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他為什麽不肯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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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不知道這種千刀萬剮慢慢淩遲的痛。我窮盡青春,賠上性命,甚至輸掉所有的尊嚴,連他一句對不起都求不來。)

    他離開了,以決絕的姿態,不可挽留的轉身,再無回旋的餘地。

    在擦肩而過的一瞬,他的表情迅速破裂,他的世界終於坍塌。所有的設想裏,他們最壞的分手。沒有祝福再會,沒有懷念留戀,隻有恨。她終究還是恨他了,也罷。他躺在天台上,猶如受傷的野獸在月下孤獨的舔舐著淋漓的傷口。那濃烈的悲嗆幾乎將他撕碎,他的拳頭一次次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血肉模糊。

    祝福癱軟在地,淒厲地狂笑。江艾蒙那個瘋子說她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果然如此。她甚至和那個瘋子一樣,無可救藥地愛他,然後瘋狂的恨他。她甚至也和那個瘋子一樣,想殺掉他身邊的女人,因為不忍心殺他。嗬嗬,真是一成不變的老把戲,難怪他會膩煩。好笑,哼,她竟然成為徹頭徹尾的笑話。而他,永遠是一個智珠在握的冷漠看客。

    她的手死命的拍打著地板泄恨,破碎的玻璃渣便刺入她的手心。連這腥紅的血都在嘲笑著被他屠戮殆盡的自尊,她終於再不想妄想。誰曉得她肝腸寸斷、萬念俱灰。若著世上還有比顧念更諷刺的字眼,那一定是她的名字。她看著汩汩而出的血,竟有種解脫的快感。這個夜晚,她覺得自己出奇的像江艾蒙,好像她們的命盤一模一樣。

    她撿起一塊碎玻璃,瞬間手指就被劃撥。但她的心已然痛得麻木,完全感覺不到絲毫的刺痛。隻消這碎片輕輕滑過她的手腕,一切就會結束了。忽然,她扔掉那碎渣。她不可以死在這麽沒尊嚴的地方,就是做鬼她也不願意再看見他那幅沉穩鎮定的冷血表情。她可不能,連死,都成了榮城的一場笑話。

    榮城,嗬,真是好地方。他在這裏救了宋珍兒、欠了江艾蒙、愛了張雯,卻惟獨把她逼上了絕路。她想過為他死,卻沒料到是以這麽可笑的方式。聽,門外急促的腳步聲,他遣人來趕她走了。這樣被扔到大街上是夠丟人的,不過沒關係,反正她臉都不要了,反正她很快就要離開這裏了。

    門是被踢開的,伴著咚地一聲巨響一陣陰風從背後撲來。闖入的人隻見祝福半裸著坐在地毯上,發梢淩亂。空氣裏烈酒的濃香混著腥膻的血味,刺鼻難聞。幽暗光影裏,他最先看見茶幾上半截破酒瓶,然後是地上的碎渣子。他衝上去,她正回頭。天,她的手居然在流血。

    她目光懵懵,問:蕭赫?怎麽是你來收拾我?

    她喝醉了,臉頰緋紅,可是她迷蒙的眼裏淚痕未幹。他不明白究竟顧念對她做了什麽,但現在他必須先帶她走。這個該死的瘋女人,天,誰來告訴他她的衣服是怎麽回事!

    他用力拖她,但根本拖不動,她就像是被什麽奇異的膠水,死死地粘在地板上。他揪了她的頭發一把,忿忿地吼她:你發什麽瘋,給我起來!

    她耳朵被震得嗡嗡做響,幹脆地答:我就是瘋了啊,你都看出來了啊,嘿嘿。你說得對,我就算剝個精光,他連眼睛都不會眨的。真是,大大的君子啊,這叫什麽來著,禽獸不如,哈哈

    他當機立斷就給了她一個耳光,大聲喝令她:你給我清醒點!

    她連痛覺都喪失了,對著他傻傻道:小河,你看看,你看看。我不是傻瓜,我也是有血有肉、會愛會恨的女人啊。他為什麽不肯愛我,為什麽啊?

    他把拉起來,狠狠地瞪著她,咬牙切齒:你會後悔的。

    他把裙子撿起,小心地拉上拉鏈,再把外套仔仔細細地給她穿好。她像個木偶娃娃一樣,任她擺布。最後他的手指攀上她的臉頰,溫柔地去理好她的發。她的肌膚一接觸到那熱熱的溫度,剛剛收緊的眼淚又忍不住了傾瀉而出。她的手指在胸前,心死如灰:我已經後悔了,刀子捅進我胸口的時候我該就認命去死。我為什麽要活得這麽可笑?

    他揩拭著她的淚,語氣裏盡是心疼不忍:祝福,忘了他吧,他不值得。

    她啞然失笑,委屈地看著他的眼:忘了?除了我死。

    她突然歇斯底裏地指控起來:你知不知道這種千刀萬剮慢慢淩遲的痛。我窮盡青春,賠上性命,甚至輸掉所有的尊嚴,連他一句對不起都求不來。這種恨,我怎麽忘記?

    他無聲地看著她失常的醉態,任她嘴裏濃濃的酒氣直噴到他的脖子上。此時此刻,他心如刀割卻不能言:我們走。

    她卻推開他的攙扶,狠狠地一抹眼淚腳步晃蕩地飄了出去。她大聲叫囂著:顧念,我要看著你生不如死。你今天給我的一切,我一定會加倍奉還。

    她的聲音湮沒在舞池嘈雜的音樂裏,或喜或悲的人群無人在意她的表情。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她揪起一個酒保的衣服死命的瞅著,最後她茫然傻笑:哦,原來我還在榮城啊。

    蕭赫趕緊掰開她的手拉她離開,誰知道她卻突然強脾氣上了頭硬是要喝酒。他沒辦法隻得由著她鬧,任她喝個酩酊大醉。她似乎醉了,滿臉通紅淚流不止,卻又似乎沒醉,因為她說的那些話都在清清楚楚地解剖自己的傷口。她趴在吧台上痛哭,儼然看不見任何人。

    駱天和可心走過來的時候她依然沒完沒了的嗚咽,嗓子都哭啞了。蕭赫是可心打電話叫來的,但他不確定是不是駱天的指示。畢竟,可心已經很久沒有聯絡過他了。他問:顧念在哪裏?

    可心怕再鬧出事來,忙低聲勸道:蕭赫,你別讓她喝了,再喝下去就怕胃穿孔啦。

    蕭赫看了眼祝福那痛不欲生的死樣,沒好氣道:喝死她算了,不要臉的東西。

    祝福暈暈乎乎間就聽見他這麽連諷帶刺的一句,惡從心中起怒從膽邊生,端起一滿杯酒嘩啦一下全潑在他臉上,一開口眼淚又跟開了水龍頭似得流個不停:你有毛病啊,榮城沒一個好東西,就是死我也不死在這裏。

    被她澆了一頭酒,他真想照著她屁股狠狠拍幾下。他當著駱天可心的麵難為情地甩掉頭上的酒水,伸手欲強行拖走這個笨蛋:你他媽走不走啊,明天還上不上班啊?

    祝福這才驚醒了些,她真是死糊塗了居然忘記他是她的老板這一茬,而且他還是她到底債主呢。她知道不該這麽丟他的臉,可是卻又敵不過心裏的悲哀委屈:我喝多了,你不許怪我。

    他真是哭笑不得了。駱天和可心相顧無言,交換了一個眼神便齊齊離身。顯然,現在唯一能擺得平祝福的人就隻有蕭赫了。眼瞅著他們走開,祝福心裏更是沒底了,不服氣的辯解道:你還打我了呢,我都沒生氣。

    他的心忽然變得柔軟,好像被一根羽毛輕輕刷過。他輕輕揉揉被他扇了一個巴掌的臉,心懷歉疚問:痛麽?

    音樂嘈雜中她哪裏聽得見他說了什麽,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他攔腰抱起。其實後麵的事情她都不記得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