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學明很快點了頭，他覺得自己感覺的應該沒錯。張恨至少不是在戲弄自己。隻要她不是戲弄自己，無論她這樣做是出於什麽原因，程學明覺得自己都可以原諒。

    換做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以這樣沒有原則。

    他不覺得自己是看臉的人。可是看到張恨，他才知道，有個人太過美麗，生來就該是天使，就該讓人捧在手心，她什麽都不用做，靜靜站在那兒，自己仿佛就可以為她付出所有。

    晚間，吃了晚飯，張恨親自開車，米茶陪她坐的副駕；周小天、李蘇和程學明坐的席川的車，周小天開車。五個人一路往市中心的茶花戲劇院走去。

    二樓一間小型演出匯報廳此刻空下來，用作排練所用。

    匯報廳前有個小黑板，上麵寫了出借各劇組排練的時間，今天晚上八點以後的時間，都是張恨所在的劇組。不過黑板上並沒有寫張恨的名字。據張恨解釋，這是因為怕引來狗仔和喜歡跟拍她的粉絲。張恨畢竟是大明星，一切都要低調行事。

    從小黑板上寫的內容，米茶了解到這出劇叫《金上海》，講的約莫是上海灘歌女的故事。

    不知怎麽，米茶一看到故事名字和簡介，心就狂跳了起來，她的頭也傳來疼痛。可是她按住頭，卻又什麽都想不起來。

    “沒事兒吧？”李蘇扶著米茶走進匯報廳坐下，“是不是這裏太悶了？我去找找空調。”

    “嗯。麻煩你了。多謝。”米茶確實覺得有些悶，更詭異的是她竟然又聞到了草莓的味道。

    大呼了幾口氣，米茶往周圍望了望，問李蘇：“張恨呢？”

    “她去後台化妝，以及和導演之類的溝通了，一會兒會簡單試個戲，給導演看，也給我們看看的。她讓我們在這兒等她。不過可能時間有點久，她也說，我們可以去逛逛的。你看——”李蘇揚手一指，米茶便看見，程學明和周小天在走廊裏談話呢，估計是交流些男人間對於感情的心得，關於張恨的。

    李蘇看見兩人那樣子，也笑了。“要我說，小天懂什麽？鋼鐵直男一個，別把程學明引入歧途了。他哪裏會逗人歡心，哪裏能指點迷津？嘖嘖。對了，倒是你家……席大隊長，他呢？他怎麽樣？”

    米茶想了想，狠狠吐槽了席川一句。“他們啊，估計上行下效，一個領導帶出來的，一個隊的鋼鐵直男。慘還是我們慘——”

    李蘇聽了這話，大笑著附和，直誇米茶有意思。

    就這麽打打鬧鬧，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後，試演開始。

    雖然是試演，但張恨為了保證情緒的到位、為保證自己入戲，音樂、能到位的布景，都是按正式演出的要求來的。

    米茶、李蘇、周小天和程學明依次坐好。

    大堂的燈光暗下去。幕布合上。

    “午夜夢回時，郎騎竹馬來。”

    一聲淒涼的女聲聲音傳出來，舞台上的燈光亮起，幕布開。

    舞台儼然成了老上海歌舞廳的場景。

    張恨穿著一身旗袍走來，紅唇、燈火、香水，舉手投足風情十足，實打實的上海舞女氣質。她整個人完全變了樣子，眼睛迷離，恍惚，帶了點冷冷的香豔，張口唱著靡靡之音，卻有種頹廢到極致的美感。

    她繼續唱歌，周圍的舞伴像木偶一樣跳著詭異而機械的舞蹈，美則美矣，一片死氣，象征著那個時代城市的奢華浮於表麵、內裏早已千瘡百孔。

    這樣的歌舞表達的含義，米茶是明白的。可是她不知道為什麽很不舒服，腹中一股作嘔的感覺，就好像她夢到過這樣的場景一般。

    頭疼的感覺再次出現，她捂住頭，看著眼前的一切，總算想起了多日前她那個可怖的夢境。

    穿旗袍的女人，咿咿呀呀的歌聲，滿堂斷頭、枯骨，還有那屍體與鮮血……

    米茶後背整個被浸濕，她極力控製著自己，才沒讓自己發出聲音打擾到別人試戲。

    可是她太過難過，甚至扶住前麵的椅子，難以抑製地有些幹嘔。

    李蘇坐她旁邊，注意到這點，悄悄扶她出去走到走廊上。“你是不是病了？”

    米茶慌亂搖頭，吹著夜風試圖讓自己平靜。“你回去吧，我給隊長打電話，讓他來接我。你們別管我。別因為我壞了興致。我就是大姨媽來了。沒事。”

    “行。那我就在裏麵。你有事叫我。”李蘇還是有些不放心。

    “真沒事。我就是肚子疼，痛經嚴重引發有嘔吐感，沒事。”米茶朝她揮揮手，走到走廊盡頭，深呼幾口氣，終究給席川打了電話。

    “怎麽了茶茶？”席川問她。

    米茶說：“我在茶花話劇院。張恨在這裏演出。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我怕……怕她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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