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Overdue 逾期之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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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找到合適的人……替代我,是嗎?”
“我……”
完全壓製他的男巫臉上露出悲憤又瘋狂的神色,希爾忍不住擔心自己撐不了那麽久。
不用轉頭看鏡子,他也知道自己臉色青紫。
他的力量在恢複,但是遠遠不夠,對方的力道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並不擔心自己喪命。
他有預感,如果當前的狀態持續下去,他將麵臨比死亡更糟糕的東西……
窒息的男孩艱難地嚅動嘴唇,破碎的發音連不成句子,卻讓熟悉蛇佬腔的煉金術師猛地鬆了手。
驟然得到解脫,被壓在沙發上的人猛烈咳嗽起來。
克拉倫斯看著他狼狽的樣子,驚痛又自責。
他差一點再次害“死”他,可他再一次對他說,“我寬恕你”。
“你不該饒恕我。”被過往狠狠刺痛的男人無措地抱緊他闊別千年的愛人,驚慌的樣子好像失去一切之後又意外找回珍寶,便無論如何也不願再放手,“你可以恨我,不要就這麽簡單放下。”
“我不會‘簡單放下’,”希爾暫時掙不開,被他抱得簡直沒了脾氣,“我從沒‘拿起’過。”
“克拉倫斯,我知道你遭遇過什麽,但是你認錯人了,我真的不是——”
他這些話可捅了馬蜂窩,本就情緒不穩的複生者憤怒地眯起眼睛,他低下頭湊近,似乎要親自堵上那張不停推拒他的可惡嘴巴——
小斯內普先生這才意識到,他似乎應該好好擔心一下自己的貞操。
但是有他的未婚夫在,他什麽時候需要擔心過這種問題。
“你們在幹什麽!”
房間裏掛著另一幅畫像,畫框的位置和牆外的那副完全吻合——畫框之間的通道是這個房間的入口,而那裏突然響起小少爺的聲音。
沙發上纏鬥的兩個人同時扭頭看向入口,金發男孩半個身子還陷在畫框裏,亂糟糟的頭發和臉上的泥巴好像剛穿過沼澤。
他冷眼打量著身體交疊的兩個人,臉色陰晴不定。
希爾見到他高興得要命,卻也意識到眼下的情形多麽容易讓人誤解:“你怎麽會……”
德拉科沒有應聲,而是盡量得體地從畫框裏爬出來。
他丟了一隻鞋子,小腿以下的褲管上沾滿汙泥和草葉,卻依然成功地保持了體麵和風度,筆直的站姿好像準備應戰的將軍。
希爾進來時,畫像之間的通道是再普通不過的走廊,但這並不妨礙他推測出德拉科受到了不同於他的刁難。
值得慶幸的是,很少有什麽能夠輕易摧毀一個馬爾福的驕傲。
即便他一周不見的未婚夫被發現和其他人滾在沙發上,他也應當鎮定地過去,冷靜地詢問情況。
退婚還是分手,那是需要關起門來另行決定的事,眼下這個“第三人”應該頭一個處置妥當。
他這麽想了一遍,便如預想中那樣走近,向素未謀麵的第三者伸手:“德拉科馬爾福,閣下有何指教?”
“不知道希爾有沒有跟你提起過。”克拉倫斯微微笑了笑,他放開暫無還手之力的巫師,簡單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後走到男孩麵前,輕輕握了握他的手,“克拉倫斯普林斯,現在是他名義上的先祖。”
希爾凡斯內普或許不是他的愛人,而德拉科馬爾福一定是他的敵人。
對於愛人他不需要那麽理智,但對於情敵,他必須謹慎小心。
哪怕對方還隻是個小崽子。
他沒有錯過希爾凡看他的眼神,那樣溫柔又充滿希冀的注視,讓他本能地妒忌和厭惡。
他也沒有遺漏掉,他離開沙發時,年輕人身體放鬆的呼氣——他讓他如臨大敵。
隻要這位小少爺活著,他就無法輕易奪回屬於他的東西。
“恐怕他從來沒跟我提起過你。”德拉科冷淡地收回手,直直看向他身後,勉力靠在沙發上的人,“你確定不為我介紹一下?”
“……沒什麽好介紹。”小斯內普先生懶洋洋地靠著沙發,聲音比他更冷淡,“克拉倫斯已經說得很清楚,就是你聽到的那樣。”
克拉倫斯知道他在努力掩飾自己的虛弱,也樂意看他一味逞強、無意中傷透心上人的心。
在這裏,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捏斷小馬爾福的脖子,但那遠不如現在的局麵讓他滿意。
於是他微笑著安置好桌椅,打了個響指把水燒開,用最快的速度為每個人倒了一杯茶,溫聲告訴他的小情敵:“事情未必是你想的那樣,何不坐下來,好好談談?”
德拉科沒有接茶杯,也沒有坐下。
他定定地看著自己的未婚夫,冷漠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恐怕就是我想的那樣,沒什麽好談。”
“哦,是嗎?”希爾拖長了調子,傲慢地問道,“你想的哪樣?”
克拉倫斯無奈地笑了笑,撤掉茶具,接下來的對話中已經沒有他“調解”的餘地。
眼睛裏容不得沙子的小少爺嗤笑一聲,說出的話半點不留情麵:“你自己做的好事,非要我說出來?”
他的未婚夫臉色可怕極了,卻沒有反駁,隻是死死盯著他。
兩雙空洞的眼睛瞪著彼此,好像要誰先露出脆弱的一麵誰就一敗塗地、再也無法翻身。
雙方都固執又幼稚的感情,本就無法長久。
克拉倫斯打量著黑發斯萊特林的表情——顯而易見,他的小未婚夫讓他失望透頂。
煉金術師坐在一邊悠閑地喝著茶,打算見證這對年輕人充滿瑕疵的感情走向終點。
以後回想起來,希爾凡一定會充滿遺憾,但是那些遺憾足以由他補全。
他已經看清楚結局的輪廓,而身處其中的人無疑還想作最後的挽回:“你就……不聽聽我怎麽說?”
“我想不必了。”高傲的男孩絲毫不留餘地,“我警告過你,阿斯托利亞那件事之後我就告訴過你,我希望那是最後一次——”
“你似乎又一次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雖然不知道“阿斯托利亞那件事”是什麽,但克拉倫斯知道那是一個總跟在希爾凡身邊的女孩子。
重生之前,他的靈魂總在夜晚的城堡內遊走,他撞見過一次他帶著她夜遊,還曾經心生嫉妒。
不過,跟占據了“伴侶”位置的馬爾福比起來,那個小丫頭應當很好對付。
眼下他隻有這麽一個敵人。
克拉倫斯微微笑了笑,希爾凡聲調中小心掩藏的脆弱讓他憐惜又心疼,而年輕氣盛的小少爺卻一無所覺,這讓他更加愉悅。
“過來。”完全不被理解,希爾似乎傷透了心,他放棄地垂下視線,啞著嗓子說道,“把你的東西拿走。”
德拉科捏緊了拳頭,卻沒有主動跨越他們之間那不到五步的距離的意思:“不好意思,你從那該死的沙發上站起來一下會死?”
旁觀的煉金術師噗嗤一聲笑出聲,放鬆了準備隨時阻攔的手——在他看來,這兩個小家夥已經沒有任何可能。
“我不介意扔給你。”希爾惱火地說道,“隻要你也同意,馬爾福家的信物也沒那麽稀罕。”
“你扔一個試試看!”家族驕傲受到詆毀的小少爺氣憤地挽著袖子走過去,看上去準備用他髒兮兮的手給前未婚夫一個響亮的耳光。
如果他真的打上去,克拉倫斯不會阻攔,就像他決定不再阻止他上前。
他知道希爾此刻無力閃躲或者還擊,如果不知輕重的小少爺真的賞他一耳光,那可真是再好不過——那樣,將來小斯內普先生想起他這個前未婚夫,聯想到的隻會是受到的羞辱。
三步,兩步,一步……
老謀深算的巫師等著見證婚約作廢的一幕,卻不料信物交接的一瞬,虛弱無力的年輕人突然翻手捉住未婚夫的胳膊,帶著對方消失在原地。
發生了什麽?
他們逃走了,從他眼皮子底下。
直到教授們一個接著一個爬出畫框,普林斯先祖的眼睛還死死盯著沙發上方的空氣——對方改變太多,以至於他不小心忘了他曾經有哪些本事。
“你看起來不喜歡畫像中的旅行。”黑魔法防禦術教授扶著魔藥教授的手臂跨出來,半開玩笑地說道,“我們可以先把這個從列表中杠掉。”
“‘列表’?”擔心兒子的教授環顧一周,發現房間裏沒有自家小崽子的影子之後大大鬆了一口氣,“關於什麽的列表?”
“蜜月旅行。”湯姆趴在他耳邊小聲回答,他說完難得自己先不好意思,於是轉過臉主動和房間裏的危險分子打招呼,“晚上好,普林斯先生。”
“晚上好。”克拉倫斯轉過身,衝他們笑了笑,看起來就像個無害的年輕人,“隻有你們二位?想要製住我,你們至少需要三個鄧布利多那樣的白巫師。”
“短時間內並不找得到那麽多符合條件的人選。”斯內普麵無表情地說道,“幸好,我們也不需要‘製住你’——”
“魂器先生。”
“這麽稱呼長輩,可真是毫無禮貌。”克拉倫斯笑了笑,目光掠過後輩身邊的斯萊特林時變得有些銳利,“所以我才不喜歡混血。”
高高在上的黑魔王自然無法容忍這種輕蔑的目光,湯姆毫不猶豫地出手,紫黑的咒語卻在距離目標五英寸時沒入空氣,餘威都一並消失不見。
黑巫師眯起眼睛,不信邪地又試了一次,結果沒有區別。
“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後裔?”克拉倫斯不屑地瞥了一眼愕然的巫師,“如果我是你,就不會白費力氣——這是你先祖的誓言和承諾,你傷不了我。”
他說著,召出一段金屬尖刺襲向不知好歹的黑巫師,卻又在後輩擋在麵前的時候堪堪停下:“正如我不會對蘭伯特的後裔下手。”
“但也不會無休止地寬容,你好自為之。”克拉倫斯略帶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後者卻不以為忤:“那取決於閣下的意圖。”
“我的意圖?”克拉倫斯不笑了,“等你什麽時候能做這座城堡的主了,再來問‘我的意圖’……在那之前,讓鄧布利多來見我。”
“他恐怕沒法過來。”斯內普意有所指,“就在十幾分鍾前,一個學生要求教授立刻趕到這裏救人,在那同時,城堡古老的防禦陣遭到嚴重破壞——”
“聽上去好像有個卑鄙的竊賊,把那些複雜精妙法陣撬走了一塊。”魔藥大師瞟了一眼外來者脖頸處露出來的猩紅符文,用那種漠不關心的口吻接著說道,“校長不得不暫時趕去維係城堡的穩定,短時間內無法與你對話。”
“除非,有人願意歸還失竊的那一部分。”
“那恐怕他得在那待到死了。”克拉倫斯抿起嘴笑了笑,饒有興趣地看向湯姆,“你大概很樂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其他時候是這樣。”湯姆假笑了一下,“但現在,我憎惡魂器甚於憎惡鄧布利多。”
而他們麵前的這個早該死去的煉金術師、次代家主,克拉倫斯·普林斯,正是“魂器”這一xie e工藝的發明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