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家長上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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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文靖的親爹跟自家兒子長得特別像,年富力強,修為蒸蒸日上,維持著二十歲的麵貌看起來倒像兒子的孿生兄弟。

    可這父子二人在性格氣質上,卻是天差地別。

    用殺氣隨便欺負了楊夕一頓,便把臉轉向做師父的說話。一雙眼睛陰沉沉的狠,說話卻還講究個先禮後兵:

    “白先生,您的徒弟差點打死我的兒子,搶了我家的錢財,還霸占了我譚家的秘寶。我來找您,談一談。”

    雲州暗影堂堂主譚則正,道上報出來也是一號人物,並且是正道。要放在往日,就白允浪這種背著叛徒名聲的邪修魂淡,譚爹根本不屑與之相談。

    可是罪魁禍首實在有點小,他自忖幾百歲的人總不能捉著個小姑娘喊打喊殺的。奈何小姑娘又沒爹沒娘,幸好還有個師父可以用來出氣。

    譚爹是想好了的,這白允浪若真如傳聞中一樣不堪,他就順手誅個邪。如今看了白允浪一個棄徒賴在昆侖不走,形容浪蕩舉止荒唐,譚爹隻覺得昆侖殘劍實在是太婦人之仁了!

    白允浪尤自兩手揪著一隻徒弟,長衫洗到發白,又被忤逆的胖魚徒孫幾乎揉成了破布。淩亂的長發上滿是宿醉未消得酒氣。

    頂著這副不忍直視的尊容,一點稍作整理的意思都沒有,渾然不知自己馬上就要被人給誅了。淺笑道:“道友想怎麽談?”

    譚文靖不錯眼的看著他:“白先生不請我進去坐坐?”

    白允浪就著拎徒弟的姿勢,把個門口堵得密不透光,影子也甭想進去。仍是笑道:“旁人家的院子,萬一談不攏,談壞了桌椅板凳,多不好。”

    院子裏,景中秀穩穩當當的數壇子,膽小怕死廢成渣的景中秀此刻毫不擔心自己的小院兒。

    斷刃白允浪,出了名的老母雞護犢子,護短的連個底線都沒。那可不是說他護自家徒弟,但凡讓他看見的弱小可憐有關係的都是他的短,他都要護,護得全身都是短,才顯得那麽好欺負。

    否則的話,昆侖的大師兄一向是打出來的,誅邪榜首白允浪,誰又能製得住?

    景中秀自認為十分的弱小可憐,所以白允浪肯定護他到底。

    鄧遠之卻突然蹬了他一腳:“把你師父招過來。”

    景中秀被踢了個屁墩,“怎麽?”

    鄧遠之的衣襟胡亂攏在一起,神色嚴肅。眼睛盯著譚爹:“鬼道大家,生來就是克【天眼】的,真打起來白酒鬼怕是要吃虧。”

    鄧遠之的見識,景中秀自認是不敢比的。聽了這話連忙仔細去看門口,果然發現白允浪說話完全不對著人,乍一看好像狷介不屑。實則完全有可能是根本看不見對方在哪,跟著對方的聲音不停轉頭,又太露把柄。

    景中秀這麽一思忖,突然明白過來白允浪之所以堵在門口,那是怕稍微一讓地方,他看不著人,護住了手上兩個短,卻被人抄了身後兩個短。

    有鬼道克天眼,自然也有東西克鬼道。佛門弟子隨便拎出個築基期的,都能把單修鬼道的修士打得滿頭包。但昆侖是沒有佛修傳承的,想壓住個惡鬼,隻能是搬來一尊比他更惡的惡鬼。

    景中秀暗罵一聲媽的,小爺就沒個坐享太平的命!

    他自知常年和殘劍鬥智鬥勇,在師父心中絲毫信譽也沒有。直接發個訊息招人,隻怕會被懷疑動機,少不得多費唇舌耽誤工夫。直接啃一口手指,抹在鄧遠之衣服上。

    “你直接去飯堂,七鬼裏的小餓這時候肯定在那晃。帶著我的血去晃一圈,等它撲上來,你讓它啃一口,刑銘一彈指的時間肯定到了。”

    鄧遠之瞄一眼衣服上的血,又瞄一眼景中秀。覺得這個辦法多少有坑害自己的嫌疑,但食堂的確是近。

    鄧遠之木了一瞬,轉身尋了個背人處跳牆去了。

    鄧遠之走後,景中秀一抹臉,露出個超級大笑臉,熱情洋溢的迎到門口去了。

    “哎呀呀,原來是譚伯父啊!久仰久仰!”

    作為一個短,景中秀覺得自己既然躲不開,不如就主動站到白允浪的雞翅膀底下去。大不了待會兒打起來的時候,騎到白允浪脖子上,大概還會比自己亂跑少填一點亂。

    景小王爺的口才是相當一流,擠到白允浪的咯吱窩底下,覺得自己安全了,就開始口若懸河的說。

    從譚家祖籍雲州的土特產,侃到鬼道修行的一百種方法,一直說到譚字的姓氏起源。

    譚爹幾次三番的想打斷這個神侃,卻一直插不進話。

    終於景中秀開始分析“譚文靖”這個名字起得多麽有學問的時候,譚爹敏銳的捉住一個空檔插了一句:“你認識我兒子?”

    這種一觸即發的場麵,景廢秀活生生靠一張嘴撐了半天的場麵,口幹舌燥也終於是找不到話題了。長長籲了一口氣:“完全不認識呢。”

    譚爹氣了個倒仰,回過神發現剛在院子裏的另外一個臭小子已經跑沒了。

    譚爹沒有欺負那幾個臭小子的想法,但是他不希望有人通風報信,讓自己誅邪的時候受到打擾。這樣一想,便改換策略,直接動手。

    整個人化成了一道影子,撲向白允浪。

    白允浪看不見對方在哪,隻覺得一道殺氣逼過來。斷劍一抖,破布飄落,就要使出劍氣罩住自己和身邊三個“短處”。

    忽然脖子上一沉,“嗯?”

    釋少陽目瞪口呆的看著師父的脖子,那上麵哆哆嗦嗦騎著一個景廢秀。

    “臉呐……”話說他到底是怎麽上去的?

    釋少陽本已拔出劍來,做好了代師父招架的準備。他知道自家師父的弱點,未必贏不了,但肯定要吃點虧。而且就自家師父那個脾氣,肯定不會下死手,但是對手就未必會留情麵了。

    可這麽一呆,眼睛就沒跟上那片影子,夜色中一下就找不到對方在哪了。

    正在白允浪開了劍氣全力防備,釋少陽努力練習找茬兒的時候。禍頭子楊夕閃亮登場,長劍“夜行”忽然往白允浪身後猛然刺去!

    整個人合身壓上,直接把現出型來的譚爹釘在了門板上!

    楊夕早摘了眼罩,異色左眼跳動著幽藍冷火:“老東西,欺負我師父!”

    譚則正愕然低頭看著腹部穿透的長劍,抬手就把楊夕扇飛了。

    楊小驢子噴著血飛出老遠,再沒爬起來。

    景中秀後背被譚則正噴了一身血,正麵被楊夕吐了一身血,騎在白允浪這棵大樹上,哆嗦成了一片寒風中的樹葉。“臥槽,別出人命啊……”

    釋少陽風一樣飆過去,一把提起小師妹,嚷了句:“她沒死,是鬼力入體。”緊跟著倒在邊兒上了……

    高等鬼修的鬼力是可以隔著人透體的,他一著急給忘了。

    白允浪依然找不見譚則正,但是他總能看出來自家徒弟是從什麽地方被拍飛的,以及那把“夜行”插在哪。斷劍順著“夜行”的痕跡比過去,觸到了對方的脖子,白允浪神色一片冰冷:“帶著你的兒子滾下山,雲州譚家,我下月就去拜訪!”

    譚則正當場變了臉色,江湖盛傳,白允浪愛好給人滅門。可他最近幾十年有點老實,老實得這些最重家族觀念的修真世家都快忘了。

    譚爹氣得渾身發抖,一把拔.出肚子上的長劍,滿身是血:“你敢!”

    白允浪在他拔劍的一瞬,仗著地形狹小,鋪天蓋地的劍氣罩過去,把個高階鬼修直接糊在了門板上。張開口來光棍得不像話:“我誅邪榜第一排了六十年,我有什麽不敢?”

    景中秀從白允浪的肩膀上溜下來,心中叫苦連天。殘劍師父你快來,大師伯他要開狂暴模式,我完全hold不住!

    正在此時,異變又起。

    隻見剛剛還四肢僵硬的楊小驢子,似乎剛恢複知覺,一抹嘴角血跡,整理了胳膊腿兒從地上爬起來,不知從哪兒撿回了“夜行”,撲騰著又衝了上去。

    景中秀:“我靠!”

    幾乎同一時間,遠處一把冷冽嗓子同時響起:“住手!”

    楊夕也不知道聽見是沒聽見,但是她從來都是要麽悶頭不動手,動手就往死裏打,從來沒人勸得住。楊夕緊握長劍,飛身而上,甚至還用“纏字訣”勾住門框加了個速。

    但她還是沒能把這一劍捅到譚則正的身上。

    劍尖及肉時候,楊夕忽然感覺“夜行”上傳來一股莫大力量。楊小驢子整個人掛在劍後橫飛了回去,落在一個硬硬的懷裏。

    楊夕:“?”

    懷抱主人笑嗬嗬的:“配著我的劍,不聽我的話。你這是要上方揭瓦?”

    楊夕眨眨眼,發現自己正坐在殘劍刑銘的一隻胳膊上。

    刑銘身側跟了一個目不斜視的楚久,再往後是外型慘不忍睹的七鬼(小餓好像正被他們的燒焦老大狠狠修理)。

    再往後重重疊疊,排兵布陣一般森然飄著幾千上萬個鬼影子,怕是昆侖所有的鬼修都被這貨帶來給師兄撐場子了。

    楊夕撓撓頭:“你的劍?”

    “我學煉器的時候,第一個成品。”

    楊夕瞪大眼睛:“四肢抻不直?”

    刑銘一笑:“你師父給我起的外號。”

    楊小驢子頓覺佩服,殘劍先生修劍,修鬼道,修心眼,竟然還修過煉器。她當然不會知道,殘劍一點也不喜歡煉器,研究這門學問幾十年,完全是因為當時還沒學會打牌,窮瘋了!

    如今牛b閃閃的昆侖頂梁柱們,當年也是有過二b歲月的……

    一旁的景中秀暗暗擦了一把汗,慶幸上天終於聽見了自己的祈禱,師父他終於來鎮場了。可是他身邊一個戰部也沒帶,孤零零帶了個陌生的青年。不擺譜不仗勢欺人,這實在不是他的性格啊?連雲想遊都沒來?

    話說鄧光腚兒哪去了,那貨看著冷冰冰其實挺八卦的,沒有強烈的好奇心也長不出那麽多見識。報了信就閃人,他哪有這麽老實?

    刑銘把楊夕放下地,直接沒收了“夜行”揣兜。看似不緊不慢,實際腳下如飛的走過來:

    “原來是暗影堂的譚道友,雲州鬼修道統興盛,在下可是垂涎許久了。”

    景中秀還望著殘劍過來的方向,“真沒帶人?”

    楊夕問了楚久怎麽回事,楚久一臉茫然,說自己是直接從擂台上被拖下來的。還以為不讓在昆侖住了呢,現在看著又不像。

    兩人合力把釋少陽撿回來,這貨好像對鬼力的抗性奇差,到現在連個眼珠都轉不成。

    楊夕一回頭:“小王爺,看什麽呢?”

    景中秀摸摸下巴:“師父居然真沒帶人,這不科學啊。”

    楊夕決定不告訴他,他麵前一片綠油油的眼睛,並且那隻“小餓”始終在用舌頭隔空舔他過幹癮。

    殘劍那邊的一把握住譚爹雙手掐在手裏,不動聲色的擋住師兄。“看看,也沒人給您泡個茶,手都凍涼了,我給您捂捂。”

    然後像個登徒子一樣捏著人家的手不放,滔滔不絕寒暄和恭維,不要錢般砸到譚爹頭上。從雲州物產豐富,說到鬼修大行其道,再到暗影堂法術高深,最後一直講到譚字姓氏的輝煌曆史。

    期間各種“天下鬼修是一家”“正道本是同根生”的暗示,把譚爹給砸得暈頭轉向。

    最後一拉著譚爹的手往屋裏讓,譚爹居然就一臉茫然的跟進去了,肚子上的血稀裏嘩啦淌了一地……

    殘劍一眼瞟見,談笑間不動聲色在人肚子上一捂,悄悄修補上,假裝完全沒有一個洞存在過。

    景中秀深深的望著談笑風生的刑銘,默默決定以後要更努力。自己並不是方法不對,隻是臉皮不夠厚,下限不夠低,嘴皮子的功夫還不夠強大而已。

    景中秀屁顛屁顛跟上去,伺候茶水:“師父,能帶他換個地點談不,這譚堂主看著有點戇頭戇腦,我怕一會兒打起來,摔了杯碗桌椅。”

    他的本意,是想討一個損壞賠償的承諾。可是刑銘在胡吹爛扯的間隙,輕飄飄甩給他一個側影:“你的房子?”

    景中秀諂笑:“師父給的。”那也是我的。

    “我給你地契了麽?”

    景中秀一呆:“……”

    刑銘漆黑的眼瞳挺正經的看著徒弟:“要不你把房子收了揣兜,我們就在這塊空地上談?”

    景中秀哭了。

    悔恨的淚水滴滴落在手上的茶碗裏,這絕壁是威脅啊,我把房子收了,肯定這塊地就再也不會給我用了qaq。

    馬克思老爺爺說過:有且隻有土地具有無限的可操作性。

    王石大哥講過:房產的價值,第一是地段,第二是地段,第三還是地段……

    道理他都懂,但是誰家修真門派會講地契這玩意兒啊,摔!

    正在講話的譚爹一眼看見了景中秀淚流滿麵,嚇了一跳:“喲,這孩子是剛剛被我嚇哭了麽?”

    景中秀哭著說:“可嚇人了……”

    譚爹心裏有點小愧疚。得知景中秀是殘劍的徒弟,還給了一塊護身玉佩做見麵禮。

    那孩子揣起來的速度奇快,想必是很喜歡的。

    (景中秀:昆侖邢扒皮就坐在邊兒上,我能不快麽!)

    譚爹寒暄了許久,一顆被傷到的自尊心總算在殘劍親切的嗬護下得到了安慰。他終於記起了自己前來的目的,並沒有被殘劍的馬屁直接拍成傻瓜。

    同時他此刻深覺白允浪就是個不能講道理的混帳,殘劍刑銘則是個頂頂好說話的好人。

    “邢首座,我兒子被打殘的事……”

    刑銘微微一笑,早有準備的把楚久抓過來:“一報還一報,這是我昆侖的弟子,我的意思是把他放在暗影堂一段時間,您想怎麽打怎麽打,打死打殘權當出氣。”

    楚久處變不驚,單膝往譚爹麵前一跪,肅容垂首:“見過譚先生,請譚先生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