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空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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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這時,聽了半響已有些不耐煩的靈芸突然向前一步,猛地從懷中掏出一物朝著周知府便擲了過去。
口中頗為不耐道:“自己睜大眼睛瞧清楚,這是什麽!”
周知府下意識便將靈芸扔過來的東西接在了懷裏,雖不知這趾高氣昂,滿臉不耐的姑娘到底是何許人也,但周知府心中也是一股怒氣升騰起來。
他乃堂堂一州知府,何時被人這般無禮對待過?
可等他將懷中的那物件看清後,他的一腔怒火被如澆了一盆臘月天的冰水,熄得幹幹淨淨。
——那是一麵雕著雙魚,一麵刻著彩鳳,非皇親國戚不得擅用的金牌!彩鳳那一麵還龍飛鳳舞地刻著一枚芸字!
“靈……靈芸公主……”周知府臉色煞白,結結巴巴地說出靈芸的身份。他曾在京城為官數年,自然聽說皇上有個刁蠻的靈芸公主。
哪曾想,她今日竟到此地?!
靈芸冷笑一聲,瞅出了知府心中的惶恐:“說我初哥哥冒名頂替也就算了,你睜大眼瞧瞧我這令牌難道也是偽造的不成?!本宮乃當朝靈芸公主,爾等竟然怠慢……是不是要本宮回京後將此事告知父王,治爾等一個大不敬之罪,統統杖斃庭下才好啊?!”
此言一出,周知府嚇得雙膝一哆嗦,登時噗通跪倒在地上。知府大人如此,在場的其他衙差捕快哪敢怠慢,皆排排跪倒,連頭都不敢抬,生怕觸怒了皇族,治他們的罪。
而這周知府更是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塊金牌,宛如捧著他全家老小的性命一般,顫顫悠悠道:“下官……下官不知公主駕到,還望公主贖罪,贖罪啊!”
他又是猛磕頭,求饒不迭。
靈芸依然鼻中冷哼:“既然知道我是真公主。爾等還敢汙蔑我初哥哥是冒牌貨嗎?”
“不敢不敢,公主殿下是貨真價實的,那這位定然是八王爺府的小王爺無疑了!是……是下官愚鈍,沒能看出小王爺超人之資。”周知府跪在地上,擦著冷汗賠笑道。
靈芸兀自冷笑不語,趙允初卻得饒人處且饒人,說道:“知府不必自責。若非此事荒唐稀奇,若換作是我也不信的。你們先起來吧。”
“謝小王爺!”
如此,周知府與衙內一眾官差才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而後周知府更是讓出了衙門大堂的主位,畢恭畢敬地將靈芸公主請上座。這靈芸冷哼一聲,也不客氣,大搖大擺地拉著她的初哥哥一同坐在堂上。而侍衛易風與宮女鳳兒則侍奉兩側。
直到這時,跌宕起伏的情勢已看花了呂煙雨的眼,令她數次張了張嘴,卻吐不出半言一字。
坐在主位上的靈芸不屑地斜睨著她,撇了撇嘴,譏諷道:“呂小姐,本宮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不過,你也不想想,你一介草民何德何能會被我初哥哥看上呢?真以為會有天上掉餡餅這種好事嗎?”
這半是冷嘲,半是熱諷。遭受滅門之冤的呂煙雨心情更加低落了,她拿起手帕擦著眼角嚶嚶低泣起來。
想她呂家大小姐,自小錦衣玉食,高枕無憂,不曾想近日卻遇上冒充皇族的騙徒,更慘者,她全家被滅門,從此孤苦伶仃,無依無靠。
而這時,一旁的燕捕頭也趕緊接話:“公主殿下言之有理,呂小姐怕是遭人誆騙了!揚州城這幾日確是出現好幾宗做媒騙婚的案子,隻是沒想到那騙子如此不知死活,膽大包天,竟連皇親國戚也敢冒充!”
周知府聽聞此言,即刻便做勃然大怒狀,怒喝道:“這如何了得?!燕捕頭,你即刻帶呂小姐將那騙子的容貌畫出來,發予各州縣通緝,斷不能讓這膽大包天的賊子跑了!”
燕捕頭領命,向趙允初、靈芸等人行禮後便帶著失魂落魄的呂煙雨退下了。
這時,周知府還想告罪,趙允初卻擺了擺手,道:“知府大人,方才的都是些小事,今日我與公主來找知府大人,實則是一件大事要拜托知府大人你!”
周知府趕忙點頭:“不敢當不敢當,小王爺有何事盡管吩咐就是,下官定竭盡全力!”
“嗯。”趙允初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呂府被滅門前,我自呂府得到一本極重要之名冊,此名冊關係重大我需盡快回京稟報聖上,以防萬一,還需知府大人你調遣兵馬護送我與公主回京!”
說罷,趙允初還指了指易風手中的錦盒,言下之意便是那名冊正在這錦盒之中!
知府一愣,隨即便重重點頭應下:“此事好辦,本府即刻便向揚州軍營調借三百禁軍,護送小王爺與公主回京!”
這禁軍乃北宋的精銳部隊,除部分守衛京師外,其餘分駐各地。這揚州地界也有禁軍駐地。趙允初本意正是打算借調禁軍,將麒麟社的人馬一網打盡。於是,他囑咐道:“知府大人,此事需隱秘行事,你且讓兵馬都監領禁軍隨我等其後,萬不可泄露行蹤,露了馬腳!”
周知府對他的計劃不解,疑道:“這……恕下官鬥膽問一句,這又是為何?”
趙允初先讓他屏退左右,才大膽道出自己的計劃,說道:“實不相瞞,這名冊牽涉到一個龐大的組織。而那夥身份不明的賊人已盯上了我們,若想將其一網打盡,唯有我們以身為餌,方能引蛇出洞!”
竟是如此?!周知府作驚訝狀。
“怎能讓公主萬金之軀冒此風險呢。下官就算有十個腦袋也擔當不起啊。”
看來這周知府,也很關心自己的項上人頭。
靈芸公主卻說:“知府你不必再哆嗦了。既然初哥哥這麽說,那定是有十分的把握。你盡管去安排就行。”
“這……下官遵命。”
趙允初又說:“事不宜遲,我們明日便啟程上路,你讓衙門的捕快一路隨行,禁軍在後隨時準備策應!”
周知府點頭,道:“下官明白!隻是……今日天色不早,唯請公主殿下與小王爺屈尊在府衙暫宿一夜,明日再出發。下官這便前往軍營通報,令禁軍備好行裝,明日隨王爺出發!”
說著,周知府便吩咐府衙內的雜役給趙允初等人備好廂房,自己則請辭而去。
一切果然如趙允初所想,這揚州府衙之內果然有麒麟社的眼線。他們剛將名冊的消息透露給衙門沒多久,麒麟社便得到了消息。
當天夜裏,麒麟使便趕往了南山小築的密室之中,向主上與軍師匯報了此事。
“稟報主上,揚州知府衙門傳來密報,據密報所言,小王爺趙允初已從呂府取得名冊!”
“你說什麽?!”主上猛地從椅上站起:“軍師,這……這該如何是好?!”
軍師卻穩如泰山,他安撫道:“主上莫急,這趙允初雖已取得名冊,但隻要他一天未回京城,我等便能從他手中將名冊奪回來!”
說著,軍師轉向麒麟使,問道:“小王爺等人,何時啟程回京?”
麒麟使道:“明日一早便與揚州府衙的人一同上路!”
沉吟片刻,軍師冰冷的聲音在幽暗的密室中響起。
“你們在他們回京的路上埋伏!記著,務必要取回名冊。一切人等,格殺勿論!一個不留!”
主上卻猶豫片刻,“軍師,這趙允初乃八王府的人,同行的還有靈芸公主,若是將他們一並殺了。此事恐怕會掀起軒然大波,朝廷必定會追究到底啊。”
他擔憂得很有道理。軍師自然也考慮過這一點,不過,他深思熟慮之後說:“主上安心便是。明日伏擊的時候,我命埋伏的人手扮作山賊,等此事得手後,再毀屍滅跡。朝廷到時候隻會以為這是山賊謀財害命,未必會懷疑到我們身上。況且,目前奪回名冊才是重中之重。”
主上無言反駁,隻得歎了口氣:“事到如今,隻好如此了。那名冊牽動的乃是我麒麟社之命脈,絕不能落到朝廷手裏!否認,我麒麟社數十載的基業就要毀於一旦!”
聽聞此言,軍師與麒麟使皆臉色沉重。
翌日,清晨。街上冷冷清清,揚州衙門外卻熱鬧非凡。
燕捕頭已經率二十餘衙差捕快整備好行囊護送趙允初等人啟程回京,啟程前,趙允初還避開眾人耳目,特地詢問周知府有關調兵的事。
周知府則告知,昨夜他已知會揚州兵馬都監,從揚州軍營內調了一支精兵,就埋伏在去往京城的路上,已做好接應及聽候調遣的準備。
如此,趙允初心裏更加胸有成竹了。
他騎上衙役牽來的白馬,一躍而上。易風的坐騎緊隨其後,背上的包袱裏正裝著那個空錦盒。再後麵,便是靈芸公主所坐的馬車。如今這一支三十餘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朝揚州城外出發。趙允初有心引麒麟社的殺手出來,特意大張旗鼓,出城時恨不能鑼鼓喧天才好。守城門的士兵及早起的百姓們,紛紛側目。
出了揚州城,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京城的方向前進。這一路上,風景宜人,微風和煦,倒是個郊遊踏青的好日子。隻可惜趙允初一幹人等哪有賞景的興致,他騎在馬上,警惕地觀察四周的田野樹林,任有一點風吹草動,也躲不過他的眼睛。同時,他也有意無意地瞄向易風背上的包袱。易風也很默契地抱緊了,那副模樣,仿佛那包袱裏,裝著極重要的東西。
隻是,除了他們四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這包袱裏隻是一個空錦盒。
哪有什麽名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