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段往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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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情節完全虛構,看官切勿對號入座,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她所在的報社,已經連續三年給每個記者下硬性任務,搞創收、拉廣告,她的任務先是30萬,後來漲成了38萬,第一年她沒完成,第二年和第三年雖然都完成了,但是,實在太別扭了,全是她老同學陳棟梁的父母動用了所謂各種人脈、關係,生拉來的。當然,因為第二年的任務完成了,所以第三年漲了。

    部門會上,領導很隆重地對她和另外一個也是連續兩年全額完成任務的同事提出了肯定和表揚,並宣布,接下來還要繼續保持昂揚的鬥誌,任務有增無減,並且能者多勞,靜好的任務可能會變成46到52萬之間的某個數字,部門總體核算後按比例來確定。另一位“模範”扛的任務更重,120萬,因為那同事跑的口是一部分大企業。當然,多勞多得,完成任務也有非常可觀的重獎。

    每個人的任務數字,都被鄭重其事地念了一遍,念到靜好的時候,她渾身是汗,自己成了模範,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陳棟梁和他爸媽,動用了所有人際關係幫她完成任務,她隻是不想當那個最差的。記得第一年消極對待、沒完成,不僅開會時被點名批評,還少發了三分之一的年終獎。她可沒希望在這個事兒上彰顯個人才幹。可是現在變成持久戰了,真不知該怎麽辦。

    賺來的 15%的廣告提成加上部門餘外發的獎勵,去掉交稅,一共有六萬吧,她一分都沒有留全部轉給陳棟梁了。陳棟梁說不要,讓她自己留著,她還是都給他了——哪有無本的買賣,陳棟梁也不可能一分錢不花就能搞到這些廣告呀,他也要去討好和買通別人呀。

    光說是哥們兒、關係好,頂什麽用?中國人說“無利不起早”,當然也不一定全指錢的利。但是這年頭,逼得人現實,報社周圍的房子幾乎全是三萬塊以上一平米了,還在漲,一百平方米的房子,三百多萬,一個月一萬塊工資的話,三百個月,得是25年不吃不喝賺來的錢,更何況從實習生開始做起,也不能月月賺到一萬塊吧。陳棟梁認識的那個廣告公司的小哥,如果不給他好處,他能樂不顛顛地往靜好報社這裏送廣告?再說那小哥也不易,家在鄉下。還有陳棟梁的爸媽,肯定也要和熟人禮尚往來吧。靜好老是覺得欠了陳棟梁全家的人情。

    靜好和同事起初錯誤地估計了形勢,以為這事兒熬過一兩年,就不會有了,或者慢慢淡化了,現在沒完了,而且越來越厲害,簡直成了主業了,大多數人都犯愁,更要命的是訂報的人驟減。

    之前她很不滿地和爸爸說這個事情,爸爸和她想的一樣,還樂嗬嗬地開玩笑開導她說,別急,咱們社會轉型期,有些事兒啊一年一個樣兒,哪能老這麽下去,哪能讓記者們帶著要錢的任務出去采訪?那不是沆瀣一氣?人家叫你寫什麽,你就寫什麽,人家叫你怎麽寫你就怎麽寫嗎?bbc那是資本主義國家的媒體都不這樣,更何況你們是社會主義國家的官方媒體,真是這樣下去,還是為人民服務的報紙嗎?那不真成了為人民幣服務了?物欲橫流了呀!

    其實靜好和同事還有靜好父親,也許沒真徹底弄明白為什麽讓記者出去搞錢。

    追溯回去,靜好所在的報社最早那可是純政府養著,也就是全額撥款單位。到了七十年代後期改革開放之後,漸漸開始有找上門來的廣告,後來經濟發展快、開放程度越來越高,廣告也越來越多,連一些奢侈品品牌進駐當地,也找他們報社做過整版,廣告的收入就成了大家的獎金外快,日子過得很美。當年廣告部的工作人員,幾乎沒有主動出去拉廣告和搶廣告的意識,他們天天就是喝茶、看報,坐在辦公室等,豐衣足食,客戶排著隊來送錢,想要及時給安排上,還得請他們廣告部的人吃飯呢。

    導致變化最關鍵的幾件事情是:近十年前,一家省裏的報紙來搶灘,靜好所在的這家報社,受到衝擊,廣告銳減,但是由於一段時間裏報社經營創收比較好,再加上運營製度改革等原因,報社從政府得到的資金支持一年一年在減少,早已經由全額撥款變成差額,差額比例也一再變化,當然是撥款越來越少。靜好還算趕上了一年兩年的好光景,剛開始工作的那年,最高的一個月可以拿到一萬六,年底發獎金,四五萬。相比之下,她來英國前,月收入連六千也拿不到了,前後這才跨了七個年頭而已。

    後來,政府對報社的撥款雖然還保留一部分,但是整個報社已經改製成為報業集團公司,以前的總編輯、副總編輯,現在名片上印的是總經理、副總經理。而屋漏偏逢連陰雨,省級報社在這裏落地的那份報紙,如狼似虎,來勢愈加凶猛,這才幾年功夫,就幾乎搶去了靜好所在報社百分之八十的廣告收入,緊接著網絡媒體的衝擊愈演愈烈,靜好所在的這種官方紙媒,代表政府立場,又缺乏市場意識,以前發行量就不大,現在訂報的人更是少得可憐,簡直快要完蛋了,在這種情況下,報社隻能鼓勵全員創收,記者拉廣告也就不新鮮了,他們認識人多,門路最廣嘛,他們不出去跑錢,誰去?難道都坐等喝西北風?

    開會時,報社最大的領導,敬愛的總編輯,抑揚頓挫地動員大家說:“我嘛,也是從當記者過來的,同誌們,現在可謂是共患難,咱們不當排頭兵,誰往上衝?這不是為一己私利,這是為榮譽而戰啊!”大家心裏不樂意,但掌聲雷鳴,當然不少人使勁兒鼓掌也有點發泄情緒的意思。

    靜好父親是個大學教書匠,雖然是學科帶頭人、院係負責人,但是他也沒主動研究過這個和自己工作關係不太大的事兒,他還以為報社和大學一樣,國家還給撥款呢。

    這個拉廣告的事兒確實挺折磨人,但並沒促使她萌生來英國讀幾年書,真正的原因,和拉廣告也有關,不過確切說是她感覺得罪了一個報社的重要領導。她曾聽一個消息靈通的女同事說,按慣例,幾個副職領導會輪流換崗到周邊縣級市掛個副職,好留出位置來給更年輕的領導幹部大展身手,據說老鄭還有兩年換崗。靜好真是盼著自己此去英倫,回來時他就換崗了,自己也就不必隔三差五地看見他,甚至莫名其妙挨批了。

    為什麽得罪了他呢?說來是個笑話。

    有一回她所在部門派了她和另外部門的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同事參加一個報社做東組織的晚上吃飯活動,就是所謂飯局,正是這位報社副局級領導帶隊。當晚他西裝革履,梳著大背頭,領著她們三個,還有另外一個部門的女主任,一群帥哥美女的,皮鞋咯噔咯噔,氣場十足地步入一家高級海鮮酒樓,約的是當地某銀行的幾位男領導一起吃飯。

    吃飯為什麽叫上她們幾個年輕女孩子,不言而喻,去陪一陪領導吃飯,助興唄,那家銀行是報社在當地的最大廣告客戶之一,副總在車上就說了,這可是去和財神爺吃飯,一定要把人家照顧好了,確保合同到期後能順利續簽,這個合同300萬呢,屬於戰略合作,可不敢掉以輕心,這個飯吃得,要既有價值又有意義。大家聽了都樂嗬嗬地笑。

    這是去當陪酒女郎嗎?也不能說的那麽難聽。靜好心裏根本沒怎麽太介意,反正大家好幾個人嘛,也不是說單獨叫誰一個人去,再一個,也沒有別的,就是吃飯,也算為單位盡一份綿薄之力嘛。

    副總還和大家說起,廣告部主任現如今天天出去喝酒,一晚上跑三個飯局,那人家為了啥?不也是為了全報社的人吃飯嗎?

    靜好想起自己教授爸爸說過一句話:“中國人,酒桌上的關係僅次於床上的關係。沒辦法,這是文化,也是積習。”她不由笑了笑。

    落座,各自介紹自己的隊伍,猛誇自己人,簡直今晚來的非龍即鳳;接下來互遞名片、寒暄、又互相猛誇吹捧對方一番。之後,舉杯、開吃。

    報社領導示意她們敬酒,她們就敬酒。靜好觀察仔細,對方銀行的人,喝酒時無非會湊得近一點,她看到其中最不得體的行為,也不過是某個領導色眯眯地捏了一下她漂亮女同事露肩裝下的小白肩膀,低聲嘟噥了句什麽,那女同事表情一直很淡定。靜好猜測,不會是什麽難聽的話,弄不好還是讚美。也就如此。畢竟她們是新聞單位的,是記者,在我們社會主義國家,是黨的喉舌,在西方還被叫無冕之王呢,一般來說,對方真想耍流氓,也得三思吧。

    盡管部門主任跟靜好提前幾天就打招呼說讓她捯飭得“俊一點”,靜好還是穿著一件包腚大襯衣、黑色牛仔褲就來了,也挺好看的,二十六七歲的人,她又顯小,穿什麽都好。另外兩位美貌同事,還有另外部門的女主任,都穿了裙裝。不過也都得體,基本到膝蓋位置,不是大街上那種“稍微一翹就露出後腚”的短裙。這是靜好爸爸形容的,爸爸嚴厲禁止她穿那麽短的裙子,認為那種衣服簡直讓人“丟得臉不知往哪裏擱”。也奇怪,這幾年,短得誇張的裙子,真的是“稍微一翹就露出後腚”,滿大街都是,到處跑著些明晃晃的大腿。更讓人納悶的是,肥的瘦的、長的短的身材,似乎都不畏懼這種幾乎剛剛遮住腹股溝的衣服。要說性感,也不是人人穿上就性感,要說美,更談不上了。所以靜好媽媽說:我看穿那種短裙的人目的好像隻有一個,就是露出的腿越多越好,而不是追求好不好看。

    酒桌上,“銀行家”們表現得都挺斯文,倒是這位自己報社的副總,從安排座位的時候,就主動讓靜好挨著自己,吃完了飯,又主動表示他的車順路,正好可以送靜好回家,還周到地安排其他幾個人都跟著那位女主任的車走了。

    靜好先等老鄭上了他的奧迪a6,以為他會坐到前麵副駕駛位置,寬敞些嘛,但是大梁給他拉開車門,他坐到了副駕駛後麵的座位。似乎大梁和他,都習慣了。

    靜好問司機大梁:“大梁老師,我坐副駕駛?”

    大梁回答:“我副駕駛座上放了兩個包,你也坐後麵吧。”

    於是,靜好和老鄭兩個人都坐在了後麵。

    車啟動,走了一兩分鍾,靜好突然感覺到有一隻肉乎乎的手在自己腰後麵遊動,速度很快,馬上就要摟到側麵了。靜好先確定是他的手,又確定他不是在摸座位上的東西偶然碰到自己,真是在樓自己的腰,並且越摟越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