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哪裏來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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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怎麽樣?”
正這時,柳雲懿神情局促地從船艙內走了出來,提著衣裙在阿嬰眼前轉了個圈。
阿嬰扭頭看去,愣了愣,連手裏的糕點都忘了吃。
在柳雲懿身邊這麽多年,若不是此時再看到她著女裝,她仿佛都快忘了原來柳雲懿女裝時也能如此美麗。
微微透光的蔥白色儒杉裏襯著湖藍的內服,腰間以淺些的碧藍色絲帶綁住腰身,及地的霜色長裙外裹著層月白色的輕紗,輕紗上淡雅的花卉盡數綻放。
而柳雲懿此時亦敷了淡妝,唇上印了彤色,眉上仿佛暈開了一抹水墨,磨平了眉角的淩厲,卻添了幾絲嬌媚,瞳光也不似男裝時那般銳利奪目,雖依舊靈動,眼中卻仿佛有天上落下的雲錦,柔滑似水,令人沉醉。
如淥滿酒,藏花人家。
看阿嬰半響不說話,柳雲懿紅著臉啐了一口:“許久不穿女裝,不曾描眉了,到底如何你說句話呀!”
阿嬰這才回過神來,笑道:“柳柳,你折女裝……別說男人了,便是我這女子看了方才竟也心動!你女裝這麽絕色,幹脆別換回去男裝,就穿這女裝罷了!”
“貧嘴!”
柳雲懿心中被阿嬰誇的快意,麵上也禁不住露出了幾分笑意。
這時,阿嬰卻問道:“柳柳,你之前都沒跟我說,現在能告訴我,我們此番去京城到底做什麽了吧?”
柳雲懿無奈歎息道:“我們冒充了小王爺,又撞上了呂府的滅門慘案,出了這等大事揚州這地界我們是待不下去了,隻能離開。”
阿嬰疑惑道:“可是,即便要逃,我們也該往西走吧,那邊乃蠻夷之地,山高皇帝遠,官府都抓不著我們,何故偏偏要往京城走?”
柳雲懿笑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阿嬰愣了愣,嗤之以鼻:“沒聽過,這話誰說的?”
柳雲懿一指自己鼻子,擲地有聲:“我!”
阿嬰癟了癟嘴,懶得與她爭論,進船艙取點心去了。
可柳雲懿雖是與阿嬰這般說,但實則她心中也有些小心思。
爹爹曾與她說過,當年她便是在京城被爹爹撿到的,而之後八兩金亦曾說過,那枚她從小佩戴的乃是宮中之物!
這種種跡象都在她心裏生了根,她乃是出身於京城,若想查清自己的身世,自己到底從何而來,她當然要去京城。
不多時,阿嬰端了零嘴出來,兩人就這麽倚坐船頭,嚐著點心,看著水麵上的風景。
這曼麗華美的畫舫是她二人花了兩錠金子租來的,左右是得了呂府的財寶手上的錢財也多,這次也懶得用國子監學子的身份了。
當時從呂府暗格盜來的那些珠寶,部分在八兩金那兒就變賣了一些,剩下皆被柳雲懿藏進了包裹裏。倒是那幅畫讓柳雲懿有些起疑,她上船前曾將此畫拿去給揚州的畫商看過,隻是畫工一般,亦非名家之作,撐死也不過幾兩銀子罷了。
呂老爺為何會將這幅便宜畫卷與那些動輒幾十上百,價值連城的珠寶金銀藏在一起呢?
柳雲懿想不明白。
但她認定,呂老爺是個聰明人,這畫中定有玄機!因而她到如今都將之妥善收好,隨身攜帶,指不定哪一日就發現這畫中的蹊蹺,賣個高價又狠賺一筆呢?
正這時,忽聞阿嬰一聲驚叫:“柳柳你看!那水上有人!”
人?!
柳雲懿一愣,扭頭一看,那水麵果真有個人抱著塊爛木頭浮在水上呢!
俗話說的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趕緊喚來船家將那人從水裏撈了起來,救到了船上。
可等船家將那人放到甲板上之後,柳雲懿定睛一看,麵色登時就變了。
這人竟是趙允初!
此時趙允初躺在甲板上奄奄一息,連氣都見不著,麵色青中泛著紫,不似活人,死人的模樣倒還更多些!
阿嬰深吸一口氣:“這……這公子怎麽會在水裏?!他莫不是死了吧?!”
柳雲懿抿了抿唇,推了推阿嬰:“你……你去探探他的鼻息,看死了沒有。”
阿嬰一愣,沒好氣道:“憑什麽是我去?!”
柳雲懿一梗脖子:“我怕死人!”
“我也怕!”
“我不管,我是幫主,我說了算!”
“你!”阿嬰氣急。
無奈之下,阿嬰一點點地挪了過去,手指小心的在趙允初的鼻尖下探了探,半響喜道:“還有氣!柳柳他還有氣,隻是昏過去了!”
可說著,卻蹙起了眉:“不過……看這樣子隻怕也快死了,咋辦?”
柳雲懿側頭想了想:“要不……我們現在靠岸找人給他置辦一身壽衣,再花點錢給他買一副上好的柳州棺木,請人來做場法事?”
阿嬰翻了個白眼:“這人可還沒死呢,我們不該先救救他嗎?”
柳雲懿聲音小了下去:“可……我們都不是大夫,哪裏會救人呢……”
忽然,她眼眸一亮,喜道:“對了!我爹爹曾對我說過,他過去行走江湖時該如何救溺水者的法子,隻是這法子……”
“這法子怎麽了?!”阿嬰急道:“這人都快死了,你還不救人!”
柳雲懿苦了臉:“這法子實在有些難以啟齒……”
“救人要緊,什麽法子你快說!”
柳雲懿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此乃名醫張仲景的吹氣療法,即是……需得一人對溺者嘴對嘴吹氣,將活氣給吹進去……”
阿嬰一聽,登時連退三步:“你可別找我,我可還是黃花大閨女!”
“是你說要救他的啊!”柳雲懿一臉震驚地看著阿嬰:“你不來,現在誰救他?!”
“你啊!”阿嬰一指柳雲懿:“人你都睡過了,嘴對嘴又算個啥?”
“嘿你個死丫頭,還敢亂嚼舌根!”柳雲懿一聽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站起身就要追打阿嬰。
阿嬰趕忙說:“別打別打,你再不救他,這公子可就沒命了!”
柳雲懿看了看趙允初,臉泛起一坨暈紅:“可是……我……”
阿嬰憋住笑,緊催:“別我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柳柳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這……”
柳雲懿扭捏了良久,終究是熬不住阿嬰連聲催促,牙一咬,心一橫,捏著趙允初的鼻子,掰開他的嘴巴就將柔軟的雙唇貼了上去。
半響後,趙允初掙紮著睜開了雙眸。
甫一睜眼,趙允初便見到一雙清澈如水般的眸子,雙目交接一瞬,柳雲懿猛地起身,滿麵羞紅地看著醒來的趙允初。
“姑娘,你……你是?”
看著柳雲懿,趙允初愣住了,一時間竟分不清自己是在夢中還是人間,心神惝恍之下已沉醉在柳雲懿那傾世的美顏之中。
這一瞬,趙允初是傾心了,卻把柳雲懿嚇得不輕,她眼見趙允初發了楞,情急之下衝著他的臉頰便揮拳打了上去!
砰的一聲悶響。
柳雲懿此刻模樣看著柔弱,可好歹也混跡街頭多年手上力氣不小,就這一拳,竟把本就虛弱不堪的趙允初給打暈過了去。
“你……你打他作甚?!”
阿嬰起先見趙允初醒來,麵上剛泛起喜色,可還沒等她開口說話,就見柳雲懿二話不說便是一記老拳又將趙允初給打暈了過去。
柳雲懿抿了抿唇,結巴道:“我……我們現在可是女裝扮相,若是被他看見了還得了?!”
阿嬰無奈歎息道:“罷了,打也就打了,隻是這人又暈過去,總不好丟這兒不管,暫且將他抬到船艙裏去吧。”
就這般陰差陽錯之下,趙允初算是逃出生天,撿回了性命。
隻是,雖說是沒了性命之憂,可接下來的發生那啼笑皆非的一切,卻如不了趙允初的心意了。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趙允初才從昏睡中幽幽醒轉。他醒來睜眼一看,卻發現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張床上,床裏放著保暖的手爐,身上濕透了的衣服也已被人換下。
“喲,你醒了?”
趙允初抬眼望去,登時便發現已換回男裝的柳雲懿與阿嬰正坐在船艙另一側的,笑語盈盈地望著他。
一見這兩個曾冒充自己身份的蟊賊趙允初眉頭立時便皺了起來,剛想出聲質問,可話到嘴邊時候,腦中一幅畫麵卻一閃而過,口中要說的話也徹底變了。
“你們……這船上隻有你們二人嗎?可曾見過……另外一個著湖藍外衣的姑娘?”
柳雲懿立刻雙眼望天,裝傻充愣道:“姑娘?什麽姑娘,這兒就我們兩個!”
噗。
看著柳雲懿那窘迫又強撐的樣子,阿嬰忍不住笑出聲來,她朝趙允初道:“公子可是想問此前救你的那位姑娘?我告訴你,那姑娘就是……”
“誒!瞎說什麽呢?!”柳雲懿麵色驟變,大喝一聲打斷了阿嬰即將呼之欲出的話語。
“就是什麽?!”趙允初眉頭一皺。
“就是我妹妹!”柳雲懿搶過阿嬰話頭接了過去,正色道:“方才救你那姑娘正是我妹妹!”
趙允初狐疑道:“你妹妹?”
柳雲懿振振有詞:“不錯,正是我妹妹發現你在河中漂泊,將你撈了上來!”說著,她頓了頓,眼珠子一轉,道:“既然……我妹妹好歹救了你一名,不如你我此前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罷!”
趙允初一愣,剛想駁斥,可隨即便發現,眼前這蟊賊與方才那姑娘的麵容,竟還真有個七八分相似!
或許……還真就是這蟊賊的妹妹也說不定!
心下念頭急轉,趙允初回道:“一筆勾銷也不是不行,隻是……還望兄台告知,令妹現在何處,我定要當麵向她告謝救命之恩!”
“告謝救命之恩?”柳雲懿冷笑一聲:“我看你與其他那些登徒子一樣,分明是覬覦我妹妹的美貌罷了!我可警告你,你離我妹妹遠一點!”
柳雲懿這話說的情真意切,幾乎讓她自己都差點相信,自己真的有個妹妹了。
趙允初連忙道:“別誤會,你妹妹是我救命恩人,我隻是想當麵致謝而已。”
一聽到此處,阿嬰冒了出來,一臉期待道:“道謝?哎哎哎,你是打算賞重金致謝嗎?!”
趙允初猶豫片刻,頷首道:“你妹妹既救了我一命,隻要你們將我送回京城,我爹爹定會重金酬謝你們的!”
阿嬰趕忙將柳雲懿拉到一旁:“柳柳,柳柳!如果能把這公子哥給送回京城,我們豈不是發財了?!”
柳雲懿白她一眼:“你想的倒美,你也不想想,我們和這人已結下了梁子,他不砍你我的頭就算好的了,你居然還指望他重金酬謝?”
“可是……”阿嬰還是不肯放棄,咬牙道:“我們不是救了他的命嗎?他一世家公子,知恩圖報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可他要謝的是我妹妹!我從哪兒變出一個妹妹來?”柳雲懿沒好氣道。
阿嬰一指柳雲懿:“你妹妹不就是你嗎!”
柳雲懿氣急:“可我不能讓這人知道你我是女兒身啊!”
阿嬰竊笑:“我看啊,這公子致謝是假,十有八九看上你才是真!”
柳雲懿一癟嘴:“就算真看上又如何?我才不要與這些皇親國戚好上呢……”
阿嬰一愣:“為啥?能攀上那些顯貴的高枝,不知多少女子排著隊都等不來呢……”
“哎呀,反正我就是不想!”柳雲懿一擺手:“再說,這些皇族公子哥哪有會真心待人的?你那天不是還見著他身邊跟著一個衣著華麗,趾高氣昂的美麗女子嗎?他們倆兒才是一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