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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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沒有信仰的人來說,教義無疑是一件繁瑣而枯燥的事情,但是信教的人對教義總是有著一種虔誠的向往和膜拜,並因此變得偏執而有毅力。
一個多小時之後,傳教結束,教徒們這才三三兩兩的離開,陳黛兒和利墨染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上,寡然無聊。
穿著黑色牧師旗袍的大教皇,慢慢的合上《聖經》,平和的臉色,在看向陳黛兒這邊的時候,閃過一絲妖魅的光芒。
隨手,他夾著《聖經》,緩緩離開。
陳黛兒對利墨染道,“走吧。”
利墨染皺了皺眉,“你要見的那個人是個牧師?”
“是個神棍。”陳黛兒道。
利墨染微感疑惑,這些年來,大起大落,他不知道接觸過多少或平凡或普通或奸詐或善良的人,自詡有著一套看人識人的方法,但是在看那個牧師的時候,卻是感覺自己的那些方法用在他的身上,不管從哪個方麵來看,都多多少少的有點偏差。
說不上會令人沮喪,但是吃驚總是有的,特別是,他就是那個邀約陳黛兒前來的人,而且還是那麽厲害的一個人。
可是從外表看上去,他並不足夠強壯,也沒有那種瘋狂的帥氣,最多是看著舒服罷了,這樣的人?很厲害?
這是何其一種詭異的感覺啊。
陳黛兒起身走在前麵,利墨染跟在後麵,信徒們離開之後,教堂內便變得空闊不少,當然這還隻是上午,下午兩點半之後,這裏又會再度變得熱鬧起來。
在教堂後麵有一塊空草地,一些小孩子在草地上跑來跑去放風箏,而大教皇,則是懶洋洋的坐在草地上,眼睛已經取了下來,他拿著一塊黑布,同樣漫不經心的擦拭著鏡片。
眼睛取下來之後,再看他的眼睛。便會感覺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深邃感,這種深邃就像是一個漩渦,讓人一旦陷入就無法自拔。
“你來了。”大教皇淡淡的道,語氣波瀾不驚,聽著真像是來見一個老朋友一般。
“是的。”陳黛兒點了點頭,拉著利墨染走近了一點。
“坐吧。”大教皇指了指身旁的空草地。
“哦。”陳黛兒拉著利墨染坐下。
大教皇隨隨便便的掃視了利墨染一眼,收回視線,顯然並沒有什麽興趣,他看著陳黛兒道,“這一次來,你身上的氣息變了。”
“變強了還是變弱了?”陳黛兒問。
大教皇笑了笑,“談戀愛總是會讓女人變傻的,你覺得呢?”
“這天底下的傻女人可真多,不多我一個吧?”陳黛兒抿唇笑道。
“也對。”大教皇點了點頭,一點鋒芒都沒有,“這世上,總得多一些愚民,才有我們生存的空間啊。”
“怎麽,你感覺到壓力了?”陳黛兒問。
“有些事情總是不太平的。”大教皇沒有否認,“而且你該知道,我手下四大護法隻剩下兩個,很多人有想法是不可避免的。”
“這麽說來是我錯了。”陳黛兒道。
大教皇笑了,“既然錯了,那你就負責任吧。”
陳黛兒沒有輕輕一皺,“你指的是幽暗天琴?”
幽暗天琴是一個古老的異能組織,從中世紀就存在並保持至今,不過異能是很玄乎的東西,到底存在與否誰也不曾親眼見到,而在幽暗天琴內部,所謂的異能,更多的則是變成了一個噱頭。
不過這個古老的地下組織的實力還是不容小覷的,在整個歐洲,除了大教皇一脈,便隻有幽暗天琴可以與之抗衡了,多年來雙方爭鬥不斷,互有成敗。
隻是隨著大教皇手下四大護法四去其二,大教皇的實力就打了一個折扣,至少表麵上來看是這樣子的,而幽暗天琴要發展壯大,自然要開始吞並大教皇一脈了。
“聰明。”大教皇眯眼笑了起來。
“你這是在強人所難。”陳黛兒不悅的道,讓她對對付幽暗天琴,根本就是送死。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子了,其實是沒有選擇的。”大教皇不置可否,說著他看了看利墨染,“你也沒給我選擇不是嗎?一聲招呼不打就帶了一個人過來。”
“你知道我是來和你做交易的?”陳黛兒問。
大教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不傻,所以要糊弄我還是有點難度的。”
既然被說穿了,陳黛兒也就不再否認,而是道,“你覺得有把握嗎?”
“這個要看了檢查報告才知道。”大教皇笑了笑,“你答應和我合作了?”
“你說過的,我沒有選擇。”
大教皇又笑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一些,早知道會鬧成這樣子當初就不該讓你離開的。”
“你現在也一樣可以殺了我。”陳黛兒道。
“哦,是嗎?”大教皇眯著眼鏡問她,“你不怕死?”
陳黛兒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這是一個解決問題的手段,當然,我也不會那麽輕易讓你殺死,總要給你一點壓力,讓你付出代價的。”
“還是這麽自信啊。”大教皇幽幽的歎了口氣,“不過話說回來,你不是一個會輕易將自己逼入死路的人,這次來巴黎這麽明目張膽,住的還是四季酒店,想必是有應付我的辦法的吧?”
“沒有。”陳黛兒道,“我隻是覺得,人生就像是一場賭博,該出手時就要出手。”
大教皇拍了拍手,“這話說的真不錯。”
“你認同?”陳黛兒好奇的道。
“當然,為什麽不呢?”大教皇笑道,“你有這樣的魄力,我自然是高興的,這對我的計劃又多了一層勝算。”末了又問,“你真的不知道幽暗天琴的事情,不是以這個為籌碼來要挾我的?”
最後這句話自然是問的無比巧妙的,問的時候還不經意的看了利墨染一眼,想看看利墨染有沒有什麽情緒波動,隻是可惜的是,他什麽也看不出來。
利墨染的氣質冷酷,看起來氣流流露的時候並不夠內斂,道行不如何的深……至於深還是不深,自然是大教皇這樣的妖孽人物自己心裏的判斷了。這世上,能夠和他比道行的,還真沒幾個。所以他會看輕利墨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一眼過後,他便“咦”了一聲,看不透啊。
陳黛兒淡淡的笑了笑,“這個答案並不重要不是嗎?我們兩個人要的都是結果,你給我一個好的結果,我就給你一個好的結果。”
大教皇笑道,“這句話應該反過來說,是你給我一個好的結過,我才給你一個好的結果。”
“這對我來說沒有區別。”
“細節決定成敗,我不能接受失敗。”大教皇自傲的道。
陳黛兒一聽這話就笑了,“看樣子你在這裏做神棍的效果還不錯。”
大教皇哈哈大笑起來,“神棍?如果被別人聽到了這句話,隻怕你再厲害也走不出這個小公園了。”
陳黛兒撇了撇嘴,“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人,不是神棍是什麽?”
“你們中國有句古話叫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不是嗎?”大教皇問。
“是有這麽句話,但是不適合你,因為你不會回頭。”陳黛兒斷然道。
大教皇頗有深意的看她一眼,點了點頭,“你真了解我。”
“你教的好罷了。”陳黛兒也不覺得有什麽好驕傲的。
兩個人的對話看上去平平無奇,內容更是五花八門的,但是一旁的利墨染卻是知道他們兩個海闊天空所聊著的內容是如何的凶險,那個漫不經心所達成的交易,是如何的危險。
兩個人談笑之間,就掌握了絕大部分人的生死,這對一般人來說簡直是一個笑話,但是這又不是笑話,而是一個血的事實。
隨著陳黛兒來巴黎,巴黎這個城市,注定不再寧靜了。
斷斷續續的又聊著,大教皇道,“這個計劃你需要什麽幫助的話,可以去找老黑。”
老黑是大教皇的司機,同時也是他的心腹。
那是一個塊頭很大的黑人,身高將近兩米,看上去屬於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物……但是人不可貌相,至少對老黑來說就是如此。
老黑是從劍橋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同時是一個天才,十五歲就完成了全部的學業,沒等拿到畢業證就肄業了,他的天才表現在很多方麵,殺人方麵也是如此。說他是一個人形兵器也是可以的。
不過大教皇從不輕易讓老黑出手,對於老黑的真正實力,外人也是不得而知,就連陳黛兒也不清楚,不知道這次大教皇既然決定出動老黑,看得出和幽暗天琴的這一戰,是勢在必得了。
陳黛兒點了點頭,“我需要的不多,幾把槍就好了。”
“你不放心我,怕他是監視你的?”大教皇笑道。
“整個巴黎都是你的天下,到處都是你的眼線,哪一刻不是被你監視著的呢?”陳黛兒不屑的撇了撇嘴。
“那我撤下來好了。”
“不用,我要保證我老公的安全。”陳黛兒道。
“哈……我的人倒是成了你的私人保鏢了,不過如若你不放心的吧,將你老公弄我實驗室就好了,那裏絕對安全。”
“可是我又不放心你怎麽辦?”陳黛兒道。
“你沒有選擇啊。”大教皇揶揄的道。
“讓我再想想吧。”陳黛兒皺了皺眉。
話音剛落,就聽利墨染道,“我願意去實驗室。”
“啊……”大教皇看利墨染一眼。
“不可以嗎?”利墨染問道。
“當然可以,很歡迎。”大教皇表現出法國人的那種好客的態度。
“那就好。”利墨染的態度倒是不冷不熱,一點都不將他看在眼裏的樣子。
大教皇覺得有趣,當然不會覺得利墨染是裝出來的,更加不會覺得利墨染對他的事跡一無所知,除非利墨染是個傻瓜。
那麽,他之所以會這麽無視他,唯一的原因就是,他足夠驕傲。
可愛的年輕人啊,大教皇心裏想。
這等驕傲,這等心裏素質,如果好好培養的話,估計又是一個很好的接班人吧。
當然,對於陳黛兒身邊的人,他是不可能動什麽心思的,要說動心思,也是防範。
陳黛兒也有些意外,道,“住在四季酒店也是不錯的。”
“我去實驗室。”利墨染道。
“哦……那好吧。”陳黛兒也就沒多說了,現在大教皇和她處於合作的蜜月階段,利墨染的安全還是可以保證的,雖然四季酒店的安保也不錯,但是如若幽暗天琴發了瘋,那些保安根本就是形同虛設。
之後又談了一些細節,大概的意思是讓利墨染現在就跟著大教皇走,至於醫院裏的那些檢查結果,派人去拿就好了。
大教皇手底下有大量的科研人員,外麵醫院的檢查結果隻能借鑒卻絕對不會當成是最後的結果,還需要再檢查一遍的。
對此陳黛兒也沒拒絕,這麽做雖然有將利墨染軟禁用來威脅她的意思,但是既然選擇合作,就是要拿出誠意和籌碼的。
陳黛兒和利墨染吃了一頓午餐,隨後利墨染跟隨著大教皇離開,陳黛兒一個人回四季酒店,回到酒店不久,一個人提著一個袋子來找她,將東西交給她之後就離開了。
陳黛兒看也沒看袋子裏是什麽東西,隨手扔在一邊,然後進去浴室洗澡。
大教皇親自帶著利墨染去實驗室,這是一個地下實驗室,全世界知道這個實驗室的人,除了裏麵的科研人員之外,一隻手數的過來。
一連串的複雜的密碼,指紋印證,聲音印證,成像印證,非常的繁瑣,進入之後,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冷冰冰,就像是一個地下皇宮。
大教皇大部分時間都遊蕩在外麵,偶爾也會住在實驗室,這個實驗室裏的設施還是很齊全的,包括健身室餐廳什麽的都有,醫療室保健室科研室也很多。
大教皇將利墨染帶入他專屬的居室,這是一個小套房,兩進室,不算很大,但是其奢華程度,就算是比起四季酒店的總統套房也不會差上半點。
毋庸置疑,大教皇是一個很會享受生活的人,酒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名酒,甚至還有一九八二年的拉菲。
周圍的擺設古色古香的,有著十五世紀的中歐味道,難得的還有來自中國古怪的青花瓷,自然不是仿製品,而是貨真價實的古董。
另外一些紅木家具,古劍甚至是犀牛角之類的都是有的,整間房子的價值,就是一個天價了。
“覺得如何?”大教皇笑著道。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黛兒要說你是神棍了。”利墨染淡淡的道。
大教皇也不以為意,哈哈大笑,“你們兩個都是有趣的人,難怪會成為夫妻。”末了又道,“說實話,能夠取她那樣的女人為妻子,我還是挺佩服你的眼光和能力的,運氣也不錯。”
利墨染聽不出這話的好壞,皺了皺眉道,“她是一個很好的女人。”
大教皇認真的道,“我知道,所以你的運氣很好。”
相當認真的語氣,絕對不是嘲諷,這讓利墨染不由多看了大教皇一眼。
“要喝酒嗎?”大教皇道。
“隨便來點就好。”利墨染道。
“這裏的酒都不錯的。”大教皇笑著倒了兩杯,一杯遞給利墨染,利墨染接過杯子輕輕的搖了搖,打量著房間裏的擺設,一邊喝酒一邊道,“有沒有人說你是個暴發戶?”
“哦,沒有啊。”大教皇道。
“難道你覺得自己的品味很好?”利墨染戲謔的道。
“你是指這間房間吧?”大教皇笑了起來,“這裏很少人來的,你是我第二個帶進來的客人,品味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
“第一個是誰?”利墨染好奇的道。
“妖嬈。”
是陳黛兒,利墨染微感奇怪,他之前的感覺並沒有出錯,陳黛兒和大教皇這間的關係的確不錯,至於不錯到什麽程度,他卻是不願意去想了。
大教皇似乎看出他在想什麽一般,哈哈大笑道,“你在吃醋啊?”
“怎麽?”利墨染問道。
“法國是個開放的國度,你知道的。”大教皇笑道。
“可是我們中國男人卻是很保守的。”利墨染不悅的道,雖然知道陳黛兒和大教皇之間並無實質性的關係,但是大教皇故意說的曖昧,還是讓他極為不舒服。
“中國男人,很少見到呢。”大教皇不屑的道。
“我想我會給你帶來驚喜的。”利墨染一口氣將杯子裏的酒飲盡,隨手放在桌子上,問道,“我住哪裏,有點累了,想去休息休息。”
“哦……”大教皇眯了眯眼,真是有趣啊,這是在命令他嗎?
有多長時間沒有人敢對他這樣子說話了呢?當初陳黛兒還沒走的時候就是這樣子的吧,說起來,還真是蠻留戀的。
不過,對利墨染,在好奇的同時,又是很不屑的,但願,你可以一直這麽驕傲下去吧?
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看到驕傲的人匍匐於地,頂禮膜拜,惡趣味啊……額,惡趣味這三個字,還是陳黛兒告訴他的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