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爺這是……啥意思啊？

    她指定是想贏的，可就算為了壓製寇臣，那她說的什麽啊？

    還有這麽盯著她是啥意思？

    還一並盯著蔣川？

    她坐在那裏，登時覺得喉嚨裏被空氣堵住，似乎受了內傷。

    劉晏清挺鄙視得給了她一眼，頭一歪哎了聲，“蔣川。”

    顧嘉寧登時一股不好的預感……

    “大學霸，你說，你和顧嘉寧，你倆誰更優秀？”

    “晏清！”

    顧嘉寧一急，連大爺都不叫了。

    劉晏清感覺不到她多急似的，抬手示意她別管，顧嘉寧汗都要下來，不敢看蔣川，隻得寄希望與戰鬥力十足的寇臣，希望他能這時候控控場，哪知一抬頭，就看到寇臣身子前傾了些，隔著個蛤蟆鏡，也能看出他一臉興致，“對，川哥，你說。”

    啥就對了？

    啥就讓他說啊？

    “蔣……”

    “她。”

    顧嘉寧一下頓住，嘴巴微張，有瞬間的……不知所措。

    寇臣和劉晏清迅速對視一眼，眼裏均是意味深長起來。

    蔣川放下手中筷子，餐巾紙在嘴邊輕擦了下，抬眼看了眼兩個盯著他的人，再次道，“她更優秀。”

    “哦……”

    劉晏清聲帶笑意，緩緩坐回去。

    寇臣朝她一抱拳，“我輸了。”

    “喝唄。”

    寇臣也不含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倆你來我往間，橙子突然啊了一聲，劉晏清和寇臣朝他看去，就見他指著蔣川和顧嘉寧，“我明白了！”

    “啥？”寇臣挑眉。

    “川哥說的啊！”他瞪大了眼，“川哥多優秀一人啊，說嘉寧更優秀，那是不是說……”

    “抱歉！”顧嘉寧驀地起了身，“我……我先去個洗手間，抱歉……”

    說著不敢看其他人的目光，幾乎是落荒而逃。

    幾人皆是片刻的沉默。

    橙子看看左右，“我……是不是不該……”

    他沒說完，因為蔣川往門口一看，也起了身，“抱歉，失陪。”

    說完他也往門外走去。

    門關上，瞬間少了倆人，橙子才艱難的說出後麵的，“我是不是……不該說出來啊……”

    這話，問的是罪魁禍首的倆，而倩倩姑娘也挺擔心的說了聲，“嘉寧她……是不是生氣了？”

    寇臣摸摸她的腦袋，“不知道呀，不過要是真生氣了，那也是川哥該頭疼，反正話是他說的。”

    這人，立刻就忘了到這一步他可沒少推波助瀾。

    見他隻顧安慰女朋友，橙子隻得一臉苦色的看向劉晏清，他長了一張很顯小的臉，模樣精致，是時下流行的小鮮肉小奶狗類型，尤其一張微微下垂狗狗眼，劉晏清見慣了各種精明商務範兒的，倒是少見他這一種，當即抬手，跟寇臣摸他女朋友似的，在橙子頭頂安撫了把，“不擔心啊，沒事。”

    橙子一僵。

    劉晏清喝了不少，雖然沒醉，多少也有酒意，她歪著頭，笑眯眯的說，“我有數。”說著有側頭對寇臣說了句，“哎，謝你配合啊。”

    “不謝不謝。”寇臣擺手，“挺有意思啊，沒想到我川哥……嘖，是這種主動進攻型的啊。”

    橙子看看寇臣，又迅速看看劉晏清，結結巴巴的，“你倆……你倆故意的啊？”

    “嗯啊，”寇臣說，“不然你見我這麽無聊的嗎，雖然跟劉小姐不打不相識吧，但我還是很有風度滴，不至於追著人杠嘛，我是故意配合呢。”

    劉晏清暗自一個白眼，無情拆穿他，“得了，配合也是最後這一塊吧，前頭可是真心實意的杠呢，哎，倩倩小姑娘，這人，你可好好注意點啊，話術忒多，小心上他賊船。”

    倩倩一看不知道怎麽應付，隻紅著臉擺手，寇臣就去捂她耳朵，“別聽別聽，親愛的，別被教壞了。”

    這人耍起寶來得心應手，劉晏清也氣不起來，就樂，“那最該防的就是你吧，你天天跟人一塊，別把人帶壞了才是。”

    倆人一來一回，氣氛倒是比先前更鬆快了，劉晏清看看空了倆位子，說，“我們嘉寧啊，外人的事情看得清，做人也挺佛的，就是有時候自己的事容易鑽牛角尖。”

    有時候，是需要推她一把，她才能走的。

    不然她能站一個岔路口，一頭紮地下裝鴕鳥裝個半輩子。

    劉晏清嘴角微勾，一頓飯算什麽啊，慶祝禮物什麽的，要送就送個大的，台子她已經搭起來了，後麵就看蔣學霸的了。

    想到這，她眯眼打量過橙子和寇臣，“你倆是蔣學霸哥們吧，替我們嘉寧注意著點啊，有什麽鶯鶯燕燕的隨時匯報啊。”

    橙子被她一看，眼神立刻閃躲了下，他嗯了一聲，挺輕的，看起來特別聽話乖巧。

    寇臣感慨，“你這是要我背叛兄弟啊，不幹不幹。不過川哥你不用擔心，他要不想跟人有關係，有一百種方法讓人靠近不了呢。”

    “誰知道呢，”劉晏清喝了口酒，“有備無患唄，反正我家嘉寧看上的，他既然已經表了態，那不管他招惹別人還是別人招惹他，都得等我家嘉寧不要了再說。”

    寇臣挑眉，“你跟顧嘉寧，關係可真好啊。”

    “是呀，”劉晏清沒半點猶豫的說，“她是我罩的啊。”

    ——

    顧嘉寧自是不知這些。

    她不知道劉晏清是喝醉了還是一時玩笑，更不知道為什麽蔣川會那麽回答一句……

    洗手間，她已經站了有一會了，看著鏡子裏頭的人，臉都要皺成一團的糾結和迷茫，她抬手啪啪在臉上拍了兩下，想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

    不該……就這麽走了的。

    要是順著玩笑兩句，興許寇臣他們也就當個玩笑過去了……

    她這麽突然的走了，才是欲蓋彌彰了吧……

    胸腔起伏，長長吐出口氣，她調整表情，走出洗手間。

    洗手間到包廂，經過一處拐角，顧嘉寧從那邊走過，忽而一隻手伸出，攥了她的手腕一把拉過。

    “啊……”

    她發出短促一聲驚叫，但很快沒了聲音，因為這個人……

    “是你……”

    剛才一番的心理架設瞬間崩塌，她在這人麵前，情緒一塌糊塗的泄露。

    蔣川。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又為什麽，會抓了她的手，將她攔在這裏？

    她怔怔的，被他握著的手，那一圈灼了似的熱，她往回抽了抽，卻被他握得更緊。

    “你，”她胸腔起伏，“你在這裏……幹嘛啊。”

    “等你。”他薄唇微啟，說話的時候目光是落在她身上的，看著她眼眸微垂，睫毛輕顫，臉頰上各有一片不正常的紅，像是……被誰捏過了似的。

    手指微動，他鏡片後的眼睛就眯了下。

    “等我？”她抬眼，依舊沒直視他，聲音有些輕的，“等我幹嘛……是，因為剛才的事嗎？”

    她扯了個挺幹的笑，“那，那你不用跟我說什麽，我都懂，就……玩笑嘛，對，玩笑……”

    “晏清可能喝多了，寇臣也是，就話趕話的……你放心，我絕對絕對不會多想，也不會把你的話誤會成……成什麽別的意思。我們……”

    眼神微顫，她說，“我們就還是跟以前一樣，我……懂的。”

    攥著她的手微微收緊，頭頂傳來他低沉的聲音，他說，“你說的以前，是哪個以前。”

    “高中？大學？還是……那五年。”

    她臉色瞬間的白，沒想到她奮力掩蓋的東西，被他一下掀了開，無處躲藏的狼狽感。

    他盯著她的眼，低緩了聲音，“如果我說，這次你，可以多想呢？”

    顧嘉寧驀地抬眼，瞳孔微微的縮，麵上說不清是驚還是慌，亦或是更多的迷茫。

    他明知道，她說的以前，是說他和她是房東和租客的關係……的時候。

    是他們保持著涇渭分明的距離，互相心知肚明的誰也不踏過的時候……

    她每每都是這樣告誡自己，在每一次蠢蠢躁動的時候，她都要想起從前一次，想起那些她滿心歡喜以為與他相愛，卻被他毫不留戀的拋下的時候……

    疼。

    心揪揪的疼。

    跟被人從胸腔裏要扯出來似的。

    她分不清是五年前的時候難熬，還是五年後想起這些仍舊無法釋懷的時候，更難熬……

    可她這個人就是慫啊，狗慫狗慫，也沒什麽出息，從前最大的勇氣都積攢起來一次用掉了，以至於現在遇到這些，第一反應就是躲，就是避——

    隻要維持現狀，至少，沒可能再疼一次就是了。

    她這樣想著，也努力這樣做著，可他為什麽偏偏……

    偏偏，總這樣，讓她……誤會呢？

    她張張嘴，想說句譴責他的話，但嗓子擁堵，那些惱怒裏，夾雜著異樣的，被她一直以來壓抑的東西……

    她想忽略，它們卻越發明晰。

    “顧嘉寧，我很忙，”他盯著她，突然說了這樣一句。

    她迷茫，抬眼看著他。

    “我很忙，所以，沒時間做我不願意做的事，你，懂嗎。”

    他說話的時候，鏡片後的眼睛是一直望著她的，就連握在她手腕的手，都一直沒有鬆開，他甚至是微低了些頭，讓自己的聲音更近的傳入她的耳中，可顧嘉寧看著眼前的人，隻覺……好像從來沒認識過他似的。

    他走的五年，足夠她對他生出足夠多的想象——這些想象，有的是真實的，那些她還未來得及了解的，亦是被她自己所填平，而他在她的構想中，隻有一個特點是永遠清晰明確的，那就是：

    他不愛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