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全身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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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各大媒體新聞都在報道,巨星XXX轉變成為跟蹤狂這個驚天的大消息。也正因為各大媒體不遺餘力的報導,火爆程度到連她這個對八卦一向就沒什麽興趣的人,都從電視上看到了那位服裝設計師被人群團團圍住、無法前行的場景,知道了這位設計師的熱鬧程度……

    那位服裝設計師,是真的很紅吧。

    然而就是這麽一位從來沒有過失敗作品、當紅、堪稱完美服裝設計師設計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居然被人說成是女傭……

    海月再低頭,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眼。雖然是睡衣,衣服的料子也是最高級的,海月實在是分不清名家設計服跟一般小設計師設計出來的衣服,有什麽不同之處。

    但是……

    海月不得不承認這位設計師是一名超級有真材實學的,設計出來的衣服不僅沒有繁複而華麗裝飾,更沒有穿起來似拖著一件累贅死人的邊邊角角。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剪裁和線條流暢,卻給人一種無尚的美感……

    設計師的才華是勿需置疑的,所以,是她長得太傭人,完全撐不起這些昂貴衣服的質量、無法透出高貴的氣質嗎?

    海月羞愧地垂下眼瞼,臉上火辣辣的一片,“對不起……”

    對不起?

    她就這麽喜歡當傭人,這麽不想當司空家的少奶奶?!

    司空經秋聽到這話,整張臉都黑了,眼神陰鷙得可怕,被激怒的獅子般、怒不可遏地狂咆,“宋、海、月!你什麽意思?”

    “我隻是——”海月被吼得連退好幾步,驚慌地看著司空經秋。她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生氣,她已經按他的要求,盡量讓自己不影響到他原來的生活了啊?

    “隻是什麽?”司空經秋瞪著她,下巴繃緊,幽暗的瞳眸,看起來比冰冷的岩石還僵硬。

    “沒、沒什麽。”海月握著保溫瓶的手開始顫抖。麵對一臉怒容的司空經秋,她就算內心真的有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何況她現在什麽想法也沒有,隻想快點離開讓人有點呼吸困難的客廳,回房間去休息。

    “沒什麽?”司空經秋驀地伸手,攫住海月的下巴,半眯著眼憤激而危險道:“宋海月!你當本少爺是傻子嗎?”

    “我——”海月茫然地看著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客廳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始終被晾在一旁的林佑怡看了一眼壁鍾,不滿地瞪了海月一眼,湊到司空經秋麵前,勾住他的手臂,刻意壓低放慢的發嗲噪音讓人聽了忍不住全身發軟,“司空少爺……一個傭人肚子餓吃點東西而已,不用這麽大驚小怪的啦。都已經一點多了,我們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趕緊上樓休息吧。”

    林佑怡說著,曖昧地將雄偉的貼到司空經秋的手臂上磨蹭著,挑逗意味十足。

    海月別開眼,不想看他們旁若無人的調情,下巴卻被死死地扣住,動彈不得。

    她想,她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適應豪門這種糜爛的生活,和他們對感情的褻瀆態度。

    “你說得沒錯!”司空經秋麵部奇異的扭曲了下,突然笑了,語氣也不再充滿攻擊性,變得異常的平靜,“這個女人……隻不過是本少爺買回來的傭人而已,的確不用大驚小怪……”

    說著,司空經秋鬆開了海月,一手攬住林佑怡纖細的水蛇腰,一手勾起林佑怡的下巴,印下一個火辣辣的吻後,才抬頭輕佻地打量了海月幾眼,拖長了聲音,咧嘴不懷好意道,“既然是傭人……就該有傭人的樣子……”

    海月驚得倒退了一步,臉色蒼白地看著司空經秋似笑非笑的俊臉,一股不祥的預感自腳底升起,擴散至四肢百骸。

    “你怕什麽?”司空經秋示威似的摟緊了林佑怡,哼笑著凝視著海月,一句一字道,“本少爺現在要和林小姐回房間‘休息’,你去替我們放洗澡水!”

    海月不敢有任何怠慢,立刻轉身往樓上走去,然而才跨出第一步,就被司空經秋捉住了手臂。

    海月全身一震,頭皮發麻地轉過身來,結巴道,“請、請問……還有什麽需要嗎?”

    她竟然……竟然真的就這樣把自己當成女傭!

    司空經秋雙眼噴火的瞪著海月,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狂怒火焰再次狂湧而上。如果不是林佑怡像無尾熊一樣巴在自己身上,他想自己一定會無法控製住脾氣而失手把宋海月掐死!

    司空經秋陰鬱地瞪著她,半晌,目光往下移至海月手中的保溫瓶,聲音從齒縫裏擠出來,“那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

    “啊?”海月沒料到他會突然注意到自己手裏的東西,不禁愣了下,反射性地將保溫瓶躲到身後,支吾了半天,才說出完整的話來,“隻是……隻是一杯花茶……我有點睡不著,所以……”

    “花茶?”司空經秋挑眉,擺明了不相信海月說的話,“把東西交給我!”

    “是、是啊。”海月撇開眼,不敢直視司空經秋的眼睛,背在身後的手更加往後縮,“真的、隻是一杯花、花茶而已……”

    本來,這是夏醫生特地交待她燉給司空經秋補身體的,但是——

    海月暗暗抬眸,怯生生地看了司空經秋、和他身邊的女人一眼。或許,這滋補身體的湯,他根本就不需要吧。

    “交出來!”司空經秋的眉倒豎著,臉色如潑了墨般黑沉。

    “我……”海月咬唇退了一步,卻沒有把東西交出去。

    “宋、海、月!”等了許久也不見她有任何動靜,司空經秋掰掉粘在身上的林佑怡,怒不可遏的上前一步,動作粗魯地搶下海月手中的保溫瓶,打開。

    隨著蓋子被掀起,氤氳的輕煙帶著香氣冒出來,竄進鼻腔。司空經秋滯住,好一會兒才愣愣地問,“這是什麽?”

    海月瞟了司空經秋身邊的林佑怡一眼,低頭靜默著,沒有答話。

    他認得這股味道,方才出門前,宋海月手裏端的湯就是這個味道。

    難道說……她這麽晚沒睡覺,並不是她所以說的肚子餓,而是一直守在這裏等自己回來?

    手中感覺到保溫瓶傳來的微微熱度,司空經秋的眸光一閃,語調不自覺地放軟,“這是……給我的?”

    “是……不是……”海月正要說,卻接到站在司空經秋身邊的林佑怡疾射而來的淩厲目光,瑟縮了下,用力地搖頭,“不、不是……這個……是我自己要喝的……”

    司空經秋臉色微微一變,聲音冷了下來,“你自己喝的!?”

    她剛剛,說了什麽令他不高興的話了嗎?還是……海月顫了一下,看著司空經秋手裏的保溫瓶,脫口道,“如果……如果你想喝的話……”

    “哎呀,這什麽東西啊!”被冷落的林佑怡不甘寂寞的插話進來,看了司空經秋手中的保溫瓶一眼,好像聞到什麽難以接受的味道一樣,捏著鼻子煽了幾下,誇張地怪叫道:“你這個小女傭,居然讓司空少爺喝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林佑怡說著,一臉嫌惡地掃了海月一眼,然後像水蛇一樣,狐媚地粘到司空經秋身上,“司空少爺,你不會真的要喝這個低下的小女傭喝剩下的東西吧?”

    雖然她並不是女傭,但林佑怡的話,卻讓海月感到莫名的自卑與羞愧。雖然自己並不是女傭,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確像林佑怡所說的那樣,是一個生活在社會低層的人……

    這樣的認知,讓海月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小步。

    然而她的這個小動作,卻讓司空經秋的臉色更為難看了幾分。

    林佑怡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一麵說一麵嫌鄙地打量海月:“司空少爺……你該不會是喜歡上這個小女傭,所以才要喝她剩下的湯吧?嘖,真是太不衛生了……”

    林佑怡的話,讓司空經秋如被雷劈中般僵住!

    喜歡上宋海月!?

    怎麽可能?

    他怎麽可能喜歡上宋海月?

    宋海月隻是他買回來生孩子的工具而已!

    他絕對不可能喜歡上宋海月!

    更不可能因為宋海月幫自己燉湯而感動!

    他沒有忘記,宋海月之所以會燉湯給自己喝,根本不是她自己的意思,隻是因為聽從了夏東野醫生的建議!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夏東野的建議,她根本不可能燉湯給自己喝,更不可能三更半夜還守在這裏等他回來!

    想到這裏,司空經秋臉沉得似爆米鍋一樣黑,捏著保溫瓶的指節泛白,轉過臉瞪林佑怡一眼,一字一句咬牙道:“閉嘴!本少爺怎麽可能會喜歡上這種女人!”

    聽到司空經秋這麽說,林佑怡揚嘴笑了,美豔的臉上掛滿了得意,嬌媚地粘著司空經秋,掐著聲音又嗲又柔地撒嬌,“既然這樣,司空少爺,我們就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了……人家腳站得好酸,我們快點上樓去休息吧……”

    司空經秋本來還想說些什麽,一看到海月小媳婦般縮在那裏的模樣,臉色一青,賭氣似地灌了一大口湯下去,這才將手中的保溫瓶塞回給海月。

    司空經秋的動作太大,而海月的手之前被燙到,雖然沒有什麽大礙,但身體還是反射性地做出了瑟縮的動作。

    保溫瓶直接掉在地上,溫熱的湯汁倒了一地都是,也濺了海月一身都是。

    一時間,客廳充滿了淡淡的香味。

    “你是白癡嗎?閃一下都不會?”司空經秋怒吼著,正想舉步上前,卻被林佑怡拖住。他回頭,眸光森冷如冷地橫了林佑怡一眼,“放開!”

    林佑怡被那寒凍的目光瞪得頭皮發麻,脊背直冒冷汗,幾乎連魂都要被嚇出來,但她還是硬撐住表麵的平靜,“司空少爺……隻是一個小女傭,而且又沒受傷,打發她點薪水就夠了,你不用這麽生氣……”

    林佑怡當然看出了司空經秋對眼前這個女人不一樣的態度,她知道司空經秋的女人很多,自己隻是其中的一個而已,但——她絕對、絕對不允許自己輸給一個小女傭!

    司空經秋沉默著,額頭青筋暗跳,半晌之後,才朝向海月,咬牙暴戾道:“你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海月不懂自己又哪裏惹到他了,是不是因為她打擾到他跟眼前這位小姐的“好事”,所以他才……

    她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抬起眸子,伈伈睍睍地瞄了司空經秋一眼,結巴道,“我……我……我沒事……你、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管我……”

    說完,海月定在那時在,不敢有任何的動作,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再惹司空經秋生氣。

    司空經秋半眯著眼,沒有說話,他的視線緊緊地鎖住海月,瞳孔縮得像兩個錘子,尖銳令人不敢直視。他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著,緊貼著他的林佑怡也感覺到了,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四周陷入了可怕的寂靜,空氣中流動著一股幾乎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久久之後。

    司空經秋終於打存了沉寂,他的聲音硬梆梆的,仿佛在極力壓抑著某種一不小心就會噴湧而出的情緒一般,“宋海月,你——”

    司空經秋氣得一張俊臉都扭曲了,然而他又不願意在海月麵前表現出來自己被她激怒,他的修養不允許他這麽做,而且……還是在有外人的情況下。

    可是……不把內心的怫鬱發泄出來,又覺得極不舒服。他強迫自己咽下內心欲上前看她有沒有被燙到的念頭,眼神放冷,“去換衣服,然後到二樓來放我們放洗澡水。”

    司空經秋特別加重洗澡水了三個字,試圖引起海月的反抗情緒。

    然而海月卻什麽也沒說,當著他們的麵,聽話的上樓去換衣服了。

    司空經秋氣得發抖!深邃的眼眸,瞪著海月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樓梯的盡頭,才怒極地扯著林佑怡上樓。

    那該死的女人,竟敢真的就這樣走了!

    司空經秋憤恨地踹翻了一旁的椅子。

    從來沒有見過一向以優雅著稱的司空經來竟然會發如此大的火,林佑怡有些被嚇到了,僵立在一旁不敢上前。

    難道……司空經秋真的看上了那個小女傭?

    思及此,林佑怡妖嬈的眸子一凜,也不管司空經秋是否還在盛怒之中,風情萬種地貼上去,抱住司空經秋,柔弱無骨的雙手安撫地觸摸著司空經秋緊繃而僵硬的下巴,哀怨道,“司空少爺……隻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沒有教養的小女傭而已,不需要這麽生氣的……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司空經秋掃了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一眼,眉頭依然緊鎖,沒有說話。

    林佑怡見他沒有任何反應,半眯眼媚笑著解開胸前襯衫的兩顆扣子,露出令人血脈賁張的美景,“司空少爺……你特地把人家帶回來,不會隻是想讓人家來看你生氣的吧……”

    司空經秋動了動唇,正要吐出滾字,眼角餘光瞥見到門外那抹畏畏縮縮的身影,立刻改口,吊兒郎當道,“生氣?我怎麽可能會因為那個小女傭生氣?她隻不過是本少爺用錢買回來的一個工具而已!”

    雖然海月非常清楚,自己對司空經秋來說,隻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這個事實,但親耳聽到,內心還是免不住被刺傷,僵在了門口。

    因為背對著門的關係,林佑怡沒有注意到海月的到來。

    聽完司空經秋的話,她得意一笑,因司空經秋方才對海月特別的態度而警惕的心放了下來,魅惑地瞟了司空經秋一眼,妖嬈地勾著他的手臂邊往盥洗室走去,邊道,“司空少爺,那個小女傭應該已經放好水了,我們一起洗澡——”

    林佑怡的話在看到盥洗室裏的情形後倏然刹住!

    別說放好洗澡水了,盥洗室裏空蕩蕩的,根本連人都沒有!

    林佑怡不滿地看著沒有任何準備的盥洗室,立刻借題發揮的埋怨,“現在的傭人是怎麽回事?都不把主人放在眼裏嗎?連放個洗澡水都拖拖拉拉的!”

    司空經秋沒有理會喋喋不休的林佑怡,他的心思,全放在門口僵在那裏,臉色微白的海月身上。

    終於有反應了嗎?哼!

    林佑怡沒有注意到司空經秋的失神,繼續說個停,“司空少爺,你一定要好好懲罰那個小女傭才行,依我看,直接把她開除好了,否則其他的人看到,一定會有學有樣,這些人會越來越沒有規矩的!”

    林佑怡越說越覺得自己的主意不錯,再加上司空經秋始終沒有出聲反對,於是她幹脆直接替他做了決定:“司空少爺,如果你覺得不方便,待會兒我幫你趕她走!”

    身邊的人依然沒有出聲。

    林佑怡擰眉滯了一下,回過頭,發現司空經秋的眼神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而在門口那個畏畏縮縮的小女傭身上,臉色一變,所有的表情瞬間消失。

    該死的小女傭,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竟敢在這個時候出現破壞氣氛!

    林佑怡如瞪殺父仇人似地,氣忿地瞪著海月,精致的臉猙獰地扭曲,完全沒有了原來美麗的模樣,尖銳道:“還愣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快點滾過來放洗澡水,難道你想要本小姐親自過去請你嗎!?”

    海月低著頭,默默地上前。

    當她從站在盥洗室門口的司空經秋身邊路過時,不知怎麽的,竟然下意識地頓下腳步,抬首看了司空經秋一眼。

    然而司空經秋卻隻是眯眼看著她,什麽話也沒有說。

    三人之間突然陷入沉默。

    司空經秋仿佛在期待什麽似的專注眼神令林佑怡覺得十分的刺眼,她上前一步,擋在他們中間,惱怒道:“還愣著做什麽?快去放洗澡水!”

    海月怔了下,猛地回過神來,迅速地越過司空經秋,走進盥洗室,低下身子蹲在雙人浴缸旁,打開水龍頭,往其中注水。

    剛才停頓的那一瞬間,她竟然希望司空經秋開口幫自己!

    難道……在潛意識裏,她已經完全習慣了被司空經秋照顧嗎?

    海月驚慌地垂下眼,她被自己內心的這種想法嚇到了!

    怎麽可以……她怎麽可以……怎麽可以產生這種依賴司空經秋的想法?

    就算司空經秋對自己相當不錯,但也不能否認,對他而言,自己隻是一個花錢回來生孩子的工具而已啊!

    而她,竟然希望一個買主,開口幫忙!

    海月懊悔著,按在水龍頭開關上的手下意識地用力,指骨發白。

    林佑怡看著海月蹲浴缸的樣子,轉頭看了沉默而沒有任何反應的司空經秋一樣,露出仿佛打了場勝戰般的勝利笑容,說話亦更加不客氣起來:“居然敢讓主人等,你們這些女傭真是一點家教也沒有!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父母,才會把你養得這麽沒有禮教!”

    海月知道,對司空經秋的女伴,自己不應該、也根本沒有資格評判。

    但是——

    林佑怡不該批判、也沒有資格批判、她也不允許任何人批判自己的父母!

    海月捏緊了雙拳,深吸口氣,起身轉過去,雙目毫無畏懼地看著林佑怡,一字一句清晰道:“林小姐,請你收回剛才那些話!”

    林佑怡沒料到海月會突然反駁,一時語塞,愣在那裏,好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吐出一句不完全的話來,“我……我為什麽……要……”

    因為太過驚愕了,林佑怡完全沒有注意到海月知道自己姓什麽這件事。

    司空經秋也有些錯愕,他從沒想過,從進入司空家起,就收起了性格,始終唯唯喏喏的海月會突然一反常態,好像把壓抑了幾個月之久的脾氣一下子暴發出來一樣,整個人都透著讓人無法直視的生氣。

    司空經秋挑眉,倚著門,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打量而期待的目光在海月的身上來回掃描著。

    司空經秋的目光,令海月不禁有些膽怯,然而林佑怡剛才攻擊自己父母的措詞實在是太過份了,海月根本沒有辦法像之前那樣,若無其事地把這口氣咽下去。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更加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肉裏,“林小姐,如果我哪裏做得不夠好,你可以直接說出來,但請不要汙辱我的父母!”

    麵對這樣盛怒的海月,林佑怡發現自己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因為她發現,自己真的是在借題發揮,企圖通過謾罵而刺激到眼前的這個小女傭!

    林佑怡臉色難看的瞪著海月,氣極的同時,表情亦有一種被問住的尷尬。

    海月的雙唇不住地顫抖著,然而聲音卻帶著異常的冷靜和充滿壓迫的強硬,“林小姐,請你收回剛才那些話!並且為你方才不當的措詞道歉!”

    林佑怡驚悸看了看一副置身事外、完全不打算插手的司空經秋,再看看海月,紅唇張張合合好半晌,才終於吐出不連續的話來,然而卻不是收回之前的話,而是終於醒悟似地,咽了咽口水,顫聲問道,“你……你……你為什麽會知道我姓什麽?”

    沒料到林佑怡突然說起這個,海月一愣,禮貌性地回答:“我之前聽過林小姐的名字。”

    答完之後,不待林佑怡思考,又立刻把話題轉回來,麵無表情地拔高音量:“林小姐,你還沒有道歉!”

    海月的口氣十分強勢,她已經因為林佑怡拿自己的父母作文章而氣憤得忘記了司空經秋還在場了。

    “對……”林佑怡不自覺地弱下來,道歉的放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然而剛吐出一個字,她立刻想到自己的身份,腰又挺了起來,鄙夷的神情重新回到臉上,語氣尖酸且刻薄,“我為什麽要向你道歉,不過是一個小女傭而已!受不了的話,你可以馬上走人啊!”

    “林小姐!”海月震怒地忿咆,氣憤地上前一步,瞠大的雙目淩厲地瞪著林佑怡。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像林佑怡這種自己沒家教,卻反過來說別人的人。

    “你、你想做什麽?!”林佑怡瑟縮了一下,退到司空經秋身後,尋求庇護,“司、司空少爺……你、你、你看這個不守規矩的小女傭,她實在是太過分了,你快點把這個瘋女人開除……”

    司空經秋看著海月,並沒有開口說話,他深邃的眸子罩著一層暗影,完全看不出此刻正在想什麽。

    哪果海月夠懂得察言觀色,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處境,就該馬上向林佑怡道歉,但是——

    林佑怡不該攻擊她的父母!

    海月的心因為怕得罪司空經秋而劇烈地顫抖著,然而卻無法控製住內心翻滾的怒氣。“林小姐,請你收回剛才的話!”

    海月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在司空經秋麵前,這麽理直氣壯,她甚至跨步上前,捉住林佑怡的手臂,把躲在司空經秋身後的她強硬地拽出來。

    林佑怡真的被嚇到了,臉色一片死白。

    司空經秋雙眼鋥亮,一瞬不瞬地盯著海月,深幽的眸子裏隱藏著一種莫名的、似期待又似隱忍著怒氣的情緒。

    海月強忍著顫抖的牙關,加重語氣重複道:“林小姐,請你收回剛才的話!”

    “你——”林佑怡根本沒料到一個小女傭竟會如此難纏,簡直跟水蛭一樣,不吸夠血絕不放開。

    然而經過剛剛一段時間的對質,她暫時空白的腦袋恢複了正常的思考,家世與樣樣貌所帶來的盛氣淩人重新回到了體內。林佑怡挺直了腰杆,不屑地地看著海月,“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不過是一個低下的小女傭而已!我為什麽要道歉?而且……”

    林佑怡麵容扭曲得似厲鬼般難看,冷笑著添油加醋道,“連主人吩咐的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不是沒有家教是什麽?!”

    海月被這女人的胡攪蠻纏弄得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慢慢地轉頭,看了司空經秋一眼,再把目光放在林佑怡身上,冷然地看著她美豔的臉蛋,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道,“林小姐,我想,您的家教才是需要加強的地方!”

    語畢,海月轉身就走。

    她一刻也不想在這間房間裏繼續呆下去,更無法麵對林佑怡仗著家勢與金錢狗眼看人低的女人。

    “站住!”一直默不作聲的司空經秋突然出聲,止住海月邁出門的腳步,平穩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

    司空經秋一定是準備替林佑怡向自己討回公道吧!不管怎麽樣,她都不允許任何人出口傷害自己的父母!哪怕這個人是對自己有如此大的恩惠的司空經秋也一樣!

    海月深吸了口氣,慢慢地回過身來,堅定地看著司空經秋,沒有任何的恇怯,“司空少爺,請問還有什麽需要服務的嗎?”

    這是海月嫁進司空家以來,第一次不再因為欠下司空經秋太多而委屈自己,隱藏著脾氣,跟司空經秋說話。

    服務?她當真如此想當司空家的小女傭!?

    既然如此,他不成全她豈不是非常不識實務?!

    司空經秋眸色一沉,聲音瞬間變得冰冷而沒有溫度,俊朗的臉也微微地扭曲著,“宋海月!本少爺現在要洗澡,你給我滾進來侍候!”

    說著,他將貼在身上的林佑怡推開,也不管撞到桌子瞬間暈過去的林佑怡有沒有受傷,直接上前幾步,來到門口,攫住海月的手臂,硬生生地把人拖進浴室,然後用力地甩上門。

    司空經秋下的力道不輕,再加上他的手掌正好掐在自己之前被湯燙到的部位,海月疼得臉色雪白,額際不停地滲出冷汗,發白的雙唇劇烈地顫抖著。

    然而司空經秋卻將海月的這種反應看成是她厭惡自己的表現,他臉色鐵青、眸色陰狠的瞪著海月,狠狠地捏著她的手臂,一步一步,把人逼到角落裏,直至海月完全無路可退,才道,“你不是很想當小女傭嗎?替本少爺脫衣服!”

    司空經秋憤怒到了極點,他的雙瞳充血,魔魅地盯著海月,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重……

    手臂傳來鑽心的痛,海月疼得臉色青白、不斷地冒冷汗,雙唇劇烈地顫抖著,完全說不出話來。

    她就這麽厭惡自己!?

    司空經秋咬牙切齒,表情憤恨,臉色難看得嚇人,鼻腔裏急促地噴著氣,捏著海月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脫!”

    海月的手虛軟地搭在司空經秋胸口,沒有動作,手臂實在是太疼了,根本使不上勁兒。

    司空經秋瞪著她,憤意灼人地喝斥:“快點!本少爺可不是有耐心的人!”

    海月不敢再有任何,咬牙忍下手臂傳來的疼痛,顫抖著雙唇,開始解司空經秋衣服上的第一顆扣子。

    然而她的手實在是太疼、也抖得太厲害了,根本沒有辦法使上力,扣子仿佛生了腳一樣,在她手中滑來滑去,不管海月怎麽努力,就是無法解開。

    司空經秋瞪視著她,眸光森冷,聲音從齒縫中蹦射出來,“宋、海、月!本少爺這麽讓你難以忍受?”

    “不、不是!”海月抬頭,慌亂地否認,她想解釋自己並沒有無法忍受司空經秋,想向他說明,她隻是因為手疼才會解不開扣子,可是唇張張合合了許多次,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更不知道,說了司空經秋會不會相信。

    於是,她抿嘴沉默了。

    “不是?”司空經來半眯著眼,淩厲的目光在海月臉上來回掃射,似魔鬼般,整個人都散發著可怕的氣息,“宋海月!你當我是傻子嗎?”

    海月倒抽了一口冷氣,力持鎮定道,“我真的……沒有!”

    “沒有?”司空經秋咬牙徹,齒額冒青筋地攫住海月顫抖的手臂,舉到麵前,嚴厲地喝斥:“既然沒有,宋海月,你告訴本少爺,你抖成這樣又是為了什麽?”

    “我——”燙傷的部位再次被捏住,好不容易緩過來的疼痛再次侵襲,海月疼得直冒冷汗,忍不住開口道,“你——不要這樣!放開我……有話好好說……”

    “放開你?”仿佛被踩中痛處,司空經秋眼角一抽,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他愈發狠力地捏緊海月的手臂,直到她褪去所有的血色,整張臉蒼白如雪,才滿意地點頭,噬血地瞪著海月,怒不可遏地咆哮,“宋海月!你休想我會放開你!就算是買回來生孩子的工具,也隻有本少爺才能喊停,你沒有任何反抗的資格!”

    他討厭威脅和強迫女人,可宋海月卻一再地讓他破戒!

    司空經秋恨這種無法控製的感覺,他氣紅了眼,原本溫文爾雅的模樣早已消失不見,俊逸的臉扭曲成暴怒的獅子,仿佛在宣布什麽似的,聲音如悶雷般,從喉間滾出來,“宋海月!你休想!休想從本少爺手裏逃脫!”

    他已經瘋了!失去理智了!

    海月膽戰心驚地看著司空經秋暴跳如雷、瞳眸閃著詭異紅光的模樣,一時間失了主意,完全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司空經秋的臉色愈來愈難看,手上力道也越下越重,仿佛要把她手臂扭斷似的。

    海月疼得額頭不斷地冒冷汗,她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說點什麽,再這麽下去,司空經秋一定會扭斷她的手的!

    咬牙忍著椎心的疼痛,海月斷斷續續地開口,“司空少爺……我從來沒有想過、也絕對不會逃脫的……”

    海月痛得雙唇發白,幾乎當場暈過去!

    然而司空經秋根本聽不進海月的話,也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麵罩寒冰地瞪著她,眼中的狠厲越來越明顯。

    這樣下去,她真的不知道司空經秋會做出什麽事來!

    海月實在沒辦法了,隻能憑著女性最本能的反應,顫抖著踮起腳,吻住他冷如寒冰的薄唇。

    司空經秋愣了下,詭異的眸色褪去,鬆開海月的和手臂,猛地按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用力地壓向自己,熾熱地狂吻,猛烈得像是要一口吞了她。

    手臂上的壓力褪去,海月才剛得以鬆口氣,又被司空經秋狂猛激烈如暴雨般的吻吸光了肺內所有的空氣。

    海月被吻得腦子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完全沒有無抵抗能力,隻能在司空經秋不斷逼來的吻之間尋找呼吸空氣的間隙。

    嘶——

    刺耳的聲音在不算狹小的空間內響起。

    海月怔了下,猛地清醒過來,不行!夏醫生說過,如果她再不注意的話,有可能這輩子都會生不出孩子的!

    她欠司空經秋已經夠多的了,不想連唯一能彌補他的都無法為他做到。

    海月全身一凜,伸手低在司空經秋的胸膛上,推拒著,“唔……司空……”

    感覺到海月的抗拒,司空經秋定了下,退開,居高臨下地凝著她,黑眸裏的光芒,亮得灼人,緩慢掃過她。

    海月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下,摒息地看著滿臉通紅的司空經秋,心“怦怦怦”狂跳,幾乎要從喉嚨口衝出來。她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司空少爺……我……你不能……”

    司空經秋緩緩地上前一步,雙手撐著牆壁,將海月圈地臂彎之中,勾唇發出幾聲低笑,笑意卻沒有到達眼裏,“不能?”

    海月舔舔唇,惴惴不安地看著他,“我的意思是,我們現在不行……”

    “不行?”司空經秋冷笑著伸手,撫上她白皙的頸項,緩緩地往下,反複地流連摩挲著,仿佛聽到什麽笑話般眯眼嘲諷道,“不行?是我聽錯嗎?”

    海月抖著唇,聲音斷斷續續的,“我……你……夏醫生說……”

    夏醫生說?夏醫生說!

    又是夏東野!

    聽到這裏,他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如火山一樣爆發了!

    司空經秋的手猛得收緊,捏痛了海月,在她柔嫩白皙的皮膚下留下淡淡的紅痕。

    感覺到海月驚慌的神情,司空經秋滿意地一笑,修長的身軀再靠近一些,將她逼得無路可退後大手一探,捉住衣整的海月,將她緊緊地按在自己炙燙的胸膛上,掐著海月的腰,輕而易舉地將她換到大理石洗手台上。

    一連串的動作完畢後,才冷冷地譏笑道,“宋海月,你是不是忘記自己是什麽身份了?”

    不!

    她沒有忘記!

    正因為沒有忘記,所以她才……

    海月深吸了口氣,抬起眸子,直視著司空經秋,微顫著唇,力持鎮定道,“夏醫生說過——”

    “閉嘴!”司空經秋怒喝著。

    海月被他的動作嚇得麵如土色,魂飛魄散地往後倒退,驚懼地喊:“司空——”

    司空經秋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俯身堵住了她欲出口的話——

    “怦怦——”

    “司空少爺!司空少爺!你在裏麵嗎?你有沒有怎麽樣?我已經把李管家叫來了,你再等一下,李管家馬上就會把門撞開——”

    從門口傳來夾雜著林佑怡焦灼聲音的急促的敲門聲,打斷司空經秋所有的動作。

    他硬生生地忍下難耐的饑渴,憋得通紅俊臉猛地抬起來,眸中閃著怒火,轉過去對著門低咆,“該死的女人,立刻給我閉嘴!”

    捶門的聲音與叫聲同時止住,四周瞬間陷入寂靜。

    司空經秋急促地喘息著,雙手緊緊地抓著洗手台,平複著情緒。

    海月趁著這個空隙,撈來一旁的大浴巾包住自己。司空經秋不滿地看著海月。

    海月噤若寒蟬地往角落裏縮了縮,屈膝地並攏,手臂緊緊地抱住膝蓋,戒備地看著司空經秋。

    兩人沉默地對視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少爺?”門外再次有聲音傳進來,是李管家。

    司空經秋沒有馬上搭理,徑直上前,不容拒絕地把縮在角落的海月拉出來,扣在身邊,這才深吸了口氣,轉過去道,“什麽事?”

    “林小姐說您在浴室裏暈倒了……”李管家聲音非常焦急,“少爺,您怎麽樣,沒事吧?要不要我打電話叫夏醫生過來一趟?”

    夏醫生!

    這三個字如一盆冰水澆到頭上,海月掙紮了下,試圖從司空經秋的大掌下逃開。

    司空經秋轉頭瞪了海月一眼,收緊手臂,更加扣住身邊欲逃離的女人,確定她無法從懷中逃脫後,才轉過頭去冷笑道,“我沒事。”

    他在浴室裏暈倒?林佑怡那個女人還能能掰!

    “沒事?沒事就好。”李管家鬆了口氣,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對了少爺,您回來的時候看見太太了嗎?我剛剛上來的時候看到客廳打翻的保溫瓶,那是太太之前叫我準備的,呃……太太是不是也在裏麵?”

    李管家竟在無意中點中了事實,讓海月倒抽了一口冷氣,全身僵直,一動也不敢動。

    司空經秋勾唇,低頭對爆紅著雙頰,生怕被人發現自己也在盥洗室裏而瑟瑟發抖的人,心情莫名的開朗起來。

    他低笑一聲,仿佛沒看到海月驚慌的害羞,把人從洗手台上抱下來,攬在懷裏,一步一步地走向緊閉的房門。

    難道他打算就這樣走出去?

    自己包得密不透風,除了腳踝和手臂,沒有任何走光,就算被這樣抱著走出去也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

    有問題的是司空經秋啊!

    如果這樣走出去,就算他們什麽也沒有做,李管家也不可能會相信吧!

    海月被他的動作嚇壞了,猛地伸手,抱住司空經秋的頸項,低聲驚叫,“司空少爺?!你、你你——”

    “我怎麽樣?”司空經秋低低的聲音在他胸腔內回響,微微震動著緊貼著他的海月。司空經秋在門口停下腳步,騰出一隻手來,搭到門把上。

    “等、等一下!”海月被嚇得魂飛魄散,迅速地伸手,抓住司空經秋的手,聲音微微發顫,又驚又懼道,“你不能這樣子開門!”

    司空經秋收回原來就隻是打算做做樣子的手,挑眉看著臉紅得似熟透的蘋果般的海月,故作無知地玩味兒道,“不能?為什麽?”

    海月不敢直視司空經秋,赧然地別開眼,生怕隔著一層門容易被外頭的人聽到,刻意壓低了聲音,支吾道,“你……你沒穿衣服……而且……”

    司空經秋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呃?”

    “李管家他們在外麵……”海月的頭快低到胸口去了,聲音也越來越小,“你要不要先冷靜一下,把衣服穿好再出去……”

    “冷靜?”司空經秋低笑了兩聲,挑眉把人放下來,“所以,你要幫我解決嗎?”

    海月驚駭地倒抽一口冷氣,想驚呼阻止,又怕聲音太大會叫門外的李管家他們聽到,想閃開,又被司空經秋的身軀擋住,於是她隻能伸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踮著腳將發燙得頰埋進他的肩窩,壓低聲音用最快的速度道,“你忘了嗎?夏醫生說我現在不適合,呃……發生親密關係。”

    聽到海月的話,司空經秋臉色一變,全身的神經繃住!

    該死!

    他真的把夏東野的囑咐忘得一幹二淨!

    如果不是林佑怡那個女人和李管家的打擾,他現在恐怕被欲望衝昏了頭了!

    怔愣間,門外又傳來輕而有規律的敲門聲。

    李管家的聲音再次傳進來,“少爺?少爺?”

    “她在,你叫司機幫我送林小姐回去。”司空經秋漫不經心地應著,心思全在埋在懷中的女人身上,仿佛遇到什麽困擾似的,眉微微地蹙起。

    門外隱隱約約傳來李管家與林佑怡的對話,大致是林佑怡不願就這樣離去,想見司空經秋一麵,而與李管家爭論著。

    司空經秋沒空理會外頭的人說了什麽,更沒空管李管家最後又是怎麽說服林佑怡,帶著她離開……

    他所有的心緒,都在胸口湧上來的、那股莫名的、他從未有過的情緒當中。

    司空經秋低頭,看著明明很害羞、羞澀到完全不敢看自己,卻又因為怕被人發現,而顫抖著身體、緊緊抱著自己、嚇得全身直挺挺的海月,滿臉困惑。

    他幾乎沒有失控過。

    特別是在女人這件事上。

    但是——

    司空經秋抬頭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再極為緩慢地低下頭,看著懷中微微發抖的海月,雙手無意識地環住她的腰身,一寸一寸地收緊雙臂,直到她嬌小的身軀,完全與自己密密相貼,沒有一絲空隙。

    他失控了。

    接二連三的。

    在同一個女人身上。

    而且——

    這個女人還是自己花錢買回來的。

    司空經秋轉動眸子,幽幽地注視著海月垂在手臂上的柔軟長發,無聲的沉默著。

    久久、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三圍符合自己要求的女人比比皆是,要從中挑一個家世清白、沒有任何負債的女人一點也不難……

    他是商人,當然不可能做虧本生意,舍那些沒有負債的女人而就宋海月。

    他花那麽多的錢,把她娶回來,不可能隻是為了她的肚子而已——

    更為了那一個,除了他、死去的父母和遠在美國的奶奶之外,誰也不知道的理由……

    那天之後,司空經秋忽然變得忙碌了起來,今天飛香港,明天飛歐洲,後天是……

    他們,已經有將近一個月沒有見到麵了吧。

    海月慢慢地轉頭,看了偌大的床一眼,再慢慢地轉回來,看著鏡子裏的人,失神。

    司空經秋不在,沒有了必須麵對他的壓力,她應該感到很輕鬆才對,畢竟她一直,希望自己不要與司空經秋有太過深的交往。可是當他真的一下子不在了,她的心時在,竟然產生了一種,無所適從的空虛感。

    難道說……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生活裏有司空經秋的存在了嗎?

    海月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臉上的血色緩緩褪去,露出惶惶不可終日的表情。

    這……怎麽會這樣?

    海月被自己的念頭嚇壞了!麵如土色地別開眼,不敢去看鏡子裏頭自己的表情,驚駭間打翻了桌上的瓶瓶罐罐……

    她膽寒不已,顫抖著身體,跌跌撞撞的站起來,仿佛看到惡鬼一般,一步一步地往後倒退,直到退到門邊,無路可退,這才停下來。

    海月的情緒一點也沒有平複下來!她恐懼地看著房間內的擺設,如跌入冰窖深處般,所有的血液瞬間凝固了一樣,全身都失去了知覺,隻憑著本能顫抖著。

    唯一還在運作的,是她胸膛裏那顆七上八下,因明白過來這個事情,而驚恐的心。

    她怎麽可以習慣司空經秋的存在!?

    這是……

    這是……

    這是不對的!

    “叩叩叩——”

    身後傳來輕而有規律的敲門聲。

    海月驚跳起來,猛地轉過身,唇色發青地看著微微振動的門,聲音抖動得厲害:“誰?是誰……”

    “太太?”李管家疑惑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了進來,“是我,您怎麽了嗎?”

    原來是李管家!

    海月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緩緩地放鬆下來,然而聲音卻還是無法抑製的顫抖著,“沒、沒事!你、你怎麽會過來,有……什麽事嗎?”

    “有事。您準備好了嗎?時間到了,我們該出發去醫院了。”李管家的聲音平板無波地陳述著,海月仿佛能看到他站在門口,十分有禮節地點頭的樣子。

    聽完李管家的話,海月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她最後一次回醫院複診的日子,自己之所以起得這麽早,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醫生說,她的恢複情況很好,沒有任何意外的話,今天之後,她就可以不必到醫院去了。

    海月看了牆上的壁鍾一眼,閉眼,深吸口氣,“請、請等一下!我、我拿了病曆卡馬上就出來。”

    “好。”李管家點頭,不再說話了。

    海月走到床邊,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拿出病曆,塞進包包裏,走到門邊,幾個深深地吐納之後,待自己的情緒稍微平靜下來,這才伸手擰開房門,朝著筆直站在門口的李管家擠出一抹微笑,道,“我好了,走吧。”

    “嗯。”李管家點頭,退到一旁,示意海月先走。

    這陣子以來,她已經領教過李管家對禮節上偏執的堅持了,一開始,她還會試圖讓李管家不要這麽客氣,但次次都被義正嚴辭的拒絕與說教之後,也就放棄了。

    所以這次,海月沒有任何推辭,拎著包包走下樓梯。

    他們一前一後來到門口。

    司機一身黑色的西裝,筆直地站在打開的車門旁邊,畢恭畢敬地等候著。

    海月微笑著朝守在門口的兩個女仆點了下頭,正要邁下樓梯,坐到車上。

    李管家卻突然伸手攔住了海月,“太太!請等一下!”

    海月不解地轉頭看李管家。

    “太陽有點大,請太太務必撐傘!”李管家一邊說,一邊朝司機使了個眼色,後者則立刻明白過來,彎腰鑽進車裏,拿了一把折疊傘過來。

    太陽有點大?

    海月抬頭,看了剛剛爬太天際,散發著溫暖光芒的太陽一眼,額際黑線萬丈,開口阻止李管家過度小心的行為,慢慢地走下樓梯,“隻是一點點小陽光而已,沒什麽關係……”

    “不行!”李管家想也不想地拒絕,徑直撐開傘,一麵擋去海月頭頂的陽光,一麵道,“少爺今天早上還特地打電話回來,交待一定要好好照顧太太。”

    司空經秋他……今天早上打過電話回來?

    海月坐進車子的動作僵住,慢慢地回過頭去看著李管家,好半晌才道,“他早上……有打電話回來?”

    “嗯。”李管家點頭。

    海月舔舔唇,聲音有些斷斷續續,“他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嗎?”

    李管家沒有回答,僅是掃了海月一眼,再轉頭,看著車後座,意思十分明顯,就是要海月先坐進車子後,才會告訴她答案。

    海月沉默了下,坐進車子裏。

    李管家收起傘,跟著坐了進來,關上車門吩咐司機開車後,才麵無表情道,“少爺搭的是中午十一點的飛機,三點鍾的時候會到家。”

    海月點頭,垂放在腿邊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衣角。

    司空經秋他下午三點,就要回來了。

    不知怎麽的,聽到這個消息,海月發現自己的心竟然微微地顫動起來,好像……好像……她一直在期待著司空經秋回來一樣。

    意識到自己竟然產生這種想法,海月嚇了一跳,連忙轉頭,看向車窗外,用沿途不斷後退的風景衝淡內心那股奇怪的感覺。

    到了醫院,李管家跟著司機到停車位上去等候,海月和往常一樣,自己打開車門下車,準備獨自一人進去做檢查。

    一開始,李管家是要跟著、陪同她一起進醫院的,但是海月以他一個大男人,又不是她丈夫的理由拒絕了李管家陪同的要求,再加上,醫院裏有夏東野在,所以李管家也就不再堅持,默默地退到停車位上去等候了。

    有時候真得會覺得,李管家有點過於小心了,小心得有點煩人啊。

    海月回頭,看了遠處引人注目的車子一眼,長歎一聲,走進醫院。

    到達夏東野位於六樓的辦公室,海月發現,他並不在。

    大概是正在動手術吧。

    海月來到沙發上坐下,等候夏東野。

    本來,她可以直接到一直為自己作檢查的女醫生那裏去,但是當她有一次這麽做,被司空經秋知道後,他竟然從歐洲打國際長途回來,把司空家所有的人都臭罵了一頓,甚至連夏東野也不能幸免,被罵得狗血淋頭。

    司空經秋打電話到夏東野辦公室時,她正好檢查完畢,想說過來跟夏東野打個招呼再走,不料卻撞到了那樣的一幕——

    夏東野握著手機,麵無表情地僵坐在椅子上,小小的空間內充斥著司空經秋暴跳如雷的聲音……

    隨著司空經秋的聲音越來越大聲,夏東野的臉上慢慢出現了愧疚……

    司空家裏的傭人們被罵不還口,海月當然能夠理解,但是夏東野就……

    大概是因為之前那個不小心流掉的孩子、讓夏東野產生了愧疚的關係吧,所以他才會耐著性子聽司空經秋發火。

    不過……

    海月不明白,隻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而已,司空經秋為什麽要生那麽大的氣。

    夏東野掛了電話後告訴海月,司空經秋的意思是,他不相信除了他相信的人以外的醫生,可是海月覺得,他實在是有點小題大作了。

    雖然覺得司空經秋小題大作,不過為了大家耳根清靜,海月還是聽從了夏東野的建議,每次到醫院,都先乖乖的到他的辦公室裏報道,再由夏東野帶著自己去找另一個女醫生。

    海月轉過頭,看了外頭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一眼,長長一歎,收回了目光。

    每次來,夏醫生不是在手術中就是在巡房,忙得分身乏術之餘還要特別抽時間出來,陪她個並不算嚴重的病患去看診,海月有時候真的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夏東野從手術室出來,疲憊地揉著眉心回到辦公室。

    一進門,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發呆的宋海月,怔了下,回過神來,想起今天是宋海月最後一次到醫院複診的日子。

    從昨天淩晨開始,到現在長達六個小時的手術,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夏東野靠著門框,閉眼休憩了一小會兒,才抬眸,邊說話邊走進來,坐到桌後的椅子上,“等了很久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海月嚇了一跳,猛地回過神來,抬頭往聲音的發源處看去,發現是夏東進野後,她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夏、夏醫生,你回來啦?”

    “嗯。”夏東野點頭,靠著椅背,緩解了下疲乏,才站起來邊往外走邊說,“走吧,我帶你過去。”

    海月看著滿臉疲倦的夏東野,暗暗咬了下唇,思索著要不要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

    夏東野走到門口,卻發現身後沒有腳步聲,停下來回過頭去,看見宋海月依舊坐在沙發上沒有動,俊眉微微蹙了起來,“怎麽了?”

    海月深吸了口氣,站站來說,“夏醫生,今天我自己過去,你留在這裏吧。”

    “呃?”夏東野怔住,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在這個時間突然提出這個建議,一個月以來,都是他親自帶宋海月去診療室,她也從來沒有反對過不是嗎?

    海月上前幾步,走到門口,看著夏東野,很認真地說,“去林醫生那邊的路我很熟悉,而且她上次也說過了,我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次隻是確定一下而已,所以你不用擔心,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

    海月說著,從包包裏拿出一個小袋子,裏邊是李管家為自己準備的早點。

    一開始,海月並沒有怎麽注意夏東野這個人,但是多來幾次後,她發現,夏東野每天都忙得不得了,又因為必須帶她去作檢查,而把早餐的時間擠掉,所以昨天晚上,她特地交待李管家準備早點的時候多弄一份,帶過來給夏東野,就當作是離開後的謝禮。

    而且……

    海月抬眸,悄悄地看了滿身疲倦的夏東野一眼。

    雖然夏東野這個人冷冷冰冰的,平常都不怎麽說話,但不可否認,他的確是幫了自己很多忙。

    不僅治好了允言,還一次又一次地幫他們傳話,現在又這麽盡心心力地幫自己……

    想到杜允言,海月的心情瞬間低落了下。

    不知道……那天之後,允言他……過得怎麽樣。

    海月抿嘴強笑了下,將早點交到夏東野手裏,“夏醫生,這個給你,謝謝你這一個月來對我的照顧。我先去林醫生那邊了,檢查完了會再過來道別的。”

    語畢,不給夏東野說話的機會,閃身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夏東野愣愣地看著手中還微微發熱的袋子,久久之後,才回過神來,抬頭想叫住宋海月,卻發現走廊上空蕩蕩的,早已沒有了她的身影。

    緩緩地低頭,打開散發著熱氣的袋子,發現是一份早點,夏東野再次怔住,仿佛被什麽瞬間擊中,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一陣酥麻。

    夏東野再次抬頭,深深地看了空掉的走廊一眼,才轉身,慢慢地踱回辦公室,將袋子放到辦公桌上,轉身洗了手後,才回來,在椅子上坐下來。

    拿起袋子中的三明治,放到嘴邊咬一口,清爽的味道立刻溢滿整個口腔。

    一直以來,都想不明白,司空經秋為什麽會突然娶一個完全沒有家世的女人進門,現在……

    夏東野看了手中的三明治一眼,再咬下一口,細細地咀嚼,內心忽然明白司空經秋為什麽會娶宋海月了。

    迅速奔離現場的海月當然不可能猜得到夏東野現在在想些什麽,她此刻,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司空經秋待會兒就會回來的事。

    司空經秋……就要回來了啊!

    她應該很怕司空經秋才對,畢竟他們這段時間的相處,真的算不上愉快。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一聽到出差近一個月的他要回來,海月的胸口竟然一陣陣地發燙,整個人也變得有些魂不守舍起來。

    “宋小姐?宋小姐?”林醫生說了半天,才發現坐在對麵的人一副神遊太虛,根本沒有在聽自己說話的樣子,立刻停下來,伸手在海月麵前猛晃,“宋小姐?宋海月小姐?!”

    林醫生喚了好幾聲後,海月才猛地回過神來,一臉的茫然,“啊?啊?對不起,林醫生,我剛才走神了,能麻煩你把剛剛的話重複一遍嗎?”

    “……”敢情她剛才那番囑咐都是對牛彈琴就對了?林醫生黑線萬丈地深呼吸,維持住臉上的笑容,和藹可親道,“宋小姐,我剛才是說,你的身體已經完全沒有問題,可以不必再來醫院了。”

    雖然林醫生上次就說過她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但再次聽到確定的答案,海月還是很高興,她微笑地看著林醫生,由衷地感謝林醫生這陣子來對自己的照顧,“林醫生!謝謝你!”

    林醫生本來還有點不太高興,這個患者居然一點也不認真聽自己的身體狀況,被海月這麽一笑,什麽火氣都沒有了,“呃……不、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海月笑著低頭,從包包裏拿出之前準備好的小禮物,放到桌子上,推到林醫生的麵前。

    “這是?”林醫生愣住,看著玻璃罐裏五顏六色的糖果,不明白宋海月為什麽要把這個給自己。

    她看起來,是一個喜歡吃糖果的人嗎?

    林醫生一頭霧水地低頭,打量了自己一番。不是吧,她都已經四十多歲了哪。

    海月看穿了林醫生的疑惑,笑眯眯地看著她,解釋道,“這個……是給小萸的。”

    “小萸?”林醫生的腦子有瞬間的空白,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海月說得是她五歲的女兒,不禁脫口道,“你怎麽知道我女兒的名字?”

    她應該沒有向宋海月提起過才對。

    林醫生更疑惑了。

    “林醫生你忘啦!”海月笑眯眯地提醒她,“上個星期我過來的時候,小萸跟著她爸爸過來看病的時候,我和她見過麵的呀!”

    當時林醫生在忙,而小萸的爸爸又趕著去拿藥,所以就拜托她幫忙看一下小萸。

    小萸當時還不願意搭理她、死活不肯跟爸爸去領藥,哭著喊著要進診療室找媽媽呢。後來被她用幾顆包裝紙五彩繽紛的糖果給拐到,兩人這才成功的成為了朋友,和海月打成了一片,海月姐姐長、海月姐姐短的。

    後來小萸的爸爸拿完藥回來,準備帶她離開,小女生甚至不願意走。還是海月特許下承諾,如果她乖乖地跟爸爸回家休息,下次一定要送她一整罐的糖果,這才依依不舍的跟著爸爸離開。

    經海月這麽一提醒,林醫生也想起來了,她猛拍了下額頭,笑道,“你看我這記性!”

    海月把糖果罐更往前推推,笑著說,“這是給小萸的。”

    林醫生有些不好意思,猶豫地看著海月,沒有立刻收下那糖果罐,支支吾吾:“呃……醫院有規定,我們……不能收病人的禮物。”

    可是,女兒又真的很喜歡這種花花綠綠的東西。

    林醫生看著麵前的糖果罐,陷入了天人交戰。

    “林醫生!”海月故意板起臉,加重口氣道,“這個並隻是我讓林醫生代為轉交給小萸的禮物而已,並不是送給林醫生的。”

    “可是……”林醫生還在推拒。

    海月將糖果罐拿起來,不由分說塞到林醫生的手裏,“林醫生,我已經答應了小萸要送她一罐糖果,就當我拜托你,幫個忙替我把東西轉交給小萸嘛!”

    “這……那……好吧。”林醫生終於點頭。

    見林醫生鬆口點頭,海月也鬆了一口氣。

    說真的,她剛才真的擔心林醫生會拒絕收禮物,讓她成為失信的人呢,現在總算是放心了。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那我就先離開了。”海月洋溢著甜笑,站起來,微微點了個頭後,轉身離開。

    “嗯。”林醫生禮貌地回以微笑,看著海月輕快的背影,心想這個女孩子真的挺不錯的,不但乖巧,又很體貼。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宋海月每次來檢查都是由夏醫生帶過來,不知道她口中的那個丈夫到底是怎麽回事,竟然一次也不陪海月來醫院……

    林醫生看著海月走到門口的背影感歎著,下一秒,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猛地拍桌站起來。

    海月被身後傳來的巨大響聲震懾住,定在那裏,半天才回神,慢慢地轉過身,錯愕地看著一臉驚愕、嘴巴張得老大、幾乎都要咧到耳朵邊去的林醫生。

    發、發生了什麽事嗎?

    海月被林醫生的樣子嚇到,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

    她戰戰兢兢地打量了四周一眼,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才小心翼翼地問,“林、林醫生……你……怎、怎麽了?”

    林醫生沒有說話,默然地繞過桌子走出來,一步一步地走到海月麵前,拉住海月的手,嚴肅道,“宋小姐,糖果……謝謝你!”

    所以,她搞得這第嚴肅,隻是為了跟自己道謝而已?

    “那個……不用客氣……”海月滿頭黑線,客套了下後,離開了林醫生的診療室。

    想到這之後不用再到醫院來,海月搭電梯,準備下樓到夏東野的辦公室跟他道別的時候,忽然產生了想到處走走的念頭。

    看了下手表,十點三十分,時間還早。

    海月邊按下電梯上頂樓天台的樓層按鍵,邊從包包裏拿出手機撥號。

    手機很快地接通了,李管家平板無波的聲音從那端傳來,“太太,已經好了嗎?您稍等一下,我吩咐司機馬上把車子開過去……”

    “不是!”海月趕緊打斷李管家,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然後又扯出一堆七七八八的規矩,“我這邊還有事,沒那麽快好,你跟司機先回去吧,待會兒我自己搭車回去。”

    “不行!”李管家斬釘截鐵地拒絕,“少爺出差前交待過,一定要好好地看住太太,絕對不能再出任何差錯!太太,你在哪裏,我馬上過去接你!”

    “……”怎麽覺得有種跟老番癲在說話的感覺?海月一陣無言。

    這時,頂樓已經到了,電梯門打開,海月走出去,轉了個彎,打開半掩的門,來到天台上。

    這麽久沒有聽到海月的聲音,李管家以為她真的出了什麽意外,整個人焦急起來,聲音也失去了一貫的冷靜,拔尖而顫抖,“太太?太太你沒事吧?太太怎麽樣了?”

    海月巡視了下四周,找到那天和夏東野一起上來時的地方,走過去,從包包裏拿出手絹墊在一塊長方形的大理石上,坐下之後,才慢悠悠地開口,“我沒事,李管家,你不要這麽緊張。”

    “太太!您不要嚇我!如果您出了什麽事,叫我怎麽向少爺交待?”李管家完全失去了冷靜,“太太,您在哪裏,我馬上過去接你!小吳,打電話給少爺,告訴他太太這邊出了狀況……”

    海月來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話筒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跑步聲。

    聽見一向冷靜淡定的李管家竟然想打電話給司空經秋,海月大驚失色,嚇得臉都白了,不敢再有任何遲疑地出聲,“李管家!我真的沒事!你不要打電話給他,我隻是想去跟醫生道別一下而已!”

    “道別?”李管家急促的腳步停了下來,轉頭按住跟在身邊的司機小吳按號碼的手,“小吳,等一下!先不要打電話!”

    “對對對!”海月聽到李管家製止小吳打電話給司空經秋的聲音,長長地籲了口氣,隨便扯了個謊敷衍李管家,“我隻是等林醫生下班,然後跟她正式道別一下。”

    李管家皺眉,“隻是這樣而已?”

    “對啊!”雖然知道李管家看不到,海月還是衝著手機猛點頭,“對啊,不然你以為我喜歡呆在醫院裏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李管家頓了下,“應該不需要多長的時間,我跟小吳到車上等您。”他們就是堅持要留下就對了!

    海月囧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腦子飛快地轉著,思索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一個不算理由的理由,“林醫生十二點下班,我們約了一起吃飯,吃完飯後,我會拜托林醫生送我回去。所以,你們先回去吧,兩點鍾的時候,不是還要去機場接司空……少爺嗎?”

    怕李管家還不答應回去,海月又道,“要不然這樣好了,我跟林醫生吃完飯,就打電話給你?到時候你再派車子來接我?”

    聽到海月這個提議,李管家沉默了,半晌之後,終於妥協,“既然這樣的話,太太,我跟小吳就先回去了,你自己一個人要小心,如果有什麽事的話,馬上打電話,我會通知家裏的另一部車來接你。”

    總算是說服李管家了。

    海月暗暗地籲了口氣,“嗯,我和林醫生吃完飯,就馬上打電話給你。”

    “好的。我會保持手機暢通,也請太太一定要保持手機暢通,別讓我們聯絡不到您。”李管家公式化地說完,掛掉了。

    海月看著發出嘟嘟聲的手機半晌,才慢慢地合上,把手機重新放回包裏。

    其實,她隻是想在這裏坐一下而憶,也不是非要支開他們,隻是李管家實在是太古板囉嗦了,海月怕他因為待太久而碎碎念,再加上這陣子以來,因為李管家的嚴格要求,除了司空莊園和醫院這兩個地方,她根本連想上個街都難,所以海月隻好趁今天這個機會,到附近的街上走走,透透氣。

    本來就隻是透氣而已,所以海月隻在天台上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下樓的時候大概十一點,醫院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電梯變得擁擠不堪,海月被擠在最裏邊,想擠出去按六樓的按鈕,努力了好幾次,都被人群給擠回去。

    開口叫人幫忙,聲音又被電梯裏一個似乎是剛打完針、正嚎啕大哭的小孩子聲音給蓋過去。

    海月沒辦法,隻好縮在角落裏等電梯裏的人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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