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悠悠轉醒,咱們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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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黑衣的嬌小女子,手裏扭著一名高瘦的青衣男子,男子的手臂上有一道三四寸長的猙獰的血口,此時血口正往外汩汩的冒著鮮血,而被扭著的手臂則以一種十分詭異的角度被折在身後,看來這條手臂已經被人拗斷。

    上官錦暗暗心驚,這個黑衣女子的功夫當真如此了得,這個青衣男子和他交過手,功夫身手都是不俗,可剛剛明明不過四五聲兵器相接的聲音便結束了戰鬥,也就是說這個黑衣女子不過與青衣男子過了四五招就將人拿下了,這樣的身手已經算的上是一流高手之列了。

    黑衣女子的左右扭著青衣男子,沒人看見女子的右手還握著一根黑褐色的長鞭,長鞭卷著在一個人的腰上,隨著女子和青衣男子漸漸走到大廳中間的位置,長鞭卷著的人也走出了密室。

    銀白色的對襟惠彩紋的錦袍,墨發隨意的綰在腦後,麵色宛若白玉,眸子似金還紅,竟隱隱的好似異色雙瞳,頸項修長,脖子上一根細若發絲的銀色鏈墜。

    黑衣女子的鞭子一用力,銀白色錦袍的男子便被拽的一踉蹌,眉色陰鬱,顯然帶著幾分不甘。

    此人,正是上官鴻群無疑。

    “皇上,民女幸不辱命!”

    黑衣女子雙手同時發力,青衣男子便被摔了出來,顯然青衣男子身手不錯,在被甩出來的瞬間身形一轉便穩穩的站住了。

    上官鴻群則沒有那麽幸運,因為身上一直卷著鞭子,現在突然遭受了如此大的力氣,鞭子又瞬間從自己的身上被抽離,上官鴻群重心不穩,直接仰躺在了地上,發出了咣當一聲巨響。

    黑衣女子卻恍若不覺,徑直走回了皇上的身邊,斂去氣息,不再開口。

    劉進卻是後怕的出了一身冷汗,敢情密室裏竟然是兩個人,看樣子,那個青衣男子還會些功夫,好在自己剛剛沒有冒冒失失的進去,要不豈不是小命休矣。

    “上官將軍,哪位是令公子啊?”

    顏慕景在等待的空檔已經坐在了屋子中間的椅子上,也沒有理會椅子上的浮塵,隻是隨意的坐下去,連姿勢都很是隨意。

    “逆子,還不過來見過皇上?”

    上官錦對著剛剛爬起來的上官鴻群厲聲喝道,隻希望這個孩子腦袋能夠想明白,不要在這個時候和自己較勁,否則就是神仙下凡也沒法救得了他了。

    “草民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上官鴻群還算是識時務,十分順從的按著上官錦的吩咐彎身下跪,規規矩矩的跟皇上請了安,上官錦焦躁到極致的心才終於稍稍放下了一些。

    “抬起頭來。”

    上官鴻群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抬起了頭。

    “這樣貌倒是長的比你父親還要俊朗幾分啊!”

    顏慕景說的十分懇切,眼睛還在上官鴻群和上官錦之間來回掃上了幾眼,還讚許的點了點頭。

    上官錦隻覺得時間頓時就被凍住了一樣,漫長的好像是一場永無止境的折磨,皇上明知事情的真相卻還要這樣說,這便意味著皇上並不打算將此事輕易的翻篇。

    “隻是,上官愛卿,令郎與你的外貌不大想象啊,果然傳聞是不可信的,朕曾聽說令郎與愛卿容貌極為相似,令郎還被稱作小錦郎,但聞名不如見麵啊!”

    顏慕景自顧自的感歎,似是完全忘記了自己身在此處的目的,也似乎忘了周圍滿滿的兵馬司和金甲衛的兵士。

    “趙權,你說說看,上官家的大公子和朕的上官愛卿比,誰更俊美些!”

    顏慕景幹脆和大太監總管當中拉起了家常。

    “奴才眼拙,看不真切,但大公子畢竟青春少艾,朝氣肯定是更多些的!”

    “就你乖滑!”

    皇上嗔怪了一聲,卻並不見怒氣,趙權也不爭辯,乖乖的受了皇上的這句話。

    “劉卿家說呢?”

    劉進聽到皇上喊到自己,忙不迭的跪了下去,心髒撲騰騰的跳的撒歡一樣,有生之年還能被皇上稱自己一聲劉卿家真是死也甘願了。

    “下官覺得還是上官將軍姿容更加俊朗些,大公子雖然相貌也是不俗,但與上官將軍的長相並不像近,想來大公子的樣貌是承襲了母親吧!”

    “劉卿家說的倒也很有道理,那不如你來說說看吧!”

    顏慕景指著站在自己身側的黑衣女子說道,語氣隨意詼諧,好像把此事當做了一件極為好玩的事情。

    黑衣女子身上濃濃的煞氣,所以兵士們都自動自覺的離其三兩步遠開外,免得自己被煞氣灼傷。

    “依民女看,這位少公子與上官將軍倒不大像是父子,民女有幸見過將軍的嫡女平寧郡主,其容貌與將軍十分相似,而少公子的生母秦氏容貌與少公子所差更不是一星半點,剛剛那位劉大人之言恐怕有差!”

    上官錦朗目圓睜,心跳險些因為黑衣女子的這句話而停止,這件事也許已不是秘密,但是在還沒有被擺在台麵上以前,一切就都還有回還之可能,然而若是一切都被挑明之後,無異於後路被斷。

    “這位姑娘還請慎言!”

    “上官將軍,民女也隻是實話實說而已,令公子的容貌與將軍實在相差甚遠,而且令公子雙色異瞳,民女雖然不才,可也是聽人說過,雙色異瞳隻得天生遺傳,一脈沿襲……”。

    黑衣女子言辭咄咄,句句直插上官錦的心髒。

    “一派胡言……”。

    “愛卿,這位姑娘也不過是聽從朕的吩咐回了兩句話而已,將軍何必如此當真?正所謂清者自清,愛卿的為人朕最是清楚。”

    最是清楚,清楚什麽?

    上官錦被皇上和黑衣女子兩麵夾擊,竟然不知道如何擺脫這樣尷尬的處境,生怕自己一言不慎,將那孩子還有自己推入萬劫不複之深淵。

    “大公子,剛剛你父親言說你是被人從獄中擄劫至此的,不知可是受了什麽傷,那個擄劫你的人可是他?”

    顏慕景用手指了指單手捂住傷口,臉色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如紙的男子。

    “不曾受傷,此人乃是搭救草民之人,於草民有救命之恩。”

    上官鴻群銀白色的錦袍上有幾處汙跡,雖然汙跡並不十分清楚,但還是讓好好的錦袍顯得有些狼狽。

    “哦?如此說來倒還是位壯士了,趙權,拿些金瘡藥給那位壯士,這血若是流的太多的話人可就有生命危險了。”

    趙權聞言,動作麻利的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白玉瓷瓶,徑直走到青衣男子身邊,男子十分固執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傷口,任憑趙權如何用力也不肯鬆手讓趙權上藥。

    “皇上,他又聾又啞,恐怕是誤會了這位公公的好意。”

    上官鴻群對著那青衣男子用手比劃了幾下,青衣男子很快的便將手從傷口上拿開了,還十分配合的將傷口四周的布料撕扯掉,讓金瘡藥完全的覆在傷口之上。

    上官錦看著皇上的這一番舉動,心中疑惑漸深,皇上這些毫無章法的行為究竟代表著什麽,上官錦竟然完全看不懂,皇上所說的話有的是直接震懾自己,有的根本就是迷惑視線,還有這賜藥的行為就更加的匪夷所思了。

    “大公子如此的識大體,倒很是難能可貴,不知擄走大公子的是何許人也,樣貌如何,身手如何,可是留有破綻,大公子說上一說,朕也好讓司大人張榜昭告天下,將這個膽大妄為之人繩之以法。”

    顏慕景手指修長,此時一隻手放在桌子上,食指彎曲,輕輕的敲打著桌麵,聲音短促而均勻。

    皇上此言一出,不看上官鴻群卻是看向上官錦,若有所思。

    “回皇上,草民未曾親眼看見那名歹人,隻因從頭至尾草民都是昏厥的,等到清醒過來已經身處在此了。”

    上官鴻群倒也算是有幾分本事,胡謅起來十分的流暢,麵不改色氣不長出,甚至於比上官錦還要老練。

    “不管如何,大公子如今既然無事,便回禦丞司去吧!”

    顏慕景一語定乾坤,上官錦不敢置信一般的看向皇帝,卻見皇上並不像是玩笑,難道皇上夤夜出宮,帶著大批的金甲衛,就是為了來散散心瞧瞧熱鬧嗎?

    “皇上且慢,民女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黑衣女子一直靜默的站在顏慕景的身邊,聽到顏慕景剛剛的話突然站出來,上官錦多年征戰沙場的直覺告訴他,這個黑衣女子所言定是於自己無益。

    “長夜漫漫,朕回到宮中一時也是難以入眠,你且說來聽聽吧!”

    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吭的矗立在屋子當中,跟隨顏慕景一同前來的金甲衛則像是一棵棵淚竹,銀白色的麵具泛著清冷的光華。

    “這位青衣男子,民女有幸認識,他可不是無名之輩,而是江湖中人稱‘雙蒂蓮’的青衣俠士蘇風秋。”

    青衣男子的肩膀微不可查的動了動,上官鴻群麵上平靜,心中對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也是恨的牙癢。

    “蘇秋風,秋光妍妍,涼風惆悵,是個好名字。”

    顏慕景似乎對人的名字很敢興趣,聽到一個名字就要品評一番,除此之外對於別的事情發表的意見卻是不多。

    “這個蘇秋風可並不是我大雍人士,效忠的自然也不是我大雍朝,他蘇秋風雖然行走江湖卻是北疆朝廷的暗線,潛伏在我大雍朝的江湖之中已是多年。”

    黑衣女子娓娓道來,似乎對這個蘇秋風的來曆十分清楚。

    “北疆人士啊,又是單素羽那小子的人。”

    顏慕景依舊是話語平淡,喜怒難辨,提到單素羽竟還有幾分調皮的味道。

    “據聞此人隻為朝廷效力,民女倒是很好奇,上官公子與北疆朝廷有什麽關係,竟然能夠驅動這位蘇大俠親自出手相救。”

    青衣男子低著頭,並不如何出色的麵容上隱隱的有幾分惱意。

    這個黑衣女子端的是個厲害角色,一進密室便先對自己下了藥,自己不查之下竟然內力全失,所以才著了這名女子的道,不出幾招就被此女子奪了手中的兵器,又扭折了手腕。

    女子雖然遮著麵容,蘇秋風還是能夠猜測出這個女子十分年輕,已經不及雙十年華,但是手段卻是十分的老練毒辣,他對大雍的江湖也算得上是熟悉,卻不曾聽說過大雍有這麽號人物。

    “是嗎,朕聽著這事情還真是新鮮,隻可惜這位壯漢先天聾啞,否則倒是可以為我們解釋一二,可惜,可惜!”

    從顏慕景進到這間屋子,就一直都麵帶三分笑意,說的話也無一不是輕言細語,但上官錦知道,顏慕景其人就好比一隻道行高深的狐狸,看著溫順可愛與人無害,實則暗爪鋒利,一旦出手便是殺招。

    並不是隻有叫囂的猛虎才會咬人,冬眠的毒蛇才最是讓人忌憚。

    “皇上,民女還聽說北疆皇室一直在找一個人,為了此人,甚至不惜動用北疆皇宮的神秘力量,可說的上是傾舉國之力。”

    “竟有此事?那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顏慕景似乎對這個話題十分感興趣,連眸色都跟著亮了幾分。

    上官凝聽著顏慕景的話,心中已經猜測出了顏慕景的用意,這個黑衣女子其實就是顏慕景設下的一個套,之前鋪墊了那麽許多,為的就是讓這個女子有個合適的機會將一切都吐出來,自然而流暢,毫無瑕疵。

    但唯一出乎上官凝意料的就是,顏慕景竟然會在眾多人麵前將上官鴻群的身份抖出來,難道沒想過因此會埋下隱患橫生枝節嗎?

    “民女不敢妄言,隻是傳言已久,說北疆皇室在尋找的乃是北疆先皇遺落在民間的皇子。”

    “竟有此事?”

    顏慕景不敢相信似的看了一眼黑衣女子,半晌才說道。

    “皇上難道不覺得大公子的長相與北疆國君有幾分相似嗎?”

    一石激起千衝浪,黑衣女子話音一落,眾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上官錦和上官鴻群兩父子的身上,越發覺得父子兩人容貌相差甚遠,上官鴻群儒雅之中還帶著幾分桀驁,可不是與那北疆蠻人相近不是嘛!

    “上官將軍,這本是你的私事,朕不該過問,隻是如今有人提出這樣的疑問,恐怕還真是要將軍說上一說,解了眾人的疑惑才是,令公子的容貌何以與將軍相差如此之大啊?”

    這個問題看似隨口一問,但是上官錦卻是不知如何作答才好,上官鴻群的容貌見過的人不少,就是皇上本人也是見過的,現在皇上這樣說,是擺明要給自己難堪,或者是在敲山震虎,借此給自己警告,讓自己先行坦白。

    上官錦對於騎虎難下一詞第一次感受良深。

    “回皇上,犬子乃是誤食了某種藥草才會幻化了樣子,並不當緊,過幾天就會恢複正常了。”

    “朕倒是聽說過有種叫做亡馬草,馬誤食之後便失去意識,人若是按著方子上麵寫的便可以變化樣貌,看來傳言不虛啊!”

    上官錦反應也算是快,將上官鴻群服用亡馬草之事徹底的利用了起來,將事實顛倒過來說,到也算是個好計謀。

    “皇上,門外有一老婦求見!”

    一名金甲衛的士兵上前,對著顏慕景躬身稟報。

    “哦?已經是亥時末了,怎麽還會有老人家上門呢?快宣,別讓老人家院子外麵吹風。”

    大雍朝崇尚尊老,父母在不遠遊,父若病子守榻前百日不離,有虐待或者不贍養老人者的,罪同偷搶擄掠,少則罰些銀子關上幾日,重則甚至會被流放之荒山野嶺,與百獸同生。

    因此,顏慕景剛剛的表現也算得上是真情流露,半分不由得人生疑。

    進門稟報的兵士一轉身便走了出去,冷氣深深的鎧甲映著皎潔的月光,刺痛了誰的眼眸。

    上官凝躲在暗處,一雙小手被顏慕殤攥在掌心裏,兩個人的手心都在微微冒汗,他們站在這裏已經半個多時辰了,事情的大展越來越超出人的意料。

    上官凝原本就沒想過顏慕景會突然出現,更沒想到顏慕景身為皇帝,竟然還玩起了欲擒故縱的把戲,將上官錦當做了一隻可以被握在股掌之中的玩具,明知事實卻不點破,反而安排了那名黑衣女子在其中穿針引線,線索一旦要斷了那名女子就恰到好處的出現。

    現在要進來的老婦人,上官凝所料不差的話,一定是上官府內的下人,即便沒有清楚的原因,上官凝還是敢做出這樣的判斷。

    很快,一名頭發略微發白的老婦從院子外麵走進來,走過上官凝的身邊的時候,上官凝險些要驚叫出聲了。

    這個老婦人不是別人,正是上官鴻群的貼身嬤嬤。

    上官錦和上官鴻群都是一動不動的盯著一步步走到他們麵前的劉嬤嬤,一顆心說不出是哪般感受。

    “民婦乃是上官府祥雲閣的管事嬤嬤。”

    “老人家,快快起身,趙權,搬把椅子過來。”

    顏慕景竟然親自伸手將劉嬤嬤扶了起來,安排著坐在了與皇上兩步遠的椅子上。

    這水還真是越來越深,越攪越渾。

    ------題外話------

    酒兒困的顯現沒把筆記本扔了,好在碼完了,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