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前嫌冰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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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雨之中,無奈的不止呂煙雨一個人,還有趙風!
    東京並不宵禁,但此刻大街上已經沒幾個人,隻有他漫無目標的晃蕩。
    沒多久,一陣腳步聲,就傳到他的耳中。
    趙風跟隨小王爺趙允初多時,縱然武功稍遜,也絕對不弱,很快就發現了身後有跟蹤者。不由得,趙風加快的腳步,意圖繞過巷子,利用巷子的死角,擺脫跟蹤者。
    可誰知道,剛剛進了巷子,一個人影從天而降,跳到他的跟前。
    柳雲懿雙手叉腰,擋在趙風的麵前。
    “易護衛,我們找你找得好苦啊!”
    原來柳雲懿白天去大理寺探監不成,心想著要救趙允初,依然不能用尋常辦法了,便另生他計,將主意打到趙風的頭上。
    趁著夜色趙風一人落單,前來堵截。
    趙風一回頭,果然,身後不是趙祈還能是誰,那腳步聲正是他的。
    “你們想怎麽樣!”
    看著柳雲懿和趙祈,趙風長歎一聲道。
    可柳雲懿分毫沒有顧忌他那無奈的情緒,衝上來質問道:“你誣陷八王爺陰謀造反,現在八王爺身陷天牢,你還想置身事外嗎?”
    八王爺入獄,正是因為趙風關鍵時刻作偽證給予致命一擊。柳雲懿的質問,讓趙風好生愧疚。
    “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你這樣做!對得起把你當成兄弟的小王爺嗎?”
    柳雲懿繼續步步緊逼道。
    小王爺和他情同手足,早已超出了主仆的關係,而自己卻在關鍵時刻,背叛王府,甚至反戈一擊。這樣的做法,趙風早已經無數次捫心自問。
    現在,被柳雲懿當場追問,隻能沉默不語。
    “易護衛!”
    趙祈從身後過來,拍了拍易風的肩膀。
    “我們能理解你的苦衷,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希望你能迷途知返,助我們救出八王爺和小王爺。”
    “不!一切都遲了!”
    趙風搖搖頭,目光淒迷的轉過頭去。
    柳雲懿還想說什麽,卻不料易風輕功施展,一個不留神,已經輕鬆地越過高牆,消失在黑夜。
    論武功,趙祈和柳雲懿聯手都留不住趙風。剛才隻不過心生愧疚,不願一走了之,這才留下。現在他施展輕功遠走,誰也留他不下。
    柳雲懿氣的直跺腳,就連這趙風都指望不上了,還有誰去救小王爺啊!
    不等兩人商量要不要繼續追去,黑暗之中,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動靜。
    “小心!”
    暗處隱隱綽綽,一群便衣侍衛,飛快地圍上來,將柳雲懿和趙祈團團圍住。
    趙祈大驚,一手將柳雲懿護在身後。
    “你們是什麽人!”
    那侍衛並不答話,隻是確認二人,便拔出刀劍。
    “跟我們走吧!有人要見你們。”
    刀劍都出鞘了,柳雲懿和趙祈隻得乖乖的就範,先保住小命再說。
    侍衛並沒有前往皇宮,而是將兩人帶往西城的一處私邸。
    柳雲懿正納悶是哪路人馬把自己請來,一抬頭,看見端坐的呂煙雨,頓時嚇得小臉煞白。
    “貴妃娘娘!是你!”
    柳雲懿和趙祈齊聲驚呼。萬萬沒想到,把自己劫來的,竟然是她。
    這下完了!柳雲懿雙眼一閉,這貴妃娘娘,可是把自己當成了當年滅門破家的死仇,現在落在她手上,哪裏還會有好下場。
    “貴妃娘娘!當年是我騙了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就是,我柳雲懿一人做事一人擔。但這和趙祈沒關係,他是皇子,身份不同一般,請你放了他。”
    柳雲懿心知必死了,隻是不願意連累趙祈,希望呂煙雨看在趙祈皇子的身份上,有所顧忌。
    趙祈雖然不知道當年的恩怨情仇,可看柳雲懿的語氣神色,也猜到了幾分。
    “柳柳!你說什麽呢,要死我們也要一塊死才行。”
    說完,趙祈依然不懼望向呂煙雨。
    卻不料,呂煙雨淒慘的麵頰,沒有半點怨恨。
    “你們誤會了,我讓人帶你們過來,不是要殺你們,而是有要事相告。”
    若不是呂煙雨叫退了侍衛,隻留下他們三人,柳雲懿根本不會相信這話是真的。就此時此地,讓侍衛悄無聲息的將二人滅了口,然後拋屍荒野,幹淨利落,大仇得報,誰也不知道真相。
    這才符合兩人有著血海深仇的身份嗎?怎麽竟然一副準備和你好好聊聊的語氣。
    一時之間,柳雲懿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和趙祈對視一眼,兩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這呂煙雨的葫蘆裏到底賣了什麽藥。
    “滕王陰謀造反,假借麒麟社名冊,捉拿大臣和八王爺,現在皇上也都被軟禁在煉丹房之內,整個朝廷,已經落入了滕王的手中。”
    呂煙雨語出驚人,將滕王的秘密,盡數說了出來。
    柳雲懿和趙祈兩個人都懵住了,這突如其來的衝擊,讓人腦子都有些轉不過彎來。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柳雲懿最先回神。
    “我不信,你騙人,我爹爹不是那樣的人。”
    滕王才剛剛粉碎柴王造反的陰謀,怎麽會陰謀造反,還軟禁皇上。這話,就連趙祈都十分疑惑,何況是身為滕王府雲月郡主的柳雲懿。
    然而,呂煙雨卻絲毫不在乎兩人的神色,望著柳雲懿,露出苦澀的笑容道。
    “你太天真了,你心目中的爹爹,事實上,根本不是什麽正人君子,而是個口蜜腹劍的狡詐之徒。我之所以能入宮當上貴妃,皆是他一手安排,為的就是讓我掌控後宮,便於控製朝政。不僅僅是我,就連你們心中溫文儒雅的大皇子,也早就歸順了他。”
    如果說剛才呂煙雨的話,是春日悶響,那這句話,就是夏日驚雷,憑空落在趙祈的身上。
    “不可能!大哥一向品行純良,謙和儒雅,怎麽會助紂為虐呢。”
    “品行純良,謙和儒雅!哈哈……”
    一聲不屑的冷笑,從呂煙雨的口中哼出。
    “那是以前,如今的大皇子,早就已經不是當初的大皇子。你們不知道,皇後也是被他所殺!”
    自大理寺出來,呂煙雨已經打定了主意,將所有的陰謀,都公之於眾,根本不再隱瞞,就連如此重要的事情,都抖落了出來。
    柳雲懿和趙祈已經大驚失色。
    皇後之死,竟然是大皇子所為,平日裏溫良恭儉的大皇子,竟然作出了弑母的行徑。這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等等!”
    柳雲懿勉強穩住心神,大皇子有沒有殺皇後,不能聽信一麵之詞,而且現在也死無對證。讓她覺得怪異的,還是呂煙雨。
    今晚的呂貴妃,實在是太過反常了。不僅沒有趁機報仇殺了自己,還將一個個驚天秘聞抖落出來,告訴自己。
    隱約的,柳雲懿心中嗅到了一絲不安的味道。
    “你為何要將這些告訴我們!”
    柳雲懿忽然反問道。
    一旁的趙祈有了他的提醒,也意識到事態反常。今晚呂煙雨和平常大為不同,竟然沒有一絲的敵意。
    “這不會是你的陰謀吧!”
    呂煙雨忽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也難怪柳雲懿和趙祈會起疑,為了複仇,自己進入後宮,便在趙德秀的指使下,飛揚跋扈,早已經不是什麽好人。
    好人,隻需要做一件壞事,就變成了壞人!而壞人,就算是用千百件好事,也洗不清在別人心中留下的惡名吧。
    她不再解釋,隻是淡淡的笑著說道:“一直以來,我都把柳雲懿當成了仇人,直到柴王爺告訴我真相,這麽多年,我竟然糊塗地把滕王當成恩人,為他盡心盡力,真是可笑!”
    柳雲懿淡淡的看著她,一抹不知名的哀怨,出現在呂煙雨的眉心。那抹哀怨很淡,但很快,又變得很深,深了之後,就不再是哀怨,而是一縷逼人的恨意!
    “我的仇人是滕王,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淪落風塵,我要為我爹娘報仇,要為我呂家上下報仇。”
    望著呂煙雨咬牙切齒間展露的恨意,柳雲懿忽然心中好生茫然。
    當初在江南,她還是那個醉心詩詞的大家閨秀,當是被那個閑人公子和才學之士,行那花前月下的戲文之事,卻不料,命運多舛,現在竟然背負著如此深厚的仇怨。
    私邸寬敞無聲,良久,柳雲懿才微微抬起頭,看著呂煙雨。
    “那你打算怎麽辦?”
    呂煙雨微微垂了垂眼皮,將那一點恨意盡數收攝下去。
    “放心吧!我自有安排。今夜讓你們前來,就是希望你們能有所防範,不要像我一樣被蒙在鼓裏,等到發現真相,已經晚了。”
    她微微的站起身來,語氣平靜的嚇人,就像暴風雨驟然停歇,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爆發出來。
    春梅提著披風進來,為呂煙雨細致地裹好。
    兩人趁著夜色,朝門外走去。
    夜風瀟瀟,掀起衣袍,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淒冷。此時東京汴水生寒,配上這夜風冷影,有種說不出的心酸。
    不知道為何,柳雲懿忽然有種不知名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