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之十一

    要人才何須假謙遜，你不忿別怨我上進。

    隻那熟悉的蟄痛感再度襲來，額間的傷口一刹那開裂，疼的厲害。

    “舅舅，舅舅，快，快幫我幫我看看可是傷口又迸裂了？滲血了沒？藥就在您身後架子上........”

    將將兩個月過去了，這額頭的傷口還是反複迸裂滲血，鄭朗年再恨鐵不成鋼，亦是心疼不已。

    “隨我去營洋，營洋的大夫醫術總好過懷昌的。明日一早就去營洋。”

    “舅，雖然還時常會這樣痛，卻一次比一次發作間隔時間長，傷口的蟄痛感也沒之前劇烈，應該是往好的方向恢複呢。

    你看這換了藥，我又沒事了。”

    這處傷口，已經是錢家上下最關注的焦點了。

    如果明日真去營洋府治療，不但會令祖母和青梅日夜憂心，錢鋒還怕他這十幾天的布置和心血，都會化成灰燼。

    “我年內一定要去營洋府看望舅母和表弟表妹的，到時候您幫我找最好的大夫，給我好好醫治一番。”

    “峰哥兒，不要仗著年輕不把身體當回事。早日去營洋府。”

    “是。”

    上輩子做了三十幾年的病秧子，新年願望就是早死早超生。

    就是因為心想事不成，無奈下隻好降低標準，新年祈福改成：祝福老豆在心底一年裏少接幾回病危通知書。

    好容易重活這一世，難不成還叫個傷痛拖累自己？

    別開玩笑了，你以為三十歲的處男，真的能無欲無求麽？好身體好腎髒那是必配的裝備。

    錢鋒沒準備在這上頭節約。

    “藥材懷昌現在配不齊全，營洋那頭有的話，您再給我捎些來。”

    錢鋒道。

    “你舅母早已在購買，隻是如今道路難通，藥材運輸困難，大燕各處都缺藥材，上等的藥材不太有。”

    “能用就行。

    您還得給我找個管事：忠心第一，機靈周到第二，最重要是會算術。

    他們派來的人，我不放心。”

    “鄭忠的長子，如今你舅母的幾處生意他都在打下手，聽說是個妥當的。”

    “上回來的那個鄭管事的兒子？我看行。”

    虎父無犬子，一個管家敢把縣令繞進溝裏，手段智謀極其高明。

    且看他爹這一手玩的，把兒子扔給人家打下手，都能得到主人誇讚看中，必定對這個兒子是極其的放心的。

    以鄭管事在鄭家的地位，給兒子某個小頭頭當，還能沒了這個缺？

    人家可不傻，人要的是等待時機，被委以重任。

    隻要認定是忠心的，錢鋒很滿意這個叫鄭洪的人選。

    “舅舅，您可得早些把人給我。”

    娘舅親娘舅親，太客氣了就外道了。

    甥舅二人再沒有抵足而眠的機會，能晚上半日走，已是公務在身的鄭朗年最大極限。

    “親家嬸娘，告辭了。”

    白馬絕塵，銀甲閃耀，目送親人隱沒在小路盡頭，錢老夫人才由著錢鋒扶回屋。

    “祖母您且好好歇一歇！”

    老夫人病體未愈，能連續幾天撐著招待，早已透支困倦。

    錢鋒替她壓實了被角，拉著老人枯瘦的手，指腹點著她的手背，輕輕拍著。

    您的溫暖讓我肋生雙翅，您的信任讓我心生無畏，您的寬容讓我堅強勇敢。

    您得好好的，讓我替錢峰報答您的養育之恩；您得好好的，讓我錢鋒心中這團溫暖，伴我征程無懼。

    祖母，請長壽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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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合約生效，錢鋒就要求各家按照股份比例出錢出物出人，趁著天還未大寒，依著小青溪挖地基起屋子，要用到的水桶麻布，劉貴查點的極為嚴格。

    沒有細致的要求，簡樸實用為上，各家派出的忠心之仆，全部聽命錢鋒和劉貴兄妹三人。

    開門紅的第一批豆芽，關係著今後的發展，誰也不敢大意。

    “大哥哥，要生幾個火盆了，這天變了風向，我怕下半夜會轉冷。”劉貴道。

    “你們也多穿些，別凍著了。火盆擺放的位置，按照我劃出的位置來。”

    滿眼紅血絲，錢鋒這三四天睡的極不踏實。

    作為頭一茬豆芽，不同品種豆子不同的要求，兩個時辰淋一次水，水溫大概多少度，室溫控製程度，以及壓在上頭的重物增減，他親力親為的做示範，每一步都是親自操刀的。

    也是，這活兒，除了他，還有誰能做？

    劉貴和小芽兒畢竟年歲小，連著熬了幾天幾夜，如今走路都在打擺子。

    錢鋒一個個木桶巡查過去，手把手的指導各家各戶派來學習的人，仔細認真且嚴格。

    “大舅兄，您得再澆幾趟，不然水沒有淋透，豆芽發不好的。”

    錢鋒不知道馬青禮非得在此幹嘛？

    你一翩翩濁世佳公子來發豆芽，著裝不倫不類，性格格格不入，還傲嬌的跟個大公雞似的，難道就是為了把錢鋒這條小蟲子吃進肚子？

    或許，他想吃的是發豆芽的方子。

    然而沒秘密！

    導致沒激情！

    可是在父親跟前說的話不能吞回去，無論如何都得熬到這一茬豆芽長成，熬——煎熬。

    這最後的一夜，他已經快熬不下去了。

    “錢鋒，我對你，極其不信任。上萬將士的餐食，可不是開玩笑的，你何德何能可以擔此大任。

    為了父親，為了馬家，我必須要盯著，盯著你的一舉一動。”

    憑什麽妹妹偶爾發現的豆芽菜，是聯合錢鋒的名字，被父親和各位大人重視?

    這是馬家的發明，是馬家大大秘方，是馬家的財產，如今卻在這荒蕪的大青山田莊生產，這是多麽的荒唐滑稽。

    妹妹懷揣這個秘方，嫁入儲成伯家，那就是低嫁了，儲成伯府上下還不得把青梅供起來奉承。

    一輩子安享榮華富貴，難道不比這四處漏風的田莊好千萬倍？

    父親，你到底是作何思慮的？難道您將馬氏一門壯大作為這輩子最終的奮鬥目標，隻是嘴上說說的？

    有妹妹這個豆芽方子，敬獻給儲成伯，助您仕途高升，難道不比你一步步苦挨苦熬來的強？

    將馬家的壯大這事，父親您若是忘記了，兒子一定會做到！

    “錢鋒，明日這些豆芽出售之前，你必須每一桶都抽檢試吃，確定無虞後才能交付。我會盯著你全部吃下！”

    “這是必然的。不過，大舅兄既然也在此學習，為豆芽場一視同仁之顧，請大舅兄把您自己發的那兩桶豆芽，也親自試吃，以表成功之喜。”

    想毒死我，沒那麽容易！

    “你……你放心，我自己的發的豆芽，我陪著你試吃！”

    一拂袖，馬青禮轉身離去。

    舒跑廣袖帶起一陣涼風，倜儻風流腳踩一地涼水。

    “小肚量，不幽默，沒你帥！”

    馬青和小聲嘀咕著。

    他是才從邊門進來的，手上提著一個紅漆食盒，是青梅的溫暖牌宵夜。

    “都有麽？別是我一個人吃獨食。”

    “有呢，麥飯。你的是肉麥飯，沒抽芽的肉麥飯。”

    說著，打開了食盒，指著肉糜中間的麥粒給錢鋒看。

    “我幫著挑的，你瞧瞧一顆長芽的麥子都沒有。

    長了麥芽都給他們吃，誰叫他們送長芽的麥子來，還幾大車幾大車的送來。”

    長芽的麥子！

    錢鋒哪還顧得上吃宵夜，直奔倉庫而去。

    “長芽的麥子在哪裏？什麽時候送來的？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還真是老天爺要你發財，擋都擋不住。

    原以為大麥小麥都有，誰知道車上都是小麥。

    真的全是小麥啊，長芽的小麥，每一顆的芽頭都抽出來了，最少也得有半厘米長。

    “這個是給豆芽場的種子，還是他們自帶的糧食？”

    錢鋒的聲音都變了，這裏得有幾千斤的麥芽，足夠他搞成千上萬次的實驗了，麥芽糖多大點事啊，還能搞不成。。

    “發豆芽要麥粒幹什麽啊，當然是他們吃的糧食。

    瘋子，我跟你講，咱們大燕儲備糧多，這次永恒河洪災，沿河兩岸幾乎每個糧倉都進水了，像這種泡水的糧食，都在往外放呢。

    量大，便宜，給家裏奴仆們吃，給牛羊吃，最劃算不過了。”

    “你能搞到很多麽？”

    “我是糧官的兒子，你說能不能搞到。”

    馬青和這個憨貨，吹牛的時候，嗓子一點也不壓製。

    “小哥，我問你，你喜不喜歡吃甜的，想不想賺錢？”

    錢鋒這段時間吃藥，黑黑的湯藥都是一口悶的，事後滿嘴苦澀，連個甜嘴的飴糖都吃的不暢快。

    蜜餞這玩意倒是有，可現在的錢鋒也吃不起啊。

    當然，有一小罐子蜂蜜，留著給祖母吃了。

    蜂蜜大概就是人類人類食用的自然糖中最甜，也是最普通的一種。

    而大燕，確定是還沒有蔗糖的出現!

    甚至飴糖，錢鋒都在懷疑有多少的產量，他這種寶貝蛋病重都沒能吃上幾回，還是碗底裏稠稠的一灘糊樣。

    現在有麥芽了，按照大燕的儲備糧狀況，大麥小麥之類的陳糧必定不缺，那麽麥芽糖這條路就能走得通。

    不說要求和前世一樣高大上的包裝，隻需將麥芽糖製成硬糖，不易融化，方便攜帶，就算是成功了。

    當然，這個受益人群覆蓋全人類，隻要是人，錢鋒就能保證您會買糖：下到三歲上到八十，男女通殺，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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