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後，林自然在岔路口與花江分道揚鑣。花江奔向老皮家，他自己則獨自去了學校。

    給同學們上完課後，林自然又度完了平靜的一日。

    待他回到小樓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後。

    孫綏聽見了林自然掏鑰匙的聲音，早早抱胸站在門口恭候這家夥的大駕。

    “我叔呢？走了？”

    “走了，你去哪兒了？”

    “不是剛從學校回來嗎？”

    孫綏眉毛抽跳一瞬：“學校是隻有下午的課吧，早上跑哪兒去了？”

    林自然嘿嘿笑了兩聲，沒有回答。他從口袋裏取出一支桃花，冷不防插在孫綏鬢邊，像插一支煙一樣。

    “山間桃花開得早了些，特地采回來讓你先聞聞香。”

    孫綏本來滿肚子怒氣，手取桃花那刻頓時煙消雲散，剛準備的罵詞也忘得一幹二淨。

    “我真的沒去哪兒，就是想出門走走，這些日子在屋裏關久了，怪悶的。”

    初春山間早晚溫差大，林自然搓搓雙手，坐在暖爐邊。

    “那你可以好好說，犯得著給我玩這種伎倆嗎？”

    孫綏坐在他對麵，將那枝桃花小心放在暖爐桌麵上。

    “給你說了你會答應嗎？”林自然翻上半個眼仁，“你不拿條鐵鏈子把我栓起來就已經是上上大吉了。”

    孫綏紅了臉：“人家還不是為你好……”桃花在她兩手間揉搓，“你又不肯去醫院，你說小叔怎麽就允許你這樣胡來……”

    “對了，早上他和你說什麽了？”

    孫綏滿臉委屈：“還能說什麽，幫你說好話唄，還不都是一些支持你放縱、嫌我在這兒多餘的話。”

    林自然驚愕：“他竟然這麽過分嗎？”

    孫綏不言，兩眼瞥向一旁：“你要不信，你去問他呀，反正我在這裏又吵，又鬧，做飯還特別難吃，還隻會限製你的自由給你添亂……你要看不慣，明日我就滾蛋！”

    孫綏話說完，一個拳頭敲在桌麵上，讓整個暖爐晃了一下。

    “他竟然敢這麽說你！”林自然一幅怒不可遏的模樣，也是一個拳頭砸在桌麵上。

    倚靠在暖爐邊的掃帚立刻倒地。

    “你等著，我這就打電話過去幫你罵回去。”

    林自然掏出手機，這才發現上麵有幾個未接電話，全都是孫綏打來的。

    原來在那個地方是接收不到信號的。他想。

    “別別別，算了算了。”孫綏忙伸手阻止，“小叔其實沒把話說得那麽難聽，他……他其實說得很斯文。”

    林自然將視線從手機移到孫綏臉上：“你說真的？”

    “真的真的……”孫綏頭點得像浪鼓，看見林自然手機似又想起什麽，“對了，為什麽早上我打電話給你，你一個都不接啊，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我哪裏會生你的氣啊……”林自然笑得賊奸，“那裏信號不好，你打過來我接不到也是正常。”

    孫綏點點頭：“哦……可是不對啊，我記得那天在山林裏我好像是可以給你打電話的。”

    林自然：“但是我在這裏打電話，你就接不到啊。”

    “是這樣嗎？”孫綏想不通。

    “說了這麽多，你餓了吧？”林自然趕緊轉移話題，“今天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

    孫綏氣了一日，無心創作什麽黑暗料理，林自然有幸逃過一劫。

    林自然這日胃口極好，足足吃了兩大碗，桌上的菜也被一掃而空，這讓孫綏無比驚訝。

    或許讓他出門走走看看、教教學生真的會讓他心情舒暢吧，若是這樣，那就由得他去也未嚐不是辦法。孫綏想。

    吃完了飯，林自然迫不及待地坐在鋼琴前，彈起了曾經熟悉的旋律。

    光是聽前奏，孫綏還以為他在彈《帕格尼尼二十四隨想曲》，後來才發現那是他自己寫的歌。

    “今天怎麽想起彈起這首來。”

    曲子完成後，孫綏站在琴邊。

    林自然抬頭望著她：“之前忘了，上次不是聽你唱過嗎？這回想把它徹底記下來。”

    孫綏咯咯笑起來：“你自己寫的歌也能忘。”

    “嗯，以前有記在譜子上，不過丟了，這首歌寫了很久，有的旋律是真的想不起來了。”

    “那好，我帶了一些記譜的本子，等我去拿一本給你。”

    “哎等等……”

    孫綏剛想上樓，又被林自然叫住：“順便把陳鋒帶的電腦也幫我拿下來吧。”

    雲朵究竟是誰，林自然好像是有些頭緒了。

    多年以前，林自然將這首歌掛在寫歌網上，基本無人問津，直到它沉溺了一個月，才有一個聽友發來一個評論，說是【真好聽】。

    另外那位聽友還將這首歌下載下來。

    林自然記得在那個網站上可以看到那位聽友的資料，若是可能，他能從那些資料上找到一些雲朵的個人信息。

    可是當林自然再次打開那個寫歌網時，看到的卻是碩大的【404NOFFOUND】。

    “這個網站是已經關閉了嗎？”林自然很失望。

    “什麽網站。”孫綏本在一旁刷著手機，聽林自然問起，趕緊粘到他身旁，“這個網站啊……聽說是要改版，應該是過段時間就能打開了。”

    “哦，這樣……”林自然合上電腦，將他放在桌子上。

    鋼琴前的譜曲本上寫滿了音符，孫綏翻開，露出了喜愛的模樣，輕輕哼唱起來。

    “這是你寫的？真的是郎朗上口，要做成歌，說不定會有很多人喜歡呢。”孫綏說。

    林自然搖搖頭：“這樣的歌既不像民謠，也不是搖滾，說是POP，又沒流行元素，別人是不會喜歡的。”

    “可是我喜歡啊！”孫綏將譜曲本放在胸口，“要是沒有人唱，那就我來唱。”

    “好啊。”

    林自然想起最初那首歌，唱的人也不是自己，而是現在的小嬸嬸小嫚。

    “對了，有歌詞嗎？”孫綏又問。

    “歌詞……就等我先想想吧，我也不太會填詞，更不會跟著詞去寫歌。”

    “好！”孫綏似做了一個決定，“那明日起我就買一個混音器，以後除了練琴，我就好好地唱歌。”

    林自然：“那我就多多地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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