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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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今日也算是個良辰吉日,動手吧!”白衣男子說道。

    幾個教眾上前來準備把閻一放下來,綁在鐵錨上,閻一見此情況著了急,一心隻想拖延時間,便大喊道:“我不做無名之鬼!你到底是誰?!”

    那白衣男子收了手中的折扇,緩緩起身來到火光前,跳動的火焰映照出他一雙鳳眸,悠悠地說道:“我叫蘇墨,蘇杭的蘇,近墨者黑的墨。”

    “蘇墨……蘇墨是誰?!我……我不認識!”閻一死到臨頭還想繼續胡攪蠻纏。

    “你不用知道蘇墨是誰,但是我還有一個名字你一定聽說過。”蘇墨眼睛裏露出一絲凶狠的光。

    “什……什麽名字?”

    “羅白浪。”

    閻一聽到“羅白浪”這三個字,腦子裏頓時炸開了鍋,他是無為教教主羅白浪?!

    他知道無為教開始名叫“羅教”,是羅夢鴻所創立,羅夢鴻在山中圓寂後,他的兒子被教眾供養,此後羅教分化為無為教和大乘教,無為教的教主世代都由羅家後人擔任。

    這個羅白浪是第五代教主,據說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鮮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

    沒想到羅白浪竟然親自出馬來抓捕他了,不僅是絕頂高手,還是個氣質如此邪魅的白臉書生,真是沒想到!

    閻一驚訝於眼前這個白衣男子的真實身份,沒料想自己已經迅速地被幾個教眾堵住了嘴,把他綁到了鐵錨上,還澆上了火油。

    “這個,就是倒籠扒灰的下場!”

    淮安分堂庵主翁慶餘舉著火把,親手點燃了閻一身上的火油,不一會兒閻一就變成了一團掙紮的火球,皮肉在火焰的灼燒中滋滋作響。

    “都是屬下辦事不利,還要勞煩教主出馬。”潘盛說道。

    “罷了,雖然我是難得偷個清閑,不過這教中的事物還是要管的。”蘇墨慢悠悠地說道。

    空氣中充斥著閻一的皮肉被燒焦以後的味道,令人作嘔。

    叛徒得到懲罰,蘇墨的心中並沒有預想中的嗜血的快感,反而是一種惡心和厭惡,真是無趣。

    他本是羅夢鴻的後人,自小便被指定為無為教的繼承人,他本就是個閑雲野鶴,懶散慣了的人,這個教主依照他的性格,是不願意當的,難得教中事物已經步上正軌,他好不容易可以抽身到杭州逍遙一段日子,沒想到還是被這些俗事給纏住了。

    “羅白浪”是他父親取的名字,他不喜歡他的父親,也不喜歡這個名字,所以闖蕩江湖的時候用了母親娘家的姓氏“蘇”,給自己取了個假名叫“蘇墨”。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任何顏色融入黑色,都會變成黑色。

    蘇墨看著被燒成漆黑的一團的閻一的死屍,他想到了那日在樹林裏再次遇見的那個番邦女人,她當時也是正在追捕閻一,真是有趣!

    比眼前的這一切有趣多了!

    而且這個女人的主子,似乎和柳承誌關係很密切。

    柳承誌的娘子柳白氏……

    東安郡王朱翊鋼……

    他要好好謀算謀算,怎麽對自己的計劃最有利。

    萬曆二十五年九月二十五,無錫東林書院。

    東林書院始建於北宋,因為有著名理學家程顥和程頤的嫡傳弟子楊時在此講學而聞名。

    理者,道也。

    所謂的理學,乃是儒家在兩宋年間開始流傳,宋元明三朝的主要官方哲學。

    理學大致分為兩大流派:一個是以北宋的程顥、程頤兩兄弟、南宋的朱熹為代表的“程宋理學”,強調理高於一切;另一個是以南宋陸九淵、大明王陽明為代表的陸王理學,講究心是時間萬物的主宰。

    這兩派對於宇宙、世界、君臣之道、處世哲學的解釋有相同之處,也有相悖之處,相同一個夜空的兩顆星辰,交相輝映。

    大明立國之時,崇尚程朱理學,講求以道治國。

    到了王陽明時,他發展了陸九淵的“心學”,講究心是世間的一切主宰,所有道義行為都是由心來推動的。

    於萬曆二十二年被罷官賦閑在家的顧憲成和顧允成兩兄弟,回鄉後,經常在此地講學。

    顧氏兄弟從小就以賢明正直聞名於無錫,罷官回家後更是得到不少讀書人和當地父母官的追捧,如今名聲逐漸在外,東林書院原本破舊的講堂已經容納不下那麽多人了,所以重修之事刻不容緩,好在有無錫縣令田禮賢的大力支持,重修工程進展緩慢,但是卻還算順利。

    已是深秋時節,書院內和山中的楓葉逐漸的紅了,今天顧氏兄弟請了同樣因為仕途不順又誌同道合的同鄉高攀龍、錢一本、安希範前來賞楓,還拿了帖子去請縣令田大人,田禮賢因為有公務在身,便讓已經告老還鄉在老家休養的兄長田希孟代為作陪。

    田希孟外放之前曾經和顧憲成有過幾次公務上的來往,同朝為官,對這個顧憲成的剛正不阿印象深刻,他先是在萬曆十年張居正病重時不願參與官僚們的祈福而聞名,後來因為在官員京察中以公正廉潔位列第一而得到提升。

    所謂的京察,乃是朝廷六年一次的對京官的一種考核製度。

    再後來,顧憲成就沒那麽好運了,因為在“國本之爭”中為蒙冤的官員說了好話而被貶,最後辭官回家,和他因為參與“國本之爭”而被革職的弟弟顧允成一起,開始了在東林書院的講學生涯。

    同一天,在通往東林書院的林間小路上,兩輛馬車正在緩慢地行駛著。

    前麵一輛是豪華的載人馬車,華而不俗,用上好的織錦包裹裝飾,看得出主人家的富足和不俗的品味。

    後麵一輛是載貨的板車,車上用油布裹著一些長條狀的貨物,從邊緣露出的一角,可以看到裏麵包裹的是一些木材。

    榮木坐在馬車裏,看著對麵坐著的柳承誌正在閉目養神。

    他家老爺把亞齊王子送到南京以後,就馬上趕往了無錫,按照柳承誌的吩咐,榮木已經把需要的東西準備好,在無錫恭候幾日了。

    柳承誌把大概的行程和運送的東西告訴了榮木,但是他不太明白,為什麽老爺要送禮物給一個書院,除了他準備的那些意外,還調用了一些修建別莊的上好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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