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重生歸來,虛與委蛇
字數:8958 加入書籤
目前,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在朝著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現在她十分好奇和不確定的是,上官鴻群的身份究竟有多少人知道,最關鍵的是,做為北疆現任國君的單素羽是否知道,畢竟上官鴻群是對他的皇位影響最大的四皇子。
還有,上官府為什麽會有蠱部的信物,而這個信物,上官錦難道不知道嗎?
前世,赫連穆寧想方設法的想要從府裏盜取密信,甚至這一世還曾讓莫幺星潛入到書房翻找,這是不是說上官錦對於密信之事都是不甚清楚的呢!
前世之禍,禍根究竟是埋於何處!
有了外麵銅城鐵壁般的守衛,顏慕殤出入凝雨閣更加的方便了,未等天黑,顏慕殤就錦衣飄飄的落在了凝雨閣的院子裏。
自己的凝雨閣,顏慕殤來過無數次,但從院子裏正兒八經走進來的次數卻是少之又少,是以,上官凝還有幾分不適應。
顏慕殤倚靠在窗子外麵的床楞上,英俊無儔的麵頰迎著天幕中僅存的夕陽的餘暉,整個人像是被渡了一層金邊,上官凝的視線與其相接,兩人靜默無言。
男子身長玉立,媚惑入骨,女子容顏如玉,清麗似蓮,即便不發一言,畫麵仍舊是撼動人心,讓人不自然的心生出一股向往,隻覺得這樣一對宛若天人的男女好似瑤池碧水中嬉鬧的仙童仙娥。
“為什麽不進來?”
“想這樣看看你!”
“別胡鬧,進來吧,外麵都是護衛!”
“沒關係,都是我的人!”
顏慕殤隔著寬大的窗子,靜靜的看著窗子裏的人兒,一晃眼已經好多年了,猶記得當年,這小小的人兒立在自己的麵前,還不及自己的腰部高,可表情卻是十分的倔強。
他從小孤獨,與所有庶出的姐妹兄弟關係都不親厚,十五歲就單獨離府,為了能夠有能力對抗那些明槍暗箭,他從十二歲起就開始籌備自己的力量,遇見凝兒的那一年,他的逐殤樓已經成為了天和大陸名聲最盛的江湖組織,也成為了朝廷都甚為忌憚的存在。
從小到大,因為自己出生就被封王,那些年長於自己的庶兄們姨娘們,無不千方百計的想要了自己的命,下毒、派殺手、製造意外,如若不是自己的母妃足夠強大,恐怕自己早就四歲的時候就死在王府後花園的池塘裏了。
但是,母妃手段再高明也總不能將自己時時護在身邊,自己的奶娘被人收買過,自己的護衛被人收買過,總之除了母妃似乎沒有人是可以信任的。
所以,四歲以後,他便學會了自己保護自己,所有吃的東西他都要讓隨身的小廝先吃上幾口,就是喝水也都是如此,除此之外他開始學習功夫,六歲的時候他已經能憑一己之力獵殺一頭孤狼了。
他不記得自己的日子是怎麽過的了,他沒有朋友,除了母妃之外也沒有任何的親人,後來他遇見了深受重傷的雲鎖,當時一時的心軟卻為他收獲了人生的第一個朋友。
自己單獨立府之後,那些姨娘還是不死心,晟陽王府守衛森嚴她們安插不進去自己的人,殺手就更是無從進入,所以她們幹脆換了套路,以自己已經成年、需要娶妻生子為王府開枝散葉為由,想盡方法的要將各路女人送進王府。
後來,他便召集了無數的俊美男子進府,又頻繁的出入蘇滬園,保養了三四名小倌,喜好龍陽、豢養男寵的謠言一起,漸漸的那些姨娘庶兄們才淡了心思,畢竟一個不能人事的嫡長子對他們的威脅並不大,但即便如此零星的刺殺還是時有發生。
過去的七八年,顏慕殤幾乎每個月都會遭遇一場到兩場暗殺,最多的一次竟然在一日之內接連遭遇三場,最多的一次殺手多大一百多人,也正是那一次自己身中數箭九死一生,如若不是遇見了素依,恐怕今日的顏慕殤早已經化作一抔黃土,變作一具白骨。
正因如此,除此見到小小的上官凝,瞧見那孩子眼中的倔強和一絲自己都看不懂的感激,顏慕殤似乎瞧見了當年的自己,那麽倔強的站在母妃的麵前,讓母妃放自己離開王府。
隻是,上官凝不過十歲的年紀,眼神卻並不似孩子一般的單純,似乎夾雜了許多許多情緒,不過一個十歲的小丫頭正是嬉鬧玩笑的年紀,為什麽老氣橫秋的像個小大人一樣,彼此已經叱吒江湖的逐殤樓樓主夙夜莫名其妙的對這個小丫頭生出了幾分好奇。
誰又能想到,隻是幾分好奇,竟然讓兩個原本毫無交集的人變成如今這樣,不久的將來,這個小丫頭就要披上嫁衣成為自己的新娘!
“喂,你在看什麽?”
顏慕殤的眼神真摯而火熱,原本靜坐在書案前的上官凝不由自主的紅了臉頰,算起來自己與顏慕殤也是有過親密接觸的,但不知道為何如今被對方這樣瞧著,上官凝還是覺得麵色發紅,心跳如雷。
“在看本王的媳婦。”
顏慕殤不喜歡王妃的這個稱呼,反而很向往普通的百姓人家,男子出去勞作一天,晚上回家親切的喊上幾句媳婦,日子雖然清苦,卻真正稱得上是一個家,而不是冰冷空蕩蕩的府邸。
“嘻嘻……哈哈哈……”。
突然一連串小丫頭們的笑聲從偏房的門口傳出來,雖然很快便止住了,顏慕殤還是從虛掩的門縫中看見了幾雙女子的繡鞋。
顯然,上官凝也聽見了笑聲,不由得惱羞成怒,嗔怪道。
“你若再不進來,我便把窗子關上了!”
顏慕殤嘴角勾笑,一個漂亮的飛身,人便進了屋子,看著麵前的上官凝,這丫頭就是過於冷靜了,永遠都是一副水波不興的樣子,哪裏有半分小姑娘的活潑好動,像是現在這副樣子,顏慕殤可是喜愛的緊。
“王爺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登門。”
上官凝明顯還有幾分惱意,都怪這個顏慕殤口沒遮攔,如今被那幾個小丫頭聽了去,指不定要怎麽笑話自己呢!
“凝兒是覺得白日裏人多不方便,所以想讓為夫晚上再來?”
顏慕殤笑的賊兮兮的,好像是隻偷腥的貓兒,不方便三個字說的柔腸百結,婉轉曖昧。
上官凝雖然兩世為人,隻是前一世裏赫連穆寧對並未曾與自己說過這樣的**裸的話,即便表達情意也是作畫寫詩,十分的含蓄。
這一世遇見顏慕殤,這位王爺從來都是灑脫的,想說就說,想愛就愛,與赫連穆寧完全不同。
不過,想到顏慕殤相識以來為自己的做的一切,甚至不惜將自己一直隱藏的實力曝露出來,上官凝的心中便頓時柔軟下來,麵色也跟著緩和。
“殤,謝謝!”
上官凝突然語氣輕柔的說了這麽句話,顏慕殤反而有些愣住了,手足無措,還道上官凝是被自己惹生氣了,所以才如此客套,自己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讓這小丫頭從心裏接受自己,可不能前功盡棄。
“凝兒生氣了?好了好了,我以後一定注意,凝兒不喜歡的話我便不說了好不好?”
十足的哄孩子語氣,上官凝一番表達不僅沒達到理想的效果還被這位誤會了,也是有幾分哭笑不得,不過也好,就讓這位誤會著吧!
“坐吧,我屋子裏又不是沒椅子!”
“呃?”
顏慕殤一愣,什麽情況,這丫頭的心思轉的也太快了吧,怎麽好端端的就又把話題轉到椅子上去了。
也罷也罷,隻要這丫頭不生氣就好!
想他顏慕殤出生入死,半生英雄,何曾像是如今這樣患得患失過,小丫頭一個眼神就讓他思考半天,女人啊,果然是讓人費思量啊!
顏慕殤原本是想把椅子拖著坐到上官凝的身側,離著小丫頭近些,可一想到小丫頭八成還在生氣,便老老實實的坐到了上官凝的對麵,兩個人的中間隔了張寬寬的書案。
“凝兒在看什麽書?”
顏慕殤低頭一掃,便看見在上官凝麵前的書案上橫陳著幾本書,每本書都被倒扣在桌子上,隻剩封皮朝上,一看就應該是讀書的人有意為之。
“我是偶然翻到這幾本書的,沒想到卻有意外收獲。”
“哦?”
顏慕殤不過是隨口一問,卻沒想到上官凝語氣竟然十分的鄭重。
“你看一看。”
上官凝將自己剛剛讀到的那幾部分一一的指出來給顏慕殤,顏慕殤自幼天資聰穎,讀書常常是一目十行卻過目不忘,比之樂兒更加的厲害。
所以,上官凝用了小半個時辰才讀完的東西,顏慕殤隻用了一刻鍾的時間就全部看遍了,實在是讓上官凝瞠目結舌了一番。
“我覺得這書上的記載倒是有些可信的。”
等到顏慕殤將所有的文字都讀完之後,上官凝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雖然這些書是雜記是野史,但正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野史不出自於朝廷的史官之筆卻仍舊被稱為史,便能夠說明這些記載也並非是無據可依的。
有些時候,迫於當權者的權勢,史官不敢據實以言,即便是曆史也都是為勝利者歌功頌德的,而那些真相卻被掩藏,但卻仍舊被有心之人記下,流出皇宮,流入民間,便成為了野史。
“嗯,其中有些我是聽過的,這北疆皇室與我大雍皇族相比,更加的複雜。”
大雍皇室立太子,一般都是尊長或尊嫡,設立太子的時間也很早,甚至於有時候還會設立皇長孫,但在北疆則不同,北疆的太子一般都是在皇帝行將就木之時才會設立,並且毫無標準可循,完全是看皇帝的心思。
所以,在北疆,所有皇子均有繼承大統的可能,不論是皇後的嫡出子嗣還是普通宮女被臨幸產下的皇子,隻要身上流著北疆皇帝的血,那麽就有資格爭奪皇位。
因此,北疆的奪位之爭向來慘烈,很多時候一任皇帝登基之後基本再難有其他皇子活下來,畢竟,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誰不想奮力搏上一搏呢?
“那鄔叢涯真的有可能是北疆單氏的子孫?”
上官凝喃喃的問出口,按照書上記載,鄔叢涯是被人從皇宮中抱出來遺棄在樹林裏的,並且正史上也的確記載過在鄔叢涯出生的那一年,宮中妃子索契氏誕下一名妖瞳男嬰,索契氏因此被認為是觸怒了天神之人,沒等索契氏好好看一眼自己十月懷胎剩下的孩子,便被點了天燈向天神請罪。
世間不會有那麽多巧合的事,隻是,鄔叢涯自己是不是也知道此事呢,如果知道,那麽其一切的行為便不僅僅是因為要護著自己心愛女子的孩子了,也許這也是一場報複。
“怎麽樣,有消息了嗎?”
兩人暫且將書上記載的野史一事放下,顏慕殤這個時間來一定是為了那件事。
“上官鴻群就在青雲城內。”
上官凝霍的一下站了起來,就在城內,這個人膽子還真是大,如今皇上親派了兵馬司的人全城搜尋,甚至連大內的侍衛都出動了不少,這個上官鴻群竟然還敢留在城內。
不過轉念一想,這也算是反其道而行之,自己能這樣想,估計他人也是如自己一樣,都認為上官鴻群沒可能會留在城內,這不是把自己的脖子伸到鍘刀上讓人家砍一樣嘛!
“皇上似乎對此事十分重視啊!”
上官凝輕輕的說了一句,顏慕殤卻是並不意外,上官凝的聰慧他不是今日才知道的,這個小丫頭似乎總能出人意外,無論眼光還是見識都不是同齡的閨閣女子能夠相提並論的。
“估計兵馬司不過是個幌子,大內侍衛才是真正的力量,但是這些侍衛倒不像是捉拿上官鴻群的,而更像是保護。”
“保護?”
上官凝蹙起眉頭,皇上有什麽立場保護上官鴻群,難道是看在上官錦的麵子上?
如果真是看在上官錦的麵子上,當初就不會火速下旨要求禦丞司公審此案,畢竟事情沒進到衙門還隻是私事,想要私下解決也更加的容易,但事情進了衙門的大門,那就是有國家的律法在約束,有無數雙眼睛在監督,想要眾目睽睽之下再做手腳,可就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了。
皇帝居於高位,運籌帷幄,生殺予奪,不會連這一點都想不真切,那麽還有其他什麽原因呢?
“探子回報來的消息稱,那些大內侍衛並不積極參與搜找,反而是在獲知兵馬司有可能發現人犯的時候才蜂擁而至,與兵馬司互成水火,看樣子是想要截獲人犯邀功,其實卻是想要保護人犯的安全。”
顏慕殤心中已有計較,恐怕自己那個堂兄是已經知道上官鴻群的身份了,這番行為解釋有二,一是想要抓獲上官鴻群向單素羽談條件,畢竟一個直接威脅到單素羽皇位的四皇子分量可不輕;二便是要扶植上官鴻群上位,單素羽為人生猛抱負遠大,對大雍一直都是虎視眈眈,如果任由這個單素羽穩坐北疆皇帝的寶座,恐怕大雍的邊境不久之後就要燃起烽火。
顏慕殤將心中所想告訴了上官凝,上官凝起初有幾分疑惑,不過隻是稍想了片刻,便認同了顏慕殤的想法,的確,皇帝是個政治家更是一國之君,所處的立場決定了皇帝做任何決定都是站在家國社稷的角度上,絕非如自己想象的一般是看在誰的麵子上。
隻是,如今連皇帝都插手了,事情豈不是複雜很多。
“隻有上官鴻群一個人?”
“不,他身邊還有一名高手。”
“鄔叢涯?”
“應該不是。”
上官凝靜默了片刻,之後才緩緩的說道。
“殤,我隻是想給我的母親和弟弟留下一片寧靜之地,母親不善權謀,弟弟又尚在繈褓之中,如果我嫁入王府,勢必再難將她們護的周全,所以……”。
“傻丫頭,不必要和我說這些,隻要是你想做的,便盡管去做,有我在,沒人能欺負的了你!”
上官凝鼻子微酸,淚意便湧上眼角,這個男人就是有本事讓自己掉眼淚,隻是,這淚水真的好甜!
“上官錦可是有打算要去見上官鴻群?”
上官凝按捺下即將泛出來的淚水,壓低了聲音問道,雖然院子裏都是自己的人,但是隔牆有耳這句話上官凝可是牢記在心。
上官凝稱呼上官錦的名字,卻不再喊爹爹,真的是昨日之事讓這個丫頭徹底寒了心,還有便是這丫頭在自己麵前完全是自然而然的在做自己,沒有掩飾沒有偽裝,這倒讓顏慕殤心情愉悅不少。
“以我的猜測,在這種時候上官錦定然是要見上官鴻群一麵的。”
上官錦在信上那樣言辭切切,擔憂之情在字裏行間體現的可是淋漓盡致,這個上官錦還真是奇葩,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和嫡妻肚子裏的嫡子竟然抵不上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不知是為上官錦的癡情叫好,還是該為其這種可笑的行為悲哀。
上官錦豁出性命保護的孩子,心裏對他卻並不盡然是感激,莫說父子之情恐怕連恩情都不一定有。
“殤,等到這些事都了了之後,我們便成親吧!”
巨大的狂喜像是海浪一樣瞬間將顏慕殤湮沒,凝兒剛剛說的是成親,盡管聖旨已下,成親是早晚的事,但是這話從上官凝的嘴裏說出來,意義完全是不同的。
“凝兒?”
顏慕殤情難自禁的將上官凝摟在懷裏,隻覺得自己的心跳恍然似雷聲一樣震的自己胸腔作痛,卻痛的讓自己恨不得永遠痛下去。
“殤,我有些事情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你,即便時至今日我也沒有想好要怎麽對你說,希望你再給我些時間!”
“嗯,傻丫頭,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題外話------
寶兒們,酒兒今天終於發力了,早早的更完了!酒兒終於突破百萬字大關,當然,慢慢的一切都要水落石出了,酒兒會繼續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