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婚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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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過陸明欣的回門酒後,陸明萱便收拾一番,回了自己家中。
當然臨行前眾人少不得給她添妝踐行,陸大夫人的是陸文廷令陸大奶奶代其準備的一套紅寶石頭麵,陸大奶奶自己的則是一整套拳頭大小、足有十二個的玉碗,段氏是一對赤金嵌寶石的鐲子,一對羊脂玉的玉佩,陸二奶奶是一對五cai bao石的金步搖……許是因大家對她如今的真實身份早已是心照不宣,所以給她的添妝都比當初給陸明芙和前陣子給陸明欣的貴重。
陸老夫人因著之前已當眾給過她一個溫泉莊子,實則是羅貴妃給她的做“添妝”,這次明麵上便沒有再給多貴重的東西,不過幾樣奇巧些的首飾罷了,但私底下卻給了她五千兩銀票,讓她收好了回頭做壓箱銀子。
亦連老國公爺都吩咐身邊得力的婆子私下給她送了三千兩銀票來,再加上之前陸文逐與陸明珠分給她的那些莊子鋪子,她的嫁妝保守估計已在五萬兩以上,別說她明麵上的身份隻是定國公府的旁支姑娘了,哪怕尊貴如陸明鳳與陸明珠,當初出嫁時二人的嫁妝也不過就這個數,多一些也有限,真是好一份沉甸甸的富貴!
回到家中,少不得要收拾整頓幾日,方算是安定下來。
陸中顯早讓人給她將家具打好了,一整套上好的黑漆家私,漆麵光滑亮澤,瓷器錫皿全是成套成套的,床帳被褥有經久不衰的老樣式也有近兩年才流行起來的新花樣……看得出來,陸中顯此番不但花了不菲的銀子,更花了無數的心血。
陸明萱感激感動之餘,越發堅定了心裏某個長久以來一直都存在的念頭。
遂趁某一日淩孟祈來瞧她時,與他商量:“爹爹這些年來待我怎麽樣,別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所以我早就想著,等將來自己有能力了時,要好生給姐姐準備一份添妝,給兩位弟弟將來也準備一些產業。當初姐姐出嫁時,我給準備了四套金頭麵兩套銀頭麵,加上兩千兩現銀,總共也有三千多兩,雖不算厚,以我那時候的家底兒,也算是不薄了,如今我若再要給姐姐補一些,她必定不肯要,不過話說回來,她如今日子過得好,也的確用不上太多銀子,女人在娘家婆家都靠得上時,拿銀子來做什麽,隻有人靠不上了,才不得不靠銀子呢,我希望她這輩子都沒有需要依靠銀子的時候。”
“至於安哥兒和定哥兒,如今都還小,給他們產業是還早了些,但爹爹的脾氣你也知道,一旦決定了的事,誰也勸不了,我怕屆時他見我也有了一大家子人要顧,給兩位弟弟產業他也不肯讓他們拿,所以我打算趁如今我還算這個家的人,每人給安哥兒和定哥兒一份產業,一來是不給爹爹回絕的機會,二來我那些產業你也知道,其實都不是我想要的,分給兩個弟弟一些,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也算是物盡其用,隻不知你意下如何?”
淩孟祈雖一度缺銀子缺到不得不和虎子主仆兩個偷偷去街上賣藝的地步,卻也從來不曾將銀子看得多重,尤其是對自己在乎的人,因笑道:“且不說那些財產本就是屬於你的,該當由你做主,就算那些產業是屬於我們共有的,你難道還不知道我有季常之癖,夫人說什麽就是什麽,我絕不會有半個‘不’字兒?”
又揶揄道:“就連你說月亮是方的,我也會立刻點頭,說‘嗯,月亮的確是方的’!”
一語未了,陸明萱已笑得不行,紅著臉嗔他道:“就知道貧嘴薄舌,人家跟你說正事兒呢!我打算把五哥給我那座榨油坊送給安哥兒,東門上那間鋪子則送給定哥兒,兩個地方加起來也能值近萬兩銀子,一年也能有二三千銀子的出息,我豈能不聲不響的就送出去,總得事先與你說一聲不是?”
淩孟祈正色道:“你既已想好了,就按你說的辦,隻要是好事,我都無條件支持你。”況他也不缺那點銀子,更不看重陸明萱的嫁妝,他的老婆,他自己會養活!
陸明萱得了淩孟祈的話,心下大定,趁第三日上陸中顯沐休時,便把榨油坊和鋪子的房契裝了,親自捧著去了上房。
她也不拐彎抹角,一進去便請陸中顯將眾服侍之人打發了,開門見山將自己的來意說了,“……這是我做姐姐的一番心意,也是我做女兒的一番心意,還請爹爹與太太不要與我見外,代兩位弟弟先收著,待將來他們長大以後,再給他們,對他們各自的小家庭,多少也能補貼一些。”
果然陸中顯一聽她說完,想也不想便道:“你的東西是你的,你兩個弟弟自有我做爹爹的養活,將來他們的產業也自有我給他們準備,何勞你一個做姐姐的來操心?這豈不是我這個做爹爹的太無能?你快收起來,不然我就生氣了啊!”又說戚氏,“你也說句話,別隻顧著發楞。”
戚氏彼時正處於滿心震驚的狀態,萬萬想不到陸明萱竟會這般大手筆,這兩個地方加起來少說也能值七八千銀子了罷,還沒連每年的出息,她就算再得府裏老夫人的看重,也不至於出手大方到這個地步罷?
相形之下,對陸明萱要將這兩個地方送給自己兩個兒子的喜幸反倒要少得多,一是戚氏知道以陸中顯的脾氣鐵定不會收,二是她自己也沒那個打算收,兩個兒子將來她都打算讓他們以科舉謀出身,連孟聖人都說想要成大器者,必先要“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物質條件太好了,她怕兩個兒子便沒有上進的心了,那她就真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了!
是以聞得陸中顯的話,戚氏忙回神道:“是啊二姑娘,你兩個弟弟有你爹爹養活呢,再不濟也苦不了他們,反倒是你,出嫁後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姑爺雖好,容我說句不好聽的,以後的事誰能說得準?自是越多銀子傍身越好,你快收起來罷,不然老爺真生氣了。”
陸明萱一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了,當下也不氣餒,隻正色向陸中顯道:“爹爹養活兩位弟弟是爹爹的責任,我給兩位弟弟東西卻是我自己的心意,爹爹若是不收下,便是始終都在拿我當外人,從沒真的拿我與姐姐一般看待過,不然也不會與我這般丁是丁卯是卯的,生怕沾了我一點點了……”
說著,麵露委屈之色,聲音也低了下來:“連朋友之間尚且有通財之意,我雖比不得姐姐,難道在爹爹心裏,連爹爹那些朋友都不如不成?以前我明明聽爹爹與姐姐說過,女兒孝敬給您的東西,一絲一縷您都喜歡,都會高高興興的收下,如今爹爹卻與我錙銖必較,果然在您心裏,我與姐姐始終都是不一樣的嗎?”
一席話,說得陸中顯著急起來,“我幾時將你與你姐姐區別對待了,在我心裏,你們姐兒倆從來都是一樣的,我、我、我……罷了,既是你的一番心意,我便暫且代你兩個弟弟收著,等過幾年後,若你有需要時,便歸還與你,若你實在不缺這點東西,我再給你兩個弟弟,讓他們知道你做姐姐的有多心疼他們,他們以後若是敢對你有半分不敬,看我皮不扒了他們的!”
命戚氏:“既是萱兒的一番心意,你就待安兒兄弟兩個暫且收著罷,隻現下別告訴他們,省得他們以後都想著不勞而獲,不知道自己上進了。”
戚氏聽了陸明萱與陸中顯那些似是而非的話,心裏越發的震驚,不過麵上好歹自持住了,依言自陸明萱手中接過匣子,說道:“如此我就代安兒與定兒先謝過二姑娘了。”
陸明萱笑道:“太太也要與我丁是丁卯是卯的算清楚嗎?”
戚氏也就不再多說了,待稍後陸明萱告辭離開後,雖滿心的疑問,也忍住了沒問陸中顯,想著若陸中顯願意告訴她,她便不問他也會說,他若沒那個心,自己便是問了也是白問,又何必弄得彼此麵上都不好看呢?
不想陸中顯沉默了一會兒,到底還是低聲將陸明萱的真實身份與她說了,末了一臉鄭重的道:“我們家能有今日,說到底都是靠的萱兒,難得的是她待我們一直比親生的也不遑多讓,當初芙兒出嫁她給添了幾千兩的妝,如今又各給了安兒和定兒一份產業,你記得以後時常說與兩個兒子,要一輩子記得二姐姐的好,以後但凡二姐姐有什麽困難或是需要,便是上刀山下油鍋,他們也決不許皺一下眉頭,聽明白了嗎?”
戚氏一直都覺得納罕,老夫人待自己的兩個繼女也未免太好了些,尤其是二姑娘,更是好得讓旁人覺得不可思議。
要知道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壞,就譬如她當初剛過門時,不也是因為想著丈夫看重兩個女兒,她要攏住丈夫的心,就必須得先攏住了他兩個女兒的心,才會對陸明萱和陸明萱那般好的嗎?當然,在之後的相處中,她發現二人的確值得她待她們好,又另當別論。
僅僅因為陸明萱的娘曾服侍過陸老夫人這一點顯然解釋不通,僅僅因為陸明萱可人疼顯然也解釋不通。
如今戚氏總算明白了,敢情陸明萱就是陸老夫人的親孫女兒,她不待自己的親孫女兒好還能待誰好?如此陸明萱一出手便是價值萬兩的產業,大方得讓人咂舌自然也是順理成章之事了。
她立刻正色道:“老爺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並不因陸中顯養育了陸明萱便覺得她回報自家是理所應當之事,反而自此待她更多了一份感恩之心,衣食住行安排得比先時更經心不說,在兩個兒子麵前也是時常提陸明萱的好,讓他們要一輩子記得二姐姐的好,以後加倍的回報二姐姐,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六月驕陽,七月流火,忙碌起來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於陸家上下來說,這幾個月因要準備九月裏二姑娘出閣的事,比往年難免忙碌了一些,以致他們都還沒怎麽覺得熱呢,時令已來到了八月。
八月初二,陸明萱十五歲的生辰,行及笄之禮的日子,可謂是一個女孩兒除了出閣以外,最重要的一個日子,以陸中顯一貫對陸明萱的重視,哪怕再忙,這樣的大日子也少不得要好生操辦一番,是以這一日,陸家上下較之前些日子,又更忙碌了幾分。
一大早,陸明萱便被段嬤嬤叫了起來,令人準備了香湯服侍她沐浴更衣後,簇擁著她去了戚氏的上房。
戚氏穿了件簇新的寶藍色繡西番蓮暗紋褙子,正坐在主位與家裏的幾個管事婆子說話,瞧得陸明萱依禮披散著頭發,隻穿了件素色衣裳進來,身無點飾脂粉不施依然照得整間屋子瞬間明亮了許多,不由笑道:“咱們家二姑娘可真真是漂亮!”
不光嘴上稱讚,心裏更是在想著,也就隻有這樣天仙般的人兒,才能配得上二姑爺那樣風流俊俏的男子了,二人可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陸明萱雙頰微紅,屈膝給戚氏行了禮,才笑道:“爹爹與兩位弟弟怎麽不見?姐姐說了今兒必要回來的,也不知道多早晚能到,我還想早些瞧見我們旺哥兒呢。”
戚氏笑道:“老爺帶著他兄弟兩個去外院了,今兒個雖是姑娘的好日子,卻與爺兒們沒多大幹係,他們父子三個留在裏麵也是添亂。”
母女兩個閑話了幾句,說曹操曹操到,陸明芙帶著旺哥兒回來了,將近四個月的時間,足夠陸明芙恢複身體與身材,也足夠旺哥兒長成了白白胖胖的壯小子了,把陸明萱稀罕得不行,抱了便不肯撒手。
不多一會兒,客人們陸陸續續開始來了,除了陸家的一些親朋本家以外,陸中顯好幾個同僚的夫人也來了,當然更多還是淩孟祈同僚下屬們的夫人,場麵比預想的還要熱鬧幾分。
今日給陸明萱行及笄禮的讚者是高副指揮使的長女,司者是定國公府的另一位旁支姑娘,正賓則是陸大奶奶,後者不光人來了,還帶來了一支羊脂玉的五蝠簪子,說是陸老夫人賞陸明萱的及笄禮物,但陸明萱卻早已自陸老夫人事先打發來見她的人口中知道,那簪子是宮裏羅貴妃賞下來的。
陸明萱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兒,本來因寧王的關係,她都已決定討厭羅貴妃到底了的,偏羅貴妃又一再的向她表達自己的善意,讓她做不到徹底的討厭她……這種感覺,她不知道用什麽言語才能形容,於是隻能帶著幾分逃避的心思暗想,且先這麽混著罷,等幾時混不下去了,又再做打算!
晚間送罷客人後,陸明萱方回到自己的屋子,淩孟祈來了。
他給她的及笄禮物也是一支羊脂玉的簪子,陸明萱想起羅貴妃賞她的那支簪子便是羊脂玉的,不由暗忖,淩孟祈雖一心怨著羅貴妃,在審美上倒是與羅貴妃一脈相承,也許這便是所謂的“母子天性”?
不過這話陸明萱很聰明的沒有說出來,隻是問淩孟祈:“這些日子你又要忙給公事,又要忙我們成親的事,累壞了罷?我瞧你眼圈都熬黑了,我前兒聽家裏媽媽們說,外麵有專門給人辦紅白喜事的鋪子,要不,你就找那些人幫忙罷,至多多花點銀子而已,總比人累壞了強。”
淩孟祈笑道:“你別擔心我累著了,一輩子就這麽一次的大事,娶的還是我做夢都想娶的姑娘,再累我也樂意,隻是我不知道該找誰做主婚人才好,本來我們指揮使倒是最好的人選,偏他說這樣的喜事他向來不攙和的,高副指揮使是媒人不可能,端王我若開了口他應當願意,可我不打算讓人知道我是他的人,國公爺與世子爺又算你的娘家人……”
他一臉的頭痛,“還有知賓先生我也沒想好該找誰,這人必須得心熱嘴甜,長袖善舞會來事兒才成……幸好帖子我都已發得差不多了,家裏也已布置妥當了,我成親的衣裳也已得了,不然我更要忙得腳打後腦勺了!哎,你說,我會不會是從古至今自己給自己張羅婚事的第一人?這樣也蠻不錯,等到將來給我們的兒子女兒操辦婚事時,不要任何人幫忙,我一個人就可以把什麽事都做了!”
陸明萱先聽得他說‘我會不會是從古至今自己給自己張羅婚事的第一人’時,還禁不住滿心的心酸,等到聽到他後半句話後,心酸立刻被啼笑皆非所取代了,瞧他那嬉皮笑臉的樣子,哪像有半點傷懷的?不由也笑了起來,紅著臉嬌嗔道:“是你自己說的啊,將來可別想反悔!”
對即將到來的婚姻生活,也禁不住越發的期待起來。
兒子感冒得越發厲害了,昨晚上咳得我心都要碎了,一晚上都沒怎麽睡,早上一大早就抱醫院去了,喂藥又折騰得他滿身大汗,之後一直都很粘我,我隻能盡量不斷更哈,請大家千萬見諒,麽麽大家o(n_n)o~
另:豬豬的《攝政長公主》已經v了並且正窮凶極惡的萬更,親們看過的沒看過的,都可以開宰了哦,o(n_n)o~(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