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西夏使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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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畢,兩人便出宮。後麵還帶了幾個宮女和太監幫忙拿包袱行李。
終於出宮了啊!一想到外麵廣闊的世界,柳雲懿格外興奮。在皇宮之內她一路蹦蹦跳跳,消停不下。趙祈怕她傷口複發,一路無奈地緊隨其後。
恰好,在路上,被皇後撞見。
皇後剛從太後處請安回來,坐在鳳駕之上,儀態盡顯,巍峨壯麗。回寢宮途中,恰巧碰見柳雲懿一等人走在前頭。她吩咐停下,雙眼微眯。
“走在前麵的,可是五皇子?”她發問道。
九公公眺望一眼,回答:“回娘娘,正是五皇子。還有那柳劍。”
果然沒看錯,五皇子跟柳劍在一塊兒。
奇怪。皇後心裏想著,這柳劍跟五皇子是何關係呢?看二人舉止,關係並不尋常哪。數日來,皇後也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五皇子殿下在寢宮裏金屋藏嬌,而這嬌卻是個男人!關於五皇子寢宮的情況,皇後耳目眾多,自然是了如指掌。她聽說,這五皇子將柳劍從狩獵場帶回寢宮治療,半月有餘,總算救回了柳劍的性命。不但如此,他還擅自動用太醫院的資源,為柳劍忙前忙後。
這麽多年來,不曾聽說五皇子會對誰如此上心啊。即便那柳劍是他的同窗好友,他也不至於關切到這種程度吧。對此,皇後深感困惑。
倒是那九公公微微躬著身子,說道:“柳劍救了五皇子一命,估計因此,五皇子才感恩圖報吧。”
“哼。”皇後聞言,冷哼一聲:“這個柳劍,不但沒幫我找到龍形胎記,反而壞了我們的好事。若不是她幫五皇子擋了那劫,我們早無後顧之憂了。”
“娘娘息怒。”九公公雙眼微眯,笑道:“柳劍與五皇子交好,不但不是壞事,反而是好事。”
“此話怎講?”
九公公眸子閃過一絲狡詐,臉上卻含笑著低聲道:“娘娘。現如今柳劍因救了五皇子一命深受他的信賴,必要時,我們可吩咐柳劍對五皇子下手。”
此計甚好!皇後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不過……”她轉念一想,剛剛舒展的鳳眉又微微皺起:“不妥不妥!”
“娘娘有何顧慮?”九公公不解。
皇後此人深思熟慮,她說:“既然我們之前已經誣陷怪俠君不見就是凶手,怎能又讓柳劍去執行刺殺任務呢?而且,這柳劍笨手笨腳的,不懂武功,她萬一失手被擒,很可能牽扯到我們身上。再加上她是以我親戚的身份進入國子監。倘若追查起來,隻怕我們逃脫不了關係。罷了罷了,還是讓冷石去執行這項任務,省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娘娘言之有理。”九公公拱手應道:“那老奴再去催促那柳劍。讓她早日找到龍形胎記。”
皇後倚在轎攆之上,修長青白的手指撫在額間,臉上染上一層愁緒,緩緩開口:“這龍形胎記是本宮的一塊心病。本宮擔心,總有一天,當年我們做過的事會敗露啊。”
“娘娘。”九公公輕喚一聲,聲音忽又拔高,對著皇後語氣堅定道:“老奴就算死,也不會讓娘娘受到傷害的。”
皇後望著眼前不算寬闊的街道,兩邊的紅牆經過修葺曆久彌新,這條路卻像是望不到邊一樣,變得越來越長。
她沉默了半響,才輕聲道:“九公公,從本宮小時候起,你就是我劉家的老仆。我已將你當成我半個親人。多虧有你,本宮才能在這風雲詭變的深宮內獨善其身,平步青雲。”
九公公聽及此處,忽覺心中悲痛,忍不住哽咽:“娘娘……老奴服侍娘娘,萬死不辭。”
皇後輕歎了一口氣:“九公公,不知為何,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娘娘,你在擔心什麽?”九公公問道。
皇後皺了皺眉:“這幾日,我老是夢到李妃。”
九公公看了皇後一眼:“李妃娘娘?”
“嗯。”皇後點點頭,臉色有些陰鬱,甚至看起來還有一絲恐懼,語氣淒然道:“當日我調換了她的皇兒,害她被皇上打入冷宮,還讓你派人殺了她。我夢到她向我索命來了。”
“娘娘,您臉色不好。”九公公歎了口氣:“隻不過是晚上容易做夢而已。回頭老奴吩咐太醫給你開幾服安神補腦的藥即可。”
“不。”皇後對他擺了下手,聲音低得像喃喃自語:“也許……是我自己作孽太深了。”
見她目光悲拗,九公公擔憂地喚了一聲:“娘娘……”
“可是,我不這麽做,我又怎麽能在這深宮裏立足呢?”皇後目光幽然,麵色如常,但顯然在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她望著前方自言自語:“希望李妃與我那苦命的小公主在九泉之下,能原諒本宮。”
九公公無奈地搖了搖頭:“娘娘,其實小公主她……”
“小公主怎麽了?”皇後看他一眼,哀傷道:“小公主也會怨我是嗎……怨我這為娘的怎麽會如此狠心。”
“不。我是說,小公主她不會怪你的。她如今必定已經轉世投胎,投生到了一個好人家。”
皇後聽及此處,心中哀傷不減,忍不住落下淚,低聲哀泣起來:“我的小公主,為娘對不住你。”她那張往日萬般風情,雍容華貴的臉上僅剩下無盡的悲痛。
這時,皇宮大殿之內。分布四角的柱子上刻著金龍盤飛,繞柱而上,氣勢恢宏,仿若扶搖直上,衝入天際。眾臣穿著上衣下裳方心曲領的官服站立在兩側,皇上穿著一身紅色朝服,頭戴黃冠端坐在龍椅之上。
這位於大慶殿之北的紫宸殿,是皇帝視朝的前殿。每月朔望的朝會、郊廟典禮完成時的受賀及接見契丹使臣都在紫宸殿舉行。
隻聽太監尖細的聲音在殿內響起――“請西夏使團覲見。”
那聲音便跟著接連傳起,聲音高亢嘹亮,伴隨著陣陣輕緩的鼓聲,傳到殿下,一群穿著與他們不同服裝,長相略微粗曠的人隨著鼓鳴聲走向了大殿。
他們,便是來自西夏的使團。
紫宸殿上,皇上目光肅然,彰顯皇家風範,與眾臣一同接見。
站在最前麵的使者就是沒藏訛龐,他乃西夏國舅,沒藏皇後的弟弟。此人長著鷹一般銳利的眼睛,瞳仁仿若經曆西夏大地多年風吹日曬,變得蒼桑又沉著。
見到大殿上的皇上,沒藏訛龐依禮跪拜。
皇上坐在龍椅之上,孑然不動,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天威。他臉上看不出喜怒,對著殿下緩緩道:“不知西夏使者此番前來我大宋,所為何事?”
整個大殿都回蕩著他氣勢如虹的聲音,攝人心魄。
沒藏訛寵說道:“回大宋皇帝,我乃是奉西夏國王之托,前來帶回我國鶯歌公主。”
“這個好說。”皇上微微抬了抬手指:“西夏國的鶯歌公主目前就在我大宋皇家書院就讀,沒藏使者可前去領她回國。”
沒藏訛寵將手放置胸前,又是一拜:“跪謝皇上。這一次,我還帶來了國王的一封書信,還請大宋皇帝過目。”
說著,他斜睨了一眼身後站著的一位手下,那人會意地點頭,將書信呈了上去。
皇上翻開書信一看,頓時勃然大怒,但在使臣麵前不好發作,陰沉著臉冷哼:“豈有此理,那李元昊竟敢如此狂妄!”
站在一旁的八王爺忙問:“皇上,何以動怒?”
皇上輕哼一聲,將書信甩給身邊的一位小太監,那太監誠惶誠恐地將書信雙手捧好,遞給了八王爺。
八王爺一看,也是臉色大變,心中喊了一句:真是狂妄之極!
麵上卻不展露,將那書信在手中輕輕一抖,朗聲道:“李元昊無理要求我大宋進貢。有何依據!”
這一聲氣若洪鍾,可讓滿殿皆知,語氣中還暗含著指責。
眾大臣聞言,略一思索便知那書信上寫了如何大逆不道的言論,開始議論紛紛。
“這李元昊真是大膽。”
“是啊,竟膽敢要我們進貢,真是豺狼之心啊。”
沒藏訛寵聽到這議論紛紛,絲毫不懼,還唇角帶笑,說道:“我西夏國王說了,此舉可促進兩國和平相處,百姓安居樂業。希望大宋皇帝慎重考慮。”
“嗬。”皇上怒極反笑:“李元昊的意思莫不是,我大宋怕你們西夏,須得依靠進貢才能換取和平?若不按照你們的意思辦,你們就要挑起戰火嗎?”
沒藏訛寵擺手:“非也非也。我國隻是希望與大宋交好。”
“既然是交好,那為何西夏不向我大宋納貢?!”皇上輕哼道:“如此也可促進兩國的和平。”
沒藏訛寵狡黠地笑了笑:“皇上,我西夏地廣人稀,百姓生活艱苦,哪比得上大宋土地肥沃,物資豐盛。所以,理應大宋向我國進貢。”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自大和狂妄。
皇上微眯著雙眼,憤然拍桌,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上,可見其心中怒火極盛。
八王爺眼瞧著氣氛不對,趕緊出來打圓場:“沒藏使者,你遠道而來,舟車勞頓,本王先安排你在城中驛站住下。此事日後再議。”
沒藏訛寵聞言,沒有多說,他抬頭看了眼皇上,輕哼一聲便大搖大擺地離開紫宸殿。
“簡直是放肆!”皇上盛怒難平,怒目而視著沒藏等人離去的方向,沉聲道:“狼子野心昭昭,還敢在殿前挑釁,西夏國自詡兵強馬壯,真是可笑,以為我大宋怕他們不成?”
底下各位大臣見皇上震怒,紛紛諫言,潘丞相率先站出來,拱手說道:“皇上,這西夏國建國以來,便對我大宋虎視眈眈,對邊境時有襲擾,這次李元昊派使者前來,明麵上是接鶯歌公主回國,實則是向我大宋勒索。皇上你萬萬不能屈服。”
接著,兵部侍郎又站出來道:“皇上,微臣認為,李元昊一向好戰。如果我們不按他們說的做,恐怕西夏人不會善罷甘休。以物資免去一場紛爭,不必損兵折將。再且,我大宋民康物阜,向西夏少少納貢也未嚐不可。”
“此言差矣。”八王爺有不同意見:“想我大宋國力強盛,而那西夏隻是邊疆小國。哪有大國向小國進貢的道理。我們此次若服軟,隻怕那李元昊會得寸進尺,貪得無厭。皇上,臣弟以為,此事無須再議。即便李元昊想挑起戰火,也得出師有名。”
“八皇弟言之有理。”皇上點點頭,冷哼一聲:“朕且不理他。看他能怎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