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我是陳紀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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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睡不好,總會半夜驚醒。上回發生這種狀態,還是十幾年前陳越死的那會。我作惡無數,就算夢裏被百鬼纏身也不會哼一聲,但隻有夢到陳越、我可憐的弟弟時會被驚出一身冷汗。
我很久沒有夢到他了。
這次無端端在夢中見到他,大概和白天黑皮告訴我的事有關聯。
他說:“杜少爺死了。”
本市娛樂八卦頭版頭條,杜謹言慘死牢獄。我氣地當即摔報,罵他蠢貨!費盡心思將他在押運途中劫走,他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落入一個三歲小孩都不會上當的圈套裏自投羅網。
他是個蠢貨,蠢得不配擁有一張和陳越相似的麵孔。
蠢得不配讓我對他另眼相待。
但我還是很難過,因為他死了,就像陳越又死了一次。
於是,我將這股無法言說得怨恨轉移到那個叫蘇洱的女人身上,甚至很後悔當初沒直接撞死她,如果當時她死了或許沒有那麽多事。我派手下去調查蘇洱,順便調查出她的男人背景。
他的男人表麵是個正經商人,暗地裏卻涉及諸多法律邊緣的業務。
更關鍵,他和老三往來甚密。
我跟老三雖然同在青煙社,但交際很少,當年我剛進社團時他的手段及事業已經處在頂峰。十個養子裏,母親尤其偏愛他,就連他判離組織、想和青煙社劃清界限母親都沒要他的命。
母親尤其厭惡別人背叛,當年她的丈夫就因遭親信背叛落到慘死的下場。
我要碰蘇洱,勢必得跟陸衍之碰撞,那麽老三一定不會坐視不管。
“放你媽的狗屁!”
黑皮又在門外罵人,他最近新收了兩個艇仔,辦事效率不高還拖泥帶水、動靜很大。上次調查蘇洱的事還驚動了老三,老三不好出麵,派老六來潼市當說客。
老六和我進社團年限相差不多,兄弟裏和他最交好。
他說:“老七,陸家人碰不得別給自己找麻煩。”
我笑了笑,回他:“好,我心裏有數,盡量不弄死她。”
老六知道我的脾氣,欲言又止會最終把苦口婆心的一些話噎回肚子裏,隻提醒我,別和老三鬧太僵。他臨走時還把母親的一封信捎給我。
信裏說蓮花賭場前段時間抓到個老千,被發現後輸了五百萬,還款期限到了人卻跑路了。母親要我把人找出來處理掉。
這很奇怪,按理說這種抓欠錢的活讓手下小弟去辦就可以,為什麽要我親自動手?
等黑皮把老千和他老婆抓回來時,我全明白了。
這是母親送給我得驚喜。
“是你!”
這個老千其實叫周平,是老相識,我人生中最開始的難堪和羞辱就是他帶來的。曾經我無法反抗他帶來的屈辱,如今落在我手裏真是老天開眼。
“難為你還記得我。”
我翻翻手裏的借款書,落款無錯還壓了殷紅指紋,“你在蓮花賭場輸了六百萬,什麽時候還?”
“我隻欠五百萬,沒有六百萬!”
“黑紙白字,算上這幾天的利息是六百零三萬,好歹我們相識一場,三萬的零頭就免了。”
周平很氣憤,臉上橫肉抽搐得喊著:“你們這是犯法,是黑she會!”
話落,屋子裏的兄弟都笑了。
我們可不就是黑澀會嗎。
我不想跟他廢話,“今天能還錢嗎?”
周平抿著嘴唇拉下眼皮,他這些年開了個投資公司叫鴻智,稍有小成,可惜迷上賭博不光銀行賬戶沒餘額連公司也被挖得空心。
他當然還不上錢,我例行公事的問一遍,目光落在不遠處披頭散發瑟瑟發抖得女人身上。她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十幾年了身材依舊火辣。
我說:“周平,我這個人很念舊。看你這幾個月過得豬狗不如的,我於心不忍,這樣吧,給你兩個選擇還清債務。”
“什麽選擇?”
他眼中流露出夾縫中重拾希望得驚喜神色。
我說:“你身體裏的某些器官還是很值錢的,再或者,你的老婆雖然年齡大了點,但身材還不錯,讓她去jie客。我保證,等她掙夠六百萬就放她回去。”
小弟們聽到這句話,不懷好意地吹起口哨。
她不敢置信得抬起頭,雖然亂發覆麵但我能真切感覺到她怨憎、恐懼交織得目光。周平沒讓我失望,他一如既往地卑鄙,幾乎連想都沒想便說出答案:“讓她去jie客!我同意讓她去jie客,隻要你們饒了我。”
“周平,你這個王八蛋!”
“老婆,我平時那麽辛苦供你吃穿買名牌,你就當為了我犧牲一回。”
她痛哭著撲上去打周平,兩個人推搡吵鬧地讓我頭疼。
我對黑皮揮揮手:“先讓兄弟們驗驗貨。”
“謝謝七哥!”
小弟們受寵若驚地拖拽她去隔壁房間,她驚慌失措得抱住我的腿,哭著叫我的名字:“陳卓,陳卓!我是唐老師,你最喜歡的小唐老師啊!”
“我現在叫陳紀深。”我笑眯眯地糾正她,撥掉腿上的手,冷眼看著她被拖到隔壁。不消半會,唐美詩得慘叫聲便傳出來。
周平抱著腦袋捂著耳朵縮在角落。
我看看表,說:“正好20點,黑皮,砍他一隻手就放了。”
“什、什麽!為什麽要砍我的手!”
他驚駭蒼白的臉,越看越讓我心情暢快,我很願意浪費時間告訴他原因:“因為又過了還款時間,產生出三萬四千元的利息,拿你的手抵債清不清楚。”
他現在懊惱至極,他應該更清楚自己的老婆永遠還不清債款了。
利滾利,滾雪球。
到死才會結束。
24點整,隔壁才消停。
小弟們盡了興出去喝酒,我倒了杯水到隔壁。屋裏沒開燈,但窗外月亮足夠亮。她衣衫不整遍體鱗傷得裹著床單縮在牆角。
“喝點水。”
她惡狠狠地瞪著我,猛地揮落玻璃杯,嗓音沙啞至極得開口:“……你這樣對我?”
我說:“為什麽不能這樣對你?你原本不就是這種人嗎。”
當年但凡她有點良心願意站出來替我說句話。
我也不至於淪落到犯法為生。
我總想,如果那時候沒發生那件事,興許我會成為律師、醫生或者更好的人。
後來幾天我不在潼市,唐美詩被帶到了紅燈街區,每日剮掉自尊迎合別人。一周後我從緬甸回到潼市,無意中問起唐美詩。
黑皮說:“死了。”
我拿煙的手一頓,條件反射般地追問:“怎麽回事?”
“這娘們太倔不服管,好幾次咬傷客人。後來管場把她拎到特別區,專讓那些特殊客人照顧她,她沒撐住,當晚上吊自盡了。”
“哦。”
我點燃煙草,“屍體呢?”
“床單一裹隨便燒了。”
我點點頭沉悶得把一支煙抽完,說實話折磨她的時候我心裏很有報複的kuai感,但聽到她死了,心裏生出些許酸澀空洞。
煙燃燒到海綿,指尖感覺到疼才丟在煙灰缸裏。
我去地下室把一副油畫拿上樓交給黑皮,“幫我賣掉它。”
畫是當年唐美詩在學校親筆教得。
現在不用了。
“好。”
黑皮走到門口,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問他:“姓蘇的女人是不是最近開了家畫廊工作室。”
“對,把畫拿到她那兒賣?”
“嗯。”我想了想,告訴他:“公司名頭就說……鴻智投資總裁,卓越。”
“鴻智?”
“唐美詩死了,債務還得還,你去把周平處理掉,手腳利索點。”
黑皮走後我又抽了支煙,唐美詩死了等於我年少的歲月也結束了。第一次見到她、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我才16歲。
多年輕。
那時候我在上高一,蘭玉市濟民中學。
我的出生是個人盡皆知得恥辱,生母是個ji女,我不在產房出生而是在紅燈街區的女廁。她當時想掐死我,但沒忍心。
我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可能是某個來蘭玉市旅行的外籍遊客,找了ji女春風一度。這個理由比較好信服,因為我的五官偏中西混血。
周遭的白眼,鄙夷又厭惡,我都習以為常。
但我不是軟柿子,他們隻敢背後編排奚落我,但不敢當麵,因為我會痛貶他們一頓。曾經有同學在巷子裏喊了十個社會青年堵我,要給教訓。
那次我挺慘的,一隻眼睛差點瞎,牙齒崩飛兩顆,滿嘴的血。
但十個青年也沒討到便宜。
各個趴倒在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