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援兵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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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趙祈才明白過來,他指著那二人跟狄青喊道:“兄長!那兩個是清澗城的叛徒。跟著他們一起來的這些宋兵,全部是西夏人假扮的!”
狄青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依舊疑慮重重:“那你說西夏人怎會知道我們今天與宋兵匯合!定是你在從中作梗,你不用多說了!”
見狄青如今對他們信任全無,趙祈也很急。如此一來,大宋與羌族結盟便告吹了,從此還會多出一個強勁的敵人。
柳雲懿忙道:“狄青,你一定要相信我們!你想想看,倘若這些宋兵要是真的,又怎會置五皇子安危不顧呢。”
她跟趙祈在這邊焦頭爛額地跟狄青解釋著。而另一邊,在遠處的張元見奸計得逞,輕笑一聲,故意在原地大喊道:“眾將聽令,奉五皇子之令,誅殺羌人!一個不許留!”
此話一出,在場的羌人登時怒從心起,各個滿目憤慨地盯著趙祈等漢人。狄青聽了,更是對趙祈的背叛深信不疑,他手指大刀,怒喝道:“趙祈!你還有何話要說?!我本誠意與宋結盟,還與你結為兄弟,你竟出賣我!?出賣羌人?!”
“兄長!不……”趙祈急了,但此時他百口莫辯。
眼看雙方開始內訌,就在這時,張元趁機搭箭,瞄準了狄青。破矢之箭朝著他直直飛射過去。
隻要狄青一死,那麽羌族必然恨極了大宋,到時一定會轉向與西夏結盟。思及此處,張元心中得意不已。
眼瞅著那支箭就要射中狄青,不料蕭馬半途殺出,一個躍身從馬上飛了過去,直撲在狄青麵前。他來不及將那箭斬開,硬生生地用身體迎了上去。
馬兒受驚發出劃破長空的嘶鳴。
鮮紅的血液從蕭馬的戰袍上緩緩滴落下來。
“蕭馬!我的好兄弟!”狄青震驚地看著在自己懷中漸漸失去了溫度的蕭馬,目光中是滿滿的憤怒和懷疑,他顫抖著手摸在蕭馬中箭的胸口,一片黏膩的濕意。過了幾秒之後,他忽然抱著蕭馬的屍體,揚天長嘯:“我與大宋不共戴天。”
這一聲撕心裂肺的哀鳴震在山穀之中,久經不熄。
狄青殺紅了眼睛,提刀在人群中左劈右砍,隻要看到穿著宋軍服飾的士兵皆是一刀斃命,隻是他們人實在太少,很快就被‘宋兵’團團圍困。
就當狄青以為羌族恐怕要在此役中全軍覆沒之時,忽聽遠處傳來一陣呼喝之聲。隻見不遠處的山坡上一隊密密麻麻的宋兵快馬朝著這邊趕來,老遠便能感覺到地麵的震動。
領頭的,正是延州府知州範雍。他親自帶兵在前,騎在馬上振臂高呼:“我乃延州府知州範雍,特來救援!”
趙祈往遠處一看,心中大喜,連忙對狄青說:“兄長!這些人才是真的宋兵!我沒有騙你!”
而張元等人見宋兵來援,瞬間大驚失色。對方有備而來,人數又多,可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抗衡的。
“殺啊!”範雍帶領著人馬一路殺了過去,與狄青等人的人馬合圍。
“哪位是五皇子殿下!”他高聲問道。
“我就是!”趙祈應道。
“回殿下!下官救援來遲!還望恕罪!”
“範大人毋需多禮,快快擊退西夏兵!”
“領命!”
範雍說罷,又是振臂高呼。宋兵們英勇殺敵,瞬即便解了圍。
此時,狄青才相信趙祈的話:之前的宋兵,竟真是西夏人冒充的!
“羌族兄弟們,隨我殺敵報仇!”他紅了眼,咆哮著提刀向敵軍陣中殺去!
西夏兵頓時腹背受敵,場上的狀況發生了翻轉。他們無法抗衡,很快便傷亡一大半。
張元和王文傑見大勢已去,心知此事敗露,已然不能戀戰,忙下令撤退。
說完,二人便馭馬率先撤。眼瞧著他們欲走,易風提刀追了上去,也不顧範雍在後頭大喝:“易護衛,窮寇莫追!”
他如沒聽到一般,徑直朝那群西夏兵闖了進去。靠近了,忽然站在馬背上躍起,高舉長刀,朝著王文傑一刀劈過去。
可憐那王文傑騎在馬上,猛地感到腦後勺一陣勁風,回頭便看到易風已經舉刀劈來。他想躲,哪裏來得及,被易風一刀從頭上斬斃,鮮血噴了滿地。
張元見狀,更是嚇得膽裂魂飛。易風也想結果了他的狗命,不料後方傳來一聲大喊:“別殺他!這人留給我!”
回過頭一看,卻是那種諤,騎馬追來,眼底帶血,可見憤怒至極。
此時,山穀間的寒風颯颯,四周激蕩著血氣,“狗賊!納命來!”種諤這聲大喝震顫在每一個人身上。
張元更是沒命地狂奔。
馬雖快,卻跑不過箭!
種諤舉起手中的長弓,對準了正拚死疾馳的張元身上。他毫不猶豫地搭弓拉箭,一氣嗬成。隻見長箭破開了空中的風,朝著張元後背飛去,幾乎在一瞬間,便射穿了他的胸口。
“啊!”張元哀嚎一聲,騎馬的身子一斜,便從疾馳的馬上重重摔了下來,滾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個圈,瞬間沒了聲息。
種諤見張元已死,像是泄了氣一般,從馬上跌落下來,剛一落地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他仰天大哭:“爹,我為你報仇啦!”
此時的秋風從山穀間緩緩掠過,無盡的喧鬧如同潮水般散去,空穀幽蘭,清澗城一戰仿佛還是一場夢境。
一場廝殺,帶走了蕭馬,羌族族人死傷大半,羌族山寨為此飛來橫禍!
山腳處,一陣輕風拂過。一股燒焦味與血腥味,鑽入鼻內。眾人一驚,心中大喊不妙,便離弦之箭般衝回山寨。
卻——為時已晚。
偷襲山寨的西夏兵早已撤離,留下遍地羌人的屍身,其中包括不少老弱婦孺皆。屍狀何其慘烈:或被一擊斃命,或身中數道傷口,或肢節橫飛,或似遭受淩辱衣裳不整。目光所及,是血流成河,畫麵觸目驚心,慘不忍睹。
一場大火將山寨燒成一片廢墟,僅剩殘亙斷壁。
目睹這一切,狄青的心跟著身子微微顫抖,手緊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而不自知。
怒意,恨意與殺意,從他的心間生出,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寸肌膚裏,從他的瞳孔中蹦射出,似能把人生吞活剝了不可。他的齒間咬得咯吱作響,一字一頓發誓道。
“自此以後,我羌族與西夏,不共戴天。不滅西夏,我狄青誓不為人!”
“對!滅西夏,為羌族子弟討回公道!”種諤也義憤填膺。
“不曾想那西夏人竟如此狡猾陰毒,連老人小孩也不放過……”趙祈義憤填膺道,“他日必叫他們十倍百倍奉還。”
羌寨的慘狀,令人不禁想起清澗城相同的遭遇。
若非奸細出賣,與西夏兵裏應外合,清澗城怎會被攻破。種老將軍又怎麽會戰死沙場呢?!
他們更無須落此境地!
咦……?柳雲懿忽想起一事,以懷疑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之人。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柳雲懿問。
“怎了?”眾人不解,麵上寫著疑惑。
柳雲懿道出心中所惑:“西夏人怎麽知道我們要前去與宋兵匯合,還在中途伏擊?!”
這問題拋出,眾人麵麵相覷。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他們心中悄然誕出:在他們這群人當中,有人是奸細。
想到這兒,大家心內更是吃驚。
奸細會是誰?!
想不通,也暫時無解。
所幸範雍及時出現,解了被困之圍。又還了大宋的清白,證明偷襲者是西夏人假裝。不然,大宋與羌族的仇怨是無論如何也結下了。
思此,趙祈朝他感激地鞠上一躬,“多謝範大人及時帶兵支援,否則,本皇子與眾人……”
著實讓範雍受寵若驚,慌忙擺手。
“殿下過譽了!此事並非下官功勞,而是,幸得怪俠君不見的報信,下官才得知,西夏兵會喬裝我大宋士兵,在半途埋伏大家。我這才提前帶兵來增援,哪曾想還是遲了一步……”
“等等!”趙祈猛地打斷了範雍,麵露訝異困惑與不解。
“你是說怪俠君不見?這怎麽可能?!他明明是殺害我幾位皇兄的刺客,怎會出手相助呢?”
“這……”範雍也無法解釋,便將他收到書信的來曆一一道來。對方在信中自稱怪俠君不見,範雍自然相信。
聽了,大夥兒麵麵相覷。
誰也猜不透,這怪俠君不見是正是邪,一會兒刺殺皇子,一會兒又暗中通風報信。
真是捉摸不透的一個怪俠啊!
然而,隻有一個人知道內情。
此人正在人群當中,他便是劉皇後的殺手冷石,也就是假冒君不見的人!
而冷石也吃了一驚。
照範雍的說法,莫非真正的怪俠君不見也來到了此處?!
這是冷石未曾想到的,他不禁擔憂自身身份是否暴露了呢。總之,看來日後行事,他需得更加小心謹慎才行。
這時,範雍繼續言道:“君不見在信中還提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們當中有奸細!是他向西夏通風報信。”說著,他小心地環視一眼在場的人。
“什麽?”
一石驚起驚濤駭浪!
奸細,混在他們之中?!
眾人下意識地互視一眼,各自本能地後退一步,與他人保持一定距離,並以審視,懷疑與猜忌的目光看向他人,好像身邊站著的,就是奸細。
狄青言道:“當日在議事廳知道匯合地點的隻有我們幾個人,也就是說……”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國子監學子一眼。
高惠連佯裝不敢置信地問道:“奸細就在我們這幾人中?”故作害怕地躲開眾人。
會是誰呢?柳雲懿等人眉頭深鎖。
忽然,高惠連說道:“我想我知道是誰了。”
其他人忙問:“是誰?”
高惠連撓撓頭,又故作扭捏狀,吞吞吐吐吐出兩字:“廖剛。”
是他?!
聽到這個名字,眾人一愣。
今日出發便不見廖剛的蹤影,現在他依舊是渺無音信。
莫非,他真是內奸?
“雖然我們是同窗好友,可……”高惠連神情複雜,似在心中掙紮糾結良久,又說道:“他的嫌疑最大。自從昨夜後他就不見了蹤跡……”
趁機,柴司羽也連忙附和道:“如此說來。那廖剛十有八九就是通風報信的叛徒。不然,他怎會連夜逃走呢?”
有人背鍋,他與高惠連就能洗脫嫌疑了。
狄青馬上派手下的人在寨子裏尋找廖剛。遍尋不得,便真以為他已潛逃了。
“沒想到,廖剛竟當了西夏人的走狗!”柳雲懿等人義憤填膺。
“回京後,我一定如實稟告父皇,讓父皇治廖家的罪!”趙祈也錯怪了好人。
於是乎,替死鬼廖剛成了眾人眼中的奸細。可誰能想得到,此刻廖剛的屍體,就安靜地埋在羌族山寨的竹林裏。他死不瞑目啊!
而真正的叛徒,柴司羽與高惠連,仍相安無事地混在隊伍裏,互視一眼會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