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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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要說什麽。我聽。”米茶說。
“謝謝。”封逸春見米茶肯坐下,也坐下了,“茶茶。這幅畫,是我這回搬家的時候,整理出來的。我先帶了這麽一幅。我家管家還在幫忙整理。其餘你母親的畫作,等管家帶回來,我便給你送過去。”
“多謝。”米茶淡漠地點頭。
封逸春隻又說:“其實你母親嫁給我之前,她就查出來有病了。可能是你父親的事……讓她一直積鬱成疾的吧。我那天正好去醫院撞見的她。她在哭。我……現在也不瞞你說,我確實很早就喜歡你母親了。隻是礙於你父親,我一直沒說什麽。直到那天在醫院,知道她病情那麽嚴重,我直接跟她提了求婚。我的公司在美國經營得不錯,我提出帶她過去,也好在那邊為她治病。”
“她一開始自然沒有同意的。”封逸春擺擺頭,“但後來,她覺得如果繼續留在這裏治病,肯定會讓你知道。你會擔心她的。何況,你即將參加高考。她不想讓你分心。所以,她一直沒有接受治療。直到你考上了大學,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她才告訴你,她要和我去美國。她認為,她去了美國,在那邊接受治療,隔得遠,你就不會發現了。”
“我也沒想到,她的病情會惡化得那麽快。在美國治了半年,她也不想治了。那段時間,我確實工作也忙,有時候忽略了她。導致她向你抱怨了我。其實……是她自己確實因為病痛受了太多苦。她又不能跟你說,隻得把怨氣都撒給我……但我確實有對她照顧不周的地方。抱歉。”
“最後,在她生命的最後階段,我陪她去非洲旅遊了,她也死在了非洲。她想火化。我在美國幫她約好了火化的時間。加上,當時國內有個並購案,我急著處理完她的遺體,便帶她回國。何況遺體確實不便保存那麽久……沒讓你見到她最後一麵,茶茶,抱歉。”
封逸春說這麽多話,米茶沒有插一句嘴。因為她早已泣不成聲。
好在席川及時上前,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肩。
她不知想到了什麽,渾身都有些發抖。
席川見狀不對,終於對封逸春說:“封伯伯,我先帶她走。”
“好。去吧。”封逸春皺眉,“她……她這是……”
“她母親之前把自己的病情瞞著她,可能是有道理的。茶茶的精神狀況……”
說到這裏,事關米茶的隱私,席川終究沒有多說,隻抱起她往外走。“總之,我先帶她離開,讓她冷靜下來。”
席川一路抱著米茶來到地下停車場,把她放到自己的車上。他抱著米茶,半刻也不敢鬆懈,隻一直安慰著她。
他本來以為離開了封逸春,米茶就能好。可是他安慰了半天,米茶反而抖得更厲害了。
席川皺眉,把她放在副駕駛座上,幫她係好安全帶,然後把車往沈明章的心理谘詢室開去。
路上,他給沈明章打了電話。
沈明章立刻說:“我知道了。你帶她過來。我就在谘詢室等她。”
“她以前出現過這種情況嗎?”席川問。
“有過一次。帶她來。交給我。”沈明章嚴肅說。
幸好沈明章以前處理過這種情況,席川放下心,吐出一口氣,加重踩了踩油門,往南湖路而去。
四十分鍾之後,南湖路89號,明章心理谘詢所。
沈明章幾乎恰好時間出現在門口,正好等到席川的車開過來。
等席川把米茶抱進診室,她倒沒有在抖了。但她直勾勾地盯著前麵,意識有些渙散。
二樓的一間診室是米茶的專屬位置,席川把她放入沙發之後,想到什麽,又返回車上,拿出了米茶母親的那幅畫。
他把這幅畫遞給沈明章,大概對他解釋了一下剛才都發生了什麽。
“我知道了。我來幫她。煩你在外麵等一下。”沈明章這麽對席川說。
“可我……”席川皺眉。
“作為米茶的心理醫生,我最了解她。我知道……她喜歡你。我也知道,她把你視為最重要的人。可是無論你們的關係有多親密,她總有自己的一塊空間,她有自己的隱私。現在,我是她的醫生,隻能由我來和她溝通。”沈明章嚴肅說。
席川知道他說得對,終究向外走去,“我就在走廊裏。有事找我。”
“好。休息區有吃的喝的,自便。”沈明章關上門,看向了那幅畫。
這幅畫畫,畫的是向日葵,色調簡單、幹淨、明亮。
沈明章看到落款的地方寫了兩個字“阿來”。
不過,多看了兩眼,沈明章始終覺得這畫有哪裏不對。不過他不是專業的畫家,所以一時還沒有完全明白。
他略蹙眉,再朝米茶看去。米茶也在看這幅畫。
米茶瞬也不瞬地看著這畫,然後似乎又有些發抖了。
“茶茶?你怎麽樣?”沈明章朝她走去,“茶茶,睡一覺好嗎?就像以前那樣,我給你講個故事,然後你聽著故事睡過去。茶茶,你來到了一個森林——”
“停。”米茶似乎如夢初醒,抬起頭來看向沈明章,“別催眠我。”
“茶茶……”沈明章蹙眉。
被催眠者有戒心、不願被催眠,這會是個很大的阻力。
“我……我沒事了。我剛才……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米茶皺眉,“我的確傷心,但沒有到受刺激到失魂落魄的地步。我隻是在想當時的那個夢。明章,我並不是隻會夢到跟凶殺案有關的東西。其實細細想來,我會夢到的東西,都是跟現實有關係的。隻不過……有時候我並不一定能明白其間的聯係。”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夢可能有未知能力。”沈明章點頭。
米茶會做很多夢,她做夢的預知能力,不僅隻體現在凶殺案上。她這夢裏會出現很多人、又或者是一些貓貓狗狗。這些貓貓狗狗,可能幾天後,她就會在現實裏遇見。在夢裏,她隻是提前見過了他們。
路上遇見的路人,又或者偶然看到的一些花草樹木,都是她夢裏出現過的。隻不過這些事物都太過尋常,她沒有太去注意,隻是偶爾看到一些路人,會覺得有些熟悉,進而覺得自己可能夢到過。
至於凶殺案,那太過可怕,所以米茶記得深刻。但這並不表示,她能夠預見的隻是凶殺案。
“所以……你剛才是想什麽想得太出神了?”沈明章問。
“對。隻不過我現在又有點抓不住。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米茶說。
“行……”沈明章給她倒了一杯水,“那你一個人先想想。我先出去了。”
這一下,剩席川和沈明章去到大廳麵麵相覷、相望無言,誰都沒能陪米茶。
谘詢室內,米茶對著母親的那幅畫,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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