒你，你還記不記得你昨晚說了些什麽？”

    ——自己昨晚說了些什麽？

    ——自己好像對他表白了？！

    米茶的臉騰得一下就紅了。

    她看向席川，能看見他似乎暈著桃花的眼睛，薄薄的唇，以及隨意穿著襯衣、敞著領口，露出了一截鎖骨的他。

    ——我去，大早上的，他為什麽這麽撩？

    米茶眨了兩下眼睛。“那個……啊……我記不得了。”

    嘖，昨晚她夠大膽，此刻倒是否認得大言不慚。

    席川看著她，倒也沒拆穿，隻說：“好了。快吃。吃完，我送你回宿舍。等你換完衣服，我們去局裏。”

    “哦。”米茶的心跳得更厲害，趕緊低頭咬下一口生煎。

    很快，早餐吃完。米茶吃得比席川快一些，便先他一步站起來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席川正坐在靠門口的位置，米茶走過他身邊的時候，跑得有點急，以至於長發飄了起來，恰好掃過席川的胳膊。

    隔了襯衣的衣料，那頭發滑過胳膊的感覺卻清晰傳給了席川。那一瞬，他似乎聞到了好聞的花香。——嘖，自己的洗發水有這麽香麽？

    他輕蹙眉，側眸，恰看見米茶蹲下來穿鞋的模樣。她蹲下的時候，長發幾乎把整個身體遮住。白色的她，躲在黑色的發中，美得有些驚心動魄。

    席川眯了眯眼睛，放下碗筷，等米茶快要起身的時候，他恰好走到她身邊，順手按了按她的頭。

    等米茶站起身，理了理被弄亂的頭發，準備興師問罪的時候，隻看到席川已快速換好鞋往樓下走去了。“走吧。桌子我晚上回來收拾。”

    米茶隻得跟上，腹誹了句這個席川是越來越腹黑了。

    十一點的時候，席川和米茶到達市局，關牧、周小天、程學明依次也到了。

    米茶跟周小天他們整理證據，做這個案子的收尾工作。席川則跟張處通過了電話，在電話裏初步匯報了此事。

    自然也感覺到了此事的嚴重性，張處這天下午就也趕了過來，跟這幾人一起開了會，聽了他們詳細的匯報。

    “這件事，我需要跟上級匯報和請示。這樣，席川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趟北京。”會議最後，張處這麽說。

    於是，席川就這麽跟著張處去了北京。

    至於剩下的人，則繼續留下來做收尾工作。他們將證據整理完畢、交給檢察院，並寫了結案報告。梁正奇此行為屬過失殺人，不過程度較輕。此外，他作為重要的證人，被上級安排妥當，人身安全得到了很好的保護。

    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席川從北京回到錦城，再和米茶一起去見了簡易。

    他們還有一件事尚未確認，那就是簡易是否真的也與那個神秘的組織有關係。

    見到簡易後，席川首先再三向簡易承諾，會保證他及其母親安全。再來，席川告訴了他，國家非常重視這件事，並且他們采用了什麽樣的手段保護梁正奇。

    最後，席川看著他說：“如果你是被這個網站蠱惑犯罪的，現在當我們的證人，如果有立功表現，可以減刑。”

    如此，簡易終於承認，他的確得到了這個網站的幫助。

    “那個時候我認識了那可佳有一段時間了，成為了她遊戲裏的情緣。我知道她想自殺，也知道她有錢。我一時起了些不好的心思，就在網上發帖問了問題，‘知道一個人要死，沒阻止，並得到了她的遺產，算不算犯罪’？我本來也是隨便搜搜，沒有真的想讓她死。誰知道……後來有人聯係我，說他可以幫我完成這件事，隻要我拿到遺產後付一筆傭金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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