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符咒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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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太陽剛剛從九幽深淵裏爬起來,斜斜地照著涼亭。沉央一覺睡醒,身邊不見了盈兒,揉了揉腦袋,正要喚上一聲。盈兒挑開圍布走進來:“姑爺,吉安鎮鬧鬼啦!”
“當真?”
沉央吃了一驚,轉而又是大喜,昨日夜裏,他閑來無事,把老道士符咒術法拿出來,就著稀蒙月光又習一符,這符極是了得,老道士稱其為元陽乾罡雷符,大成之時足可一符定三山,他初次習得還沒來得及試試威力,這下鬧鬼,豈不正好,炸山石草木,哪有炸鬼來得痛快?
況且,吉安鎮一過便是大江,沒有銀子如何渡江?
盈兒笑道:“是呢,一大早,盈兒便聽外麵鬧轟轟,出去一打聽,說是鎮上鬧鬼,那鬼極是凶惡,去張家偷了條牛,還拽走了一條狗,拆騰了大半宿,聽說眼下還在鬧呢。”
“偷牛盜狗?”
沉央大奇,世人無知,隻當鬼物好喜血食,實則不然,這鬼物本是人間異數,逗留人世,無非是含冤而死,心懷執念,或是另有機緣,向來隻在陰寒處徘徊,乾陽一照便化了,怎會跑去偷牛盜狗?除非這鬼物修練多年,已是那第二等的鬼物。此類鬼物最是凶狠,入得塵世多半為複仇,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至於燈中小鬼,那是異數中的異數,不可與他鬼共論。
“走,捉鬼去!”
沉央提起木劍,背起百納囊大步就走,誰知剛剛走出涼亭,腳下便被一絆,險些摔倒。低頭一看,隻見地上躺著一人,渾身酒氣,滿臉通紅,吧噠吧噠嘴,呼呼大睡。
“李,李大俠?”沉央推了推他,這人正是昨日那名乞丐。
“誰,誰是大俠?”
這人猶在做夢,翻了個身抱住沉央的腿,摸索了兩下,閉著眼睛笑道:“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唉喲,三娘子,你這腰可真細。”
沉央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敢情這人是把他的腿當成別人的腰呢,還三娘子,定是這人的紅顏知己。
“李大俠,地上冷,怎可睡在此地?”
沉央想把他拉起來,他又抱住了沉央的另一條腿:“莫動,莫動,我再睡會,睡醒了給你寫首詩,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現,會向瑤台月下逢。月下逢哪……”腿一伸,擺了個大字,徹底擋住去路。
“臭乞丐,裝瘋裝傻尋死麽?你若要尋死,自去別地作死去!”
盈兒大怒,一腳踢去。那人倏地一個翻身,險些壓住盈兒的腳。盈兒更怒,撿了塊石頭就要砸他。
“鬧鬼啦,鬧鬼啦!”
這時,遠遠跑來一群人,瞧模樣定是鎮上農戶,個個神色慌張。沉央猛力掙開地上那人,拉住一名老農:“老伯,那鬼還在鬧麽?”
老農嚇得麵無人色,叫道:“年輕郎,快走快走,前麵去不得,去不得!”拔開沉央的手,逃命去也。
“姑爺,咱們快去捉鬼吧,別理這酒鬼!”
盈兒唯恐地上那人又鬧,心想,方才我回來時亭口還無人,如今臭乞丐突然躺在這裏,多半沒安好心。
沉央看著四下亂逃的農戶,心下一沉,再也不去管那酒鬼,提著木劍,快步朝吉安鎮走去。
鎮上更亂,四下裏盡是驚兒走婦,東巷傳來叫聲,正要往東去,西巷又傳來罵聲,莫非來了許多鬼?沉央更驚,抓住一人問道:“鬼在何處?”
那人叫道:“到處都是鬼,少年人,快快逃命去吧!”
沉央急道:“我是法師,我能捉鬼!”
“法師?”
那人挑眉一看,見沉央身上衣衫破破爛爛,還瘸了一條腿,哪裏像是一個法師?當即便道:“少年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切莫逞能,還是快快逃命吧!”
“老先生,我真是法師!”
“少年人意氣行事,那可不行。人若死了,便活不過來。”
沉央大急特急,奈何他抓的人是個老學究,張口閉口隻是勸他愛惜性命,莫要逞能。無奈,他隻得棄了老學究,朝那叫罵聲最多的地方奔去。瘸瘸拐拐奔得一陣,身後不見了盈兒,正要轉身去尋,迎麵撞來一人,他避之不及,被這人撞得個正著,肩上生疼。那人閃在一旁,叫道:“鬼啊,鬼啊,好大一隻鬼!”
“鬼在何處?”沉央大喜,脫口就問。
“就在眼前啊!”那人舉起雙手,攏在嘴邊,放聲大叫。
“又是你?”沉央定目一看,又是那李姓酒鬼。
“鬼來啦!”
周遭逃命之人聽得鬼就在身邊,也不知是誰發得一聲喊,頓時逃向四麵八方,直若那熱鍋上的螞蟻。而那酒鬼瞪著沉央,猶在大叫:“鬼啊,鬼啊!”
“我是鬼?”沉央指著自己的鼻頭,大是不解。
“姑爺,別聽他胡說,鬼在哪兒呢?”
盈兒突地從側麵巷子裏竄出來,指著一處屋頂叫道。沉央抬頭一看,果見遠處屋頂上有一鬼,這鬼不簡單,渾身上下籠罩在一塊大紅綢布裏,絲毫不懼日光,正在屋頂竄上竄下,極其囂張。
沉央大怒,掏出一張空白符紙,提著木劍,便欲畫那元陽乾罡雷符,轉念一想,整部符咒唯有這符師傅備有注腳,說是威力奇大,使用時必得慎之慎之再慎之,切莫輕易出手。這一符下去,若是把人屋頂炸爛了卻是不美,萬一再傷了人,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姑爺,鬼跑啦!”盈兒大叫。
她這一叫,那披著紅綢的鬼頓時高高竄起,嗖地一下竄到更遠的屋頂上。沉央舉步追去,那鬼在屋頂上尖叫,一邊叫一邊亂扭,嚇得滿鎮之人沒命奔逃。待得沉央追到近前,那鬼又是竄起,直往鎮尾而去。
遠遠一看,那鬼仿佛大紅燈籠一般,飄在屋頂上極其醒目,怪不得鎮上的人嚇成那般。
到得鎮尾,那鬼不再逃,嗖地竄入張家大院。沉央趕到時,張家大院已是雞飛狗跳,一群家丁衝出來,手裏拿著各式武器,刀槍劍棍,鋤頭與鏟子應有盡有,隻是大多麵上帶傷,不是鼻子被打得一拳,便是耳朵被抓了一下,看上去頗是駭目驚心,但細下一瞅卻無人有得性命之憂。
“快,快去拿鬼啊!”一名老態隆鍾的老人奔出來。眾家丁叫道:“老管家,那是鬼啊,我們可拿不了,得去請法師!”
老管家身上也有傷,兩眼烏黑,顯是被打了兩拳,就見他氣得胡子亂跳,叫道:“拿不了也得拿,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吃了飯,就得幹活!”
“老人家,我來替你拿它!”
便在這時,沉央提著木劍大步邁出。老管家轉眼一看,見是一個小乞丐,身後還跟著一個黃毛小丫頭,他剛剛升起的喜意火苗噗地一下滅了,沉聲道:“哪來的小乞丐,現下豈是騙吃騙喝的時候?”
說著,又去拉扯那些家丁,讓他們進去拿鬼。那些家丁被駭破了膽,說甚麽也不肯進去,推來攘去竟把老管家推倒在地,一哄而散。
“哐啷,哐啷……”
“鬼呀,鬼呀!”
這時,院子裏傳出陣陣亂七八糟聲,沉央聽得心驚,也懶得管那地上的老管家,提著木劍衝將進去。方一進去,迎頭便見那鬼從窗戶裏冒出來,嗖地一下竄到水井上,舞起身上紅綢,一下纏住了婢女的腳。那婢女正在逃命,頓時跌得頭破血流,她大叫:“鬼呀,鬼呀,鬼要chi ren啦!”
“妖孽,安敢傷人?”
沉央提起劍來,指著那鬼就罵。盈兒卻道:“姑爺,那是鬼,不是妖。”沉央怔得一怔,喝道:“惡鬼,安敢傷人!”盈兒也叫:“惡鬼,da fa師來了,你還傷那婢女作甚?”
那鬼一怔,當即棄了地上婢女,往內院竄去。
沉央剛剛把符出來,不得已,隻得發足狂奔。來到後院,那鬼好生囂張,趴在梁上,垂下紅綢裹住一老頭。這老頭身上衣衫極是講究,一看便是養尊處憂之人,約模六十上下年紀,一張老臉駭得麵無人色,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幾名婦人跪在地上不住跪頭:“鬼大仙,鬼大仙,你行行好,別勒緊了,仔細傷了老大人。”
那鬼不答話,趴在梁上,縮在紅綢裏,裹著老頭的綢布卻是越勒越緊。
老頭張大了嘴,呼呼直喘。
眼見惡鬼如此囂張,沉央怒不可竭,也不敢施展元陽乾罡符,唯恐一符下去,連人帶鬼一起炸死,稍一思索,摸出張清明定神咒,啪地一下打去。那鬼早有防範,符還沒起,它已然騰起,拖著老頭朝院牆飛去。
落在牆頭,把老頭吊在牆上。
這時,老管家奔來,見鬼怕沉央的符咒,心下大喜,叫道:“法師,小法師,若是你擒得了這鬼,救得了我家老大人性命,賞銀百兩!”
“嗖!”
老管家話還沒落地,那鬼又扯著老頭飛向東牆,老頭的背重重抵在牆上,他年事已高,哪能經得這般折騰?立即兩眼一翻白,昏死過去。“老大人!”幾名婦ren da哭起來。老管家大急,叫道:“法師快出手啊,賞銀百兩,不,千兩!”
沉央道:“老人家,百兩已太多,何需千兩?我輩修道之人,當以除魔衛道……”
盈兒急道:“姑爺,先救人哪!”
也是,現下不是客套的時候,沉央見那鬼物極其靈活,而那老大人經不起折騰,若不能速戰速決,怕是一條老命就此葬送。當下,他又摸出一張符來,這符卻非清明定神咒,名喚七星鎮煞符,最是鬼物克星。
“三界之內,天地至尊,包羅liu he,涎育眾生,妖魔鬼怪,速速遁形!”
沉央暗暗一念,迎風打出七星鎮煞符,這符一出,隻見金光一閃,符上朱紅神篆竟然離符而出,在那鬼物上方蕩得一蕩。隻得一蕩,那鬼便是一聲嘶叫,啪地栽向院外。
“唉喲!”盈兒叫得一聲。
沉央也未料到這七星鎮煞符竟然如此厲害。神符見效,老頭摔在地上,老管家撲將過去,把他抱起來,叫道:“da fa師神威,小老兒有眼不識泰山,還望da fa師莫怪啊。”說著,碰碰碰叩起頭來,搗地如蒜。
頃刻之間,沉央已由小乞丐升為da fa師,便是一朝金榜題名,披袍入龍庭也沒有這般快,他心下不禁略是洋洋。轉眼看見盈兒朝院外奔去,沉央叫道:“盈兒,你要去哪?”
“姑爺,我瞧瞧那鬼去!”
盈兒奔得極快,聲音頗是慌張。那老管家忽地回過神來,嚷道:“da fa師,切莫讓那鬼物逃了啊。”沉央心頭一慚,隻顧著得意了,卻忘了正事,當即快步疾走,繞到院外一看,不見那鬼,隻見盈兒提著裙子跑得飛快。
他心一奇,跟著盈兒追去,不多時,二人一前一後來到鎮外。盈兒站在樹下,喚道:“你,你下來啊。”
這是一株老槐樹,七月天,正是槐樹開花抽芽之際,白花掛得滿樹,風一吹來,枝搖花落,鋪得地上一片盡白,若不是有那幽幽香氣透神,教人直疑是凜冬降雪。
沉央腿腳不便,是以較盈兒來得慢,他來時,隻見盈兒繞著樹團團打轉,並未看見那鬼物。
沉央拄著木劍,問道:“盈兒,可曾看見那鬼?”盈兒大眼一愣,指著遠處道:“姑爺,我看見它往哪兒跑了,想追,追不上。”
沉央皺眉道:“那鬼極是厲害,你追上了也奈何它不得,以後切莫做此傻事,萬事有我。”
“嗯!”
盈兒點頭道:“姑爺,可是得了銀子?他們給了多少?”
“銀子?”
沉央摸了摸腦袋,訕訕說道:“鬼還沒拿著,怎好要銀子?”
“一兩都沒給?”
小丫頭瞪著雙眼,聲音倏地拔尖,極是生氣。“唰唰唰!”這時,老槐樹突然劇烈動蕩起來,白花紛揚落下。沉央大驚,舉頭看去,駭然看見滿樹白花中藏著一截紅布,定睛一瞅,不是那鬼物所披紅綢又是何來?
當下,他一把將盈兒拉在身後,噌噌噌倒退十步,拿著空白符紙,腳走天罡,步定八方,提起木劍一陣疾劃,口中默念:“天雷殷殷,地雷昏昏,杳杳冥冥,如是我名,去!”
元陽乾罡雷符飛向老槐樹,待至樹頂,顫動如潮,而後猛然一爆。就聽一聲旱雷炸響,那高愈七丈,披蓋十丈的老槐樹就此炸裂開來,樹枝四散,白花催落如雨,其間更有一條長蛇啪地一下掉在地上,扭了兩下,就此死去。
而那鬼物也未落得個好,身上紅綢著火,滋滋滋燒將起來。那鬼物大驚特驚,頂著紅綢四下亂竄。說來也怪,到得此時,這笨鬼仍不肯脫下那紅綢逃命。
“哪裏走?天地無極,乾坤劍法!”
眼見那鬼物頂著燃燒紅綢亂竄,沉央一聲大喝,橫劍一攔,一招南庭貫日刺向那鬼物,這是乾坤無極劍的第一招,極快極狠,那鬼物避之不及,被一劍刺得正著,痛叫一聲,往後便奔。
沉央豈容它逃?提轉一轉,揮劍橫掃,正是乾坤無極劍的第二招,北庭掃雪,這一招大開大合,一劍掃去,將那鬼物三麵盡封。隨後再來一劍,卻是第三招,東庭鼓鍾,這一招直來直去,一劍分七劍,一劍比一劍快,一劍比一劍狠,劍劍直刺,狀似豎杵搗鍾,刺得那鬼物哇哇大叫,刺得那鬼越來越小,最後竟化作尺許大小。打鬥時,那著了火的紅綢被劍刺得千瘡百孔,不過火也滅了。
那鬼物受了傷,自忖逃走不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沉央舒得一口氣,後退三步,平複了氣息,又摸出一張空白符紙來。元陽乾罡雷極耗心神,以他之能,至多再可打得一記。
“姑爺,手下留情!”
愣了半天的盈兒大吃一驚,趕緊抓住自家姑爺手腕,急道:“姑爺,打不得!”沉央正色道:“這鬼物極是厲害,若不再來一記,我怕它爆起傷人。”盈兒道:“它不會爆起,也不會傷人!”沉央奇道:“你怎知它不會爆起傷人?”
“我,我,我就知道。”
盈兒急不可耐,也不知該怎生與他解釋,急得渾身直顫,轉眼又見那鬼趴在地上,動彈不得,銀子也未得,她心頭著實委屈,突然哇地一聲哭將起來。
這下,沉央急了,哄道:“不怕,有我在,它傷不了人。”他隻當盈兒是怕了那鬼,因而哭泣。這時,一個聲音幽幽地道:“小,小道爺,是,是我。”
“小白?”
這聲音極是熟悉,沉央渾身一顫,扭頭看去,就見一盞燈兒慢悠悠從破爛紅綢裏飄起。“da fa師,da fa師!”此時,遠處又響起喚聲,老管家領著一群人走來,有人敲著大鼓,有人吹著喇叭,一路吹吹打打,浩浩蕩蕩。
八景燈趕緊嗖地一下竄到盈兒身旁,盈兒順手提在手裏。
“da fa師神威啊,原來不是惡鬼,而是蛇妖!”
老管家與眾人來到近前,看見地上橫陳一條巨蛇,那蛇足有三丈長短,渾身血肉淋漓,隻當作亂的是蛇妖而不是惡鬼。沉央呆怔,心頭七上八下,惴惴難安。
“da fa師,這是紋銀千兩,還請da fa師收下。”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株老槐樹立在吉安鎮口已有百年,不想竟藏了條蛇妖,今日蛇妖為da fa師除去,豈不正好預示吉安鎮必然風調雨順,鬼怪不侵?當下,老管家大手一揮,便有人揭開錦合,烈日灼下,銀白燦爛。鼓手掄起膀子,嗵嗵嗵敲將起來,喇叭也起,好生一派喜氣洋洋。
“姑爺,姑爺。”
沉央還在發呆,盈兒雙眼發亮,拿胳膊去蹭他,示意他收下。眾人也都殷切地看著沉央。
沉央卻覺羞愧難當,朝著眾人深深一禮,轉身就走,竟是看也不看那千兩銀子一眼。
“姑爺?”
盈兒看著滿盤銀子,吞了口口水,大眼睛一轉,忽地說道:“我家姑爺是得道da fa師,一生坦坦蕩蕩,隻為除魔衛道,這些身外之物他豈會看在眼裏?”說完,極是艱難地扭過頭,追沉央而去。
老管家高聲叫道:“還請da fa師留下姓名!”
一聽這話,沉央險些摔了一跤,奔得更快。盈兒卻嬌聲道:“沉央da fa師!”
老管家撫須道:“果然是有道da fa師。諸位父老鄉親,有得da fa師出手,這蛇妖方能伏誅。小老兒提議,待得來年開春,大家夥兒選個良辰吉日,為沉央da fa師立祠於此,大家夥兒覺得可好?”
“正當如此!”眾人哄叫。
這卻是後話了,暫且不提,直說沉央氣鼓鼓回到涼亭,盈兒小心翼翼陪站一旁,大氣也不敢出,那小鬼更是不敢露麵,在八景燈裏老老實實待著,也不上竄下跳了。
“盈兒……”
“哎,姑爺。盈兒錯了。”
沉央方一說話,盈兒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雙墨璃大眼淚花汪汪,將哭未哭,無比可憐。沉央心頭一軟,但卻依舊板著臉,沉聲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以後切莫如此了。”
“是,姑爺。盈兒再也不敢了。”
盈兒眨了眨眼睛,一滴淚水讓她擠了出來,滾在臉頰上,楚楚依人:“可是,可是姑爺,我們要去長安就得過江,沒有銀子,怎可乘船?莫不是,莫不是要遊過去麽?”
“唉,那也不可強求。”沉央一聲長歎。
“哈哈哈……”
這時,忽聽一陣大笑,笑聲未落,那李姓酒鬼閃入亭中,大刺刺坐下,舉起酒葫蘆一通狂飲。飲罷,也不說話,卻朝著沉央伸了個大拇指,然後信手一揮,一物飛向沉央。沉央正待伸手去拿,那物卻又轉了個向,飛向盈兒。
盈兒接了物事,那人哈哈一笑,翻上馬背,揚長而去。盈兒罵道:“臭乞丐,死酒鬼,吃了我的雞,也不說拿馬來換。喲,姑爺,你且看看,這牌子能換幾兩銀子?”小丫頭念念不忘盤纏。
沉央定目一看,是枚玉牌,乃是上好和田玉,價值不菲,上麵寫著六個字,西津渡,醉仙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