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他們的孩子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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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現在一個藍天綠水,碧草紅花的地方。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麽美好,除了天際漸漸壓過來的黑雲。也許馬上就要下雨了吧。她在草地上躺下,覺得前所未有的舒心。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周圍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了。突然前方有一點亮光,她起身朝前麵走去。突然一個滿身是血的小孩子蹣跚地走在她的前麵,嚇得她渾身一個激靈。她小心翼翼地跟在這個孩子後麵,覺得恐怖之餘,又有些熟悉,有些心疼。
那個孩子突然轉過身來,眼睛裏沒有眼珠,隻有兩個空空的黑洞,嘴角一直在流著血。他張開血盆大口,對著莊紫韓喊道:“媽媽……”她嚇得轉身就逃,那個孩子就在後麵跟著她,雖然走路還不太順暢,總是一步一跌的,可是和莊紫韓的距離總是不近不遠地差那麽幾步。
莊紫韓看到不遠處有一點亮光,拚命地朝哪裏跑去,等她到了的時候,發現身後的血孩子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蹤影。她緩下了一口氣,跌坐在地上。心裏就好像被人給戳了一個洞,有冷風從裏麵不停地穿梭。風穿過的時候總會在那些毛糙的邊角上經過,疼得她無法自已。這種說不出的心疼,出了自己誰也不知道。這種風經過的疼痛,除了自己誰也聽不到。
上官夕暮半夜聽到莊紫韓劇烈的喘息聲,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確認的確是莊紫韓在做噩夢而發出的尖叫聲。他連忙拿了一條毛巾去洗手間裏用冷水打濕,跑到莊紫韓的床邊一邊替她擦臉上的冷汗,一邊叫著她的名字。
莊紫韓恍惚間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那麽溫暖,那麽溫柔。卻為什麽始終不能讓她溫暖到心裏。不過即便是那麽一點點的暖和,也足夠讓她去追尋。莊紫韓猛地睜開眼,看到上官夕暮盛滿了擔憂的眼睛。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腦海中那個渾身是血的孩子無論如何都不能揮去。
上官夕暮見她醒了過來,就去換了溫水重新絞了毛巾替她擦臉。然後溫柔地問道:“做噩夢了?”
莊紫韓點點頭,留戀地握住上官夕暮在她臉上的手,帶著淚水的眼睛看著他,輕聲說道:“夕暮,別離開我。”
上官夕暮點點頭,答應道:“一定不會的。”
莊紫韓起身,撲到他的懷裏,低聲哭泣著,哽咽地對他傾訴道:“我夢見我們的孩子了,渾身是血,叫我媽媽。我嚇得一直逃一直逃,可是他一直在我後麵跟著……”
上官夕暮拍著她的背,用力地抱緊她,希望可以把自己的體溫傳給她:“別怕,一切都過去了。我們以後還會有的。”
“他一定很恨我吧。那個孩子。”莊紫韓停下了哭泣,怔怔地說道。
上官夕暮把她從自己的懷裏拉出來,直直地看著她,認真地說道:“不會的,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莊紫韓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抓著上官夕暮問他:“真的嗎?”
上官夕暮點點頭,然後把莊紫韓按下,讓她繼續睡,自己則坐在床邊一直陪著她直到天亮。
林辰風回去之後一個人呆在曾經用來準備和莊紫韓結婚而買下的單身小公寓中。自從莊紫韓離開之後,公寓裏麵的設施一點都沒有改變過,就好像還等著它們的女主人回來將它們仔細地收拾一番。他在房間裏走了一圈,回憶著愛幹淨的莊紫韓拿著抹布把房裏的角角落落都擦得一塵不染的時候。她最愛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數落自己以後不要把哪些東西隨便亂放,要有規律地哪裏拿的哪裏放。然後自己總是敷衍著應著。
那個時候恐怕是林辰風這輩子過得最開心的日子了。他和莊紫韓之間沒有任何的結締,隻有對未來美好的暢想。兩個人相依相偎著一個腳印一個腳印地踏踏實實地過著他倆的平靜小日子。一起窩在沙發上看球賽,一起在飯桌前討論今天哪個菜做得比較好,一起在床上打鬧。
林辰風在沙發前停了下來,然後重重地坐了下去。他把頭埋在自己的雙手之間,覺得疲累不堪。究竟是什麽原因,才讓他和莊紫韓再也回不到過去呢。
他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將近午夜了。外麵靜寂無聲,偶爾會有鄰居家養的小狗因為腳步聲而叫幾聲,可是也很快就安靜了下來。林辰風隨後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機,出來的第一個頻道就是體育頻道正在直播的球賽。他眯著眼看著場上穿著紅色球衣在奔跑著的運動員,他記得莊紫韓過去最喜歡這個球隊,是他們的鐵杆球迷。
電視裏的歡呼聲和講解員的解說聲,讓林辰風的頭愈發地痛了起來。他惱怒地關掉了電視,決定去好好睡一覺。草草洗了個澡,就躺上了床。柔軟的床鋪卻並不能讓林辰風陷入夢境之中。他的思緒依舊紛亂不堪。林辰風狠狠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正好觸及了今天被上官夕暮打了的地方。疼痛讓他的思維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林辰風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一直就呆呆地坐在床上直到外麵的天色蒙蒙有些發亮。他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然後起身下床。今天是周末用不著上班,林辰風決定去買隻烏骨雞回來燉個湯給莊紫韓的父母送去。自從那天之後,他再也沒有去過兩老那裏。也許是自尊心作祟,也許不想讓兩老看到他再繼續長籲短歎。
不過現在兩老的存在對於林辰風而言卻正好是個最大的突破口。有了他們,即便上官夕暮攔著他,也斷不會攔著兩老的。林辰風的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莊紫韓的父母自從莊紫韓和林辰風雙雙離開之後,家裏一直非常冷清。他們沒有和自己的朋友們接觸,也沒有和親戚們來往。莊紫韓的母親整天以淚洗麵,而莊紫韓的父親則是將自己常常關在莊紫韓曾經住過的房間裏,反思自己是不是在莊紫韓的教育上麵做錯了什麽。
在門鈴響起之前,他們都以為自己都會如過去一般度過今天。當莊紫韓的母親擦幹自己臉上的淚水去開門的時候,她還沒想到見到的會是林辰風。原本她以為是小區裏常來的推銷員,正想將人勸走。見到林辰風,激動的心情讓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捂著自己的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林辰風。
臉上帶著淺淺笑意的林辰風看著莊紫韓母親臉上泛紅的眼圈,心裏有些心疼。在莊紫韓失蹤的三年中,他和莊紫韓的父母相濡以沫,互相鼓勵著對方一定會找到莊紫韓的。彼此之間的感情早就不是普通的長輩和晚輩之間的感情了。他拿起手中的保溫杯向她示意,溫和的聲音有些低啞地說道:“我很久沒有來看你們兩老了,今天特地帶著早上燉好的湯過來看看你們。”
莊紫韓的母親抑製著自己內心的感慨,忙不迭地將林辰風給迎進了家裏來。然後去敲莊紫韓房間的門,對裏麵說道:“紫韓她爸,辰風來看我們了,你快出來。”
裏麵沒有人理她,也沒有動靜。莊紫韓的母親有些尷尬地對林辰風說道:“自從紫韓和我們說自己……之後,她爸爸就一直是這個樣子,怎麽勸都沒有用。辰風你別往心裏去啊,不是因為你。”
林辰風了然地笑笑,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並沒有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然後熟門熟路地進廚房去拿了兩個碗出來,將保溫杯裏的雞湯分別倒在兩個碗裏。將其中一個碗放在莊紫韓母親的麵前,對她說道:“伯母你快趁熱喝了,涼了就沒有營養了。”
莊紫韓的母親一邊應著,一邊含著淚水,將雞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去。邊喝邊誇林辰風的廚藝又大有長進。林辰風看著她吃的香,嘴邊的笑意止不住地露了出來。他正打算和莊紫韓母親說起莊紫韓的事,就聽到莊紫韓父親出來的聲音。他轉頭看去,莊紫韓父親的眼圈也是微微泛紅。心中歎了一口氣,兩老苦了一輩子,臨頭還要為莊紫韓擔心。
莊紫韓的母親招呼他過來坐,還殷勤地把另一個碗放在他的麵前,指了指說:“喏,這個是辰風今早上燉好就馬上送來的。你趁熱喝了。”
莊紫韓的父親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認真地看著林辰風。然後突然問道:“辰風,你的臉怎麽了?”林辰風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處,無害地笑了笑,對他說道:“不過是昨天不小心跌了一跤,伯父,你趕緊嚐嚐好不好喝。”
等兩老喝完了,林辰風就收拾了碗筷去廚房洗刷。在他正愁找不到機會對莊紫韓的父母提起莊紫韓的事的時候,莊紫韓的母親偷偷摸摸地進來廚房,拉了拉他的衣袖,問他:“辰風,你知道最近紫韓怎麽樣了嗎?”
林辰風心道,機會來了。他放下手中的碗,一臉愁苦樣,看著莊紫韓的母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莊紫韓的母親看他這樣有點被嚇壞了,催促著他趕緊說。林辰風張了幾次嘴,最後好像下定了決心一般,對她說道:“紫韓……她最近不太好,住院了。”
“啊?”莊紫韓的母親立刻轉身出去找到莊紫韓的父親,“紫韓她爸,紫韓住院了。你看,我們去看看她好不好?”
莊紫韓的父親本來在沙發上坐著,聽到這話,轉身就要回房間,卻在版圖的時候被莊紫韓的母親給拉住了:“紫韓她爸,好歹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你怎麽就這麽忍心。紫韓上次住院還沒多久呢,現在這就又進去了。你難道就半點不擔心?好,你不去,我去。我自己生的女兒,我自己身上掉的肉,你不心痛我心痛。”
莊紫韓的父親拗不過她,最後隻好一行三人趕往莊紫韓所在的醫院。
林辰風熟門熟路地領著他們上了頂樓,去了莊紫韓的病房門口。上官夕暮昨晚因為莊紫韓做噩夢,自己守著一夜沒睡,困得不行。正想好好睡一覺的時候卻響起了敲門聲。
他疑惑地去開門,卻看見了對他揚著得意笑容的林辰風,以及他身後臉色不太好的莊紫韓的父母。他起先愣了一下,隨後就閃身在旁,把人給迎了進來。
莊紫韓的父親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跟著看都不看他的莊紫韓母親去了病床。莊紫韓的母親一看到莊紫韓眼淚就又下來了:“哎喲,我可憐的紫韓啊,你怎麽就這麽命苦。你說你跟著誰不好,就跟著那麽一個倒黴的混蛋。現在三天兩頭地進醫院。”
上官夕暮知道莊紫韓母親這番指桑罵槐的話是針對自己,倒也忍住了沒有發飆。隻是帶著警告意味地瞥了站在他身邊的林辰風一眼。
對方倒是表現無所謂地回敬了他一眼,然後上前,扶著莊紫韓母親的肩膀勸道:“阿姨,你別太傷心。現在紫韓還好好的呢,剛才我去問過醫生了,醫生說昨天已經醒過來了,人就沒什麽大礙了。到時候再休養幾天,我們把紫韓給接過去住吧。”
莊紫韓母親點點頭,然後走到上官夕暮的麵前,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冷冷地問他:“紫韓這次為什麽會住院?你難道就不知道好好照顧她嗎?”
上官夕暮沉默了一會兒,這件事他的確有責任。如果不是他去招惹洛木軒的話,也許莊紫韓就不會躺在這裏遭受著生命的危險。他努力咽下口中的苦澀,然後解釋道:“是因為流產……”
莊紫韓母親哈哈大笑,說道:“紫韓多看重這個孩子,會輕易去做手術?我怎麽都不會相信的。”
上官夕暮垂下眼簾,然後說道:“是因為洛木軒給她吃的東西裏麵加了紅花。”
這下連莊紫韓父親都坐不住了,他走過來狐疑地看著上官夕暮:“木軒?你確定?她和紫韓可是表姐妹,為什麽要害她?”
林辰風在一邊冷笑道:“木軒曾經和他是男女朋友,現在紫韓倒和他走在一起,還有了孩子。木軒的脾氣我們都知道,她肯定覺得是紫韓搶了她的男朋友,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就找紫韓出氣了。”
上官夕暮對著莊紫韓的父母深深地鞠躬,說道:“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紫韓。”
莊紫韓的母親對他擺擺手:“藍先生也不用對我們這樣了,你還是走吧。辰風臉上的傷恐怕也是你打的吧。他一進醫院問都不問就知道紫韓住在哪裏,昨天肯定來過了,想必是和藍先生起了衝突。我在這裏代他向你道歉,希望你別往心裏去。以後紫韓就由我們來照顧,之前讓你多費心了真是不好意思。”隨後對著林辰風說道,“辰風你平時要上班,這裏比較遠,你就雙休過來看看就好。我和紫韓她爸會照顧好她的,你放心。”
林辰風溫柔地點點頭。上官夕暮卻沒有忽視他眼角瞥來的對自己的輕視。他緊緊地握著拳頭,卻什麽都不能做。臨走時,他拉過林辰風的衣領,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是不會對紫韓放手的。”
林辰風推開他,整整自己的衣服,冷哼了一聲,轉身進了病房。
上官夕暮雖然被林辰風暗地裏給使了絆子,利用莊紫韓的父母把自己從莊紫韓的身邊給趕走了。但是他卻一直沒有離開太遠。他用錢買通了醫院,在莊紫韓隔壁的病房住了下來。平時輕易並不出來,但卻時時刻刻關注著莊紫韓的情況。無論是什麽時候他們開了門,說了什麽話,吃了些什麽。上官夕暮都了如指掌。
林辰風對他的所作所為一直有所察覺,不過卻不動聲色地繼續觀察著上官夕暮的行動。他瞞著莊紫韓的父母,不讓兩老操心,一麵自己在暗地裏想著辦法,可以拆散他和莊紫韓。
不在醫院陪夜的晚上,林辰風常常會去醫院附近的一家小酒吧,不敢走遠。生怕到時候有個萬一,被上官夕暮給搶了先機。他已經發現莊紫韓的父親對上官夕暮的態度有所緩解,現在他並不執著於讓自己和莊紫韓在一起了。這對他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一直以來他都以為二老是一心一意地認定了他這個女婿的。可沒想到現在生生跑出來個上官夕暮,讓事情節外生枝。
林辰風這晚在酒吧的吧台上悶悶地喝著酒。都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他做了總經理之後手上多了餘錢,就開始打扮自己。今天他穿了身修身的小西裝,配上一條緊身褲和一雙高幫的鉚釘皮鞋。他的臉本來並不出眾,可是這麽一打扮卻顯得他很像韓劇中的男演員,加上修身緊身的衣服凸顯了他修長的身材。在整個酒吧中雖然不是非常受人矚目,倒也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目光。
一個身材妖嬈長相美豔的大膽女孩率先走近林辰風的身旁坐下,特意用手去碰了碰他。林辰風轉頭打量了一下那女子,輕笑一聲,並沒有放在心上,繼續喝著自己手裏的酒。那女子把右手放在吧台上,撐著自己的腦袋,調侃地對他說:“我叫文瀾,你呢?”
見林辰風還是沒有理她,倒也不惱。叫來調酒師幫她調一杯雞尾酒,眉眼一挑,轉向林辰風的的臉上。嗬嗬笑了一聲,說道:“果然我沒有看錯。”
她這樣一說,倒是挑起了林辰風的好奇心。他轉頭問她:“你沒有看錯什麽?”
文瀾心裏大呼魚兒上鉤了,臉上卻也不顯出來。轉著自己手裏的酒杯,也不再看林辰風,輕聲說道:“你是個很傲的人。”
林辰風的心裏一陣蕩漾,很久沒遇上除了莊紫韓以外讓他感興趣的女人了。這個女人能一下子就看穿他的心思,果然是非同尋常,實在不簡單。他放下手裏的酒瓶,打量了下女子。這是個很聰明的人,集智慧與美貌與一身的女子,太容易讓男人動心了。
也許自己可以利用一下……
林辰風認真地觀察著文瀾。而文瀾也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完全不在意對方探究的目光。她的長相和莊紫韓是一個類型的,都是豔如桃李的美豔型,可是卻比美豔與天真集於一身的莊紫韓添了幾分知性。也許對於上官夕暮而言,這種類型會更對他的胃口。林辰風搖了搖自己手中的玻璃杯,冰塊在杯子裏發出動聽的清脆聲音。他問文瀾:“文小姐是做什麽工作的?看上去和一般女孩子完全不一樣啊。”
文瀾微微一笑,回答道:“不過是一個無業遊民罷了,每天晝伏夜出,日夜顛倒的過著空虛的日子。”
林辰風放下手中的杯子,認真地問她:“雖然萍水相逢,但是我有個忙想讓文小姐幫幫我。”
文瀾聞言挑了下眉,好奇地問道:“我的價碼可是很高的,你確定想要我幫忙?”
林辰風轉過頭,歎了口氣,故意吊起對方的胃口,等看到文瀾臉上足夠的好奇之後才說道:“有個有權有勢的男人要我的未婚妻做他的情婦。我可以幫文小姐和對方勾搭上,如果成功,那麽恐怕文小姐以後都不用再繼續過著為了溫飽而忙碌的日子了。”
文瀾喝了一口酒,思量了一下,對他嫣然一笑道:“聽你這麽說,我倒是很感興趣。不過我對解救無知少女脫離苦海卻是興趣缺缺。”然後她起身把手搭在林辰風的肩上,“不知道你肯不肯為了你的未婚妻做出一點犧牲。”
林辰風看著她,突然笑了。這笑容讓文瀾覺得驚心膽戰,她心裏直打鼓,腦中警鈴大作,可是卻又禁不住自己內心的好奇。酒吧裏嘈雜的聲音似乎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整個酒吧就隻能聽得到他們兩人之間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不知過了多久,文瀾恍恍惚惚間聽到林辰風在她耳邊挑逗地說道:“不知道文小姐想要我做出什麽犧牲?能夠和文小姐度過一夜,恐怕是這裏所有男人都心所向往的事情。”
酒吧的聲音似乎又傳進了文瀾的耳朵裏,讓她有些受不了地皺起了眉頭。林辰風見狀,對她說道:“我們出去吧。”
文瀾點點頭,她的手被林辰風給牢牢抓住,跟著他一路出了酒吧,進了附近的一家小旅館裏。她看著旅館老板習以為常的冷漠表情,心裏開始後悔自己的選擇是不是錯誤的。可是等到進了房,被林辰風壓在身下的時候,那種享受的感覺已經讓她無法自已地再也不能想其他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林辰風穿戴整齊地看著還賴在床上的文瀾,對她說道:“我的犧牲也做了,希望文小姐不要食言才好。”
文瀾慵懶地朝他笑了一下,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林辰風找出她的手機,把自己的號碼輸入進去,給自己打了個電話,然後存好了文瀾的手機號碼,就出門去了醫院。
昨晚陪夜的是莊紫韓的母親,她看著林辰風神清氣爽地來了,有些疲憊的朝她笑笑。林辰風對她溫柔地說道:“伯母,你快回去休息一下吧。看你眼睛裏都是血絲,肯定是紫韓又鬧了一夜沒有睡好。這裏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莊紫韓的母親對他點點頭,拿著東西出去了。臨走前又和他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現在莊紫韓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好,有的時候清醒,有的時候狂躁。一會兒叫著要見上官夕暮,一會兒哭著說自己對不起孩子。她這個樣子讓自己的父母看著都舉得心力交瘁。
昨夜鬧了一宿的莊紫韓,在林辰風到之前才剛剛被醫生打了一針鎮定劑而睡下。林辰風坐在她的床邊,確認她不會醒過來。隨後來到窗口給文瀾打了個電話:“文小姐,醒了麽?”
文瀾迷迷糊糊地接起了自己的電話,還沒看清是誰就接通了。聽到林辰風聲音的第一時間還沒有認出是誰,被打斷美夢的她有些懊惱,態度不是很好地問道:“……你是哪位?”
林辰風輕聲笑了起來:“昨晚我們還在一起,你今天就忘了?還真是貴人多忘事。”
文瀾遲疑了一下,想起了林辰風。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昨晚的記憶還真是非常的美好。當然,她也沒有忘記和林辰風的約定。文瀾強迫自己清醒一點,一個起身坐了起來,左手撓了撓自己的頭發:“說吧,什麽事。”
林辰風說道:“想必文小姐還沒有忘記昨天我們的約定吧。不知道五萬夠不夠文小姐同意我的要求。”
文瀾有些詫異,她沒想到林辰風出手這麽大方。五萬足夠她三個月的花費了,於是她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那你想讓我怎麽做。”
林辰風得逞地笑了,對她說道:“事情其實很簡單,隻要你到附近醫院的住院部頂樓11號病房找一個叫上官夕暮的人就行。接下來要怎麽和對方溝通,我相信文小姐一定比我更拿手。”
雙方約好付款的方式和時間之後就收了線。
文瀾在去醫院的路上特意買了個花籃,她對上官夕暮這個名字非常熟悉,可就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等到了病房的門口,敲了敲門,得到裏麵上官夕暮的首肯,進去看到第一眼就認了出來。
上官夕暮,不就是夕暮城前任的總裁嗎?文瀾的心瘋狂地跳著,沒想到自己竟然接下了一個這麽好的單子。也許以後自己真的可以搭上上官夕暮繼續過著自己無業遊民的日子。
上官夕暮很奇怪是誰會來這個病房看自己。他自從離開夕暮城之後就沒有再和其他人聯係了,那些酒肉朋友自然不必提,就連至交好友也怕他們受了自己的拖累,不敢和他們通訊。看到來的是個陌生的美麗女子,他低下頭,轉了轉眼珠子,決定還是以靜製動,先看看對方的來意再說。
文瀾拿出自己十二分的魅力對上官夕暮施展開來,她將自己帶來的花籃放在床邊,款款走到上官夕暮的身邊,特意調低了自己的聲音問道:“藍先生病了,這麽大的事竟然還沒鬧的滿城皆知,保密工作可做的真是不錯。”
上官夕暮看都不看她,冷冷地說道:“這位小姐,我並不認識你,請問你來這裏有何貴幹。”
文瀾並沒有被他的冷漠給打敗,而且三兩撥千斤地把話題岔開:“我從一個朋友那裏聽說了藍先生住院的事,一直想和你結交,所以特地來看看。”
上官夕暮冷笑道:“朋友?是林辰風吧。我可不記得他有你這麽一位朋友。是他花錢讓你來勾引我放棄紫韓的吧。”
文瀾看到上官夕暮的時候就知道和他們兩個男人同時有糾葛的肯定就是夕暮城的著名美女股東莊紫韓了,不過她隻想獨善其身,並沒有絲毫想要介入的想法。
官夕暮看上去就是不好對付的人,他之前的那些花邊新聞自己也一清二楚,她絕不是他的對手,所以還是盡早完成任務,拿錢走人才是王道。她點點頭,對上官夕暮說道:“藍先生既然知道了,那麽我也明人不說暗話。的確是寧先生讓我來的。”
上官夕暮放下手中的報紙,看著她,說道:“給了你多少?我加倍給你。”
文瀾以為上官夕暮是開玩笑的,她不以為然地笑了一下,對上官夕暮說道:“藍先生你是個大人物,何必要對我這普通老百姓開這樣的玩笑。文瀾可經受不起。”
上官夕暮嗤笑一聲:“這有什麽玩笑可開的。林辰風那點家當我清楚得很,橫豎不過幾萬而已。就算翻了十倍,對我而言也不過是九牛一毛。接不接受我的提議在於你,不過……”他看了眼文瀾,“如果你不缺錢,恐怕也不會對他的那點錢心動。”
文瀾心裏計算了一下,對上官夕暮而言,十萬不過是個小數目,絕不會對自己這麽一個弱女子不守信用。如果回頭她和林辰風說自己沒有成功,林辰風還是會把錢給她。這樣一來自己就有十五萬。天哪,一下子發了一筆小財。她很快就答應了,並把自己的銀行卡賬號給了上官夕暮。在確認錢到賬之後,便離開了。
上官夕暮冷眼看著文瀾離開,心裏對林辰風竟然使這樣下三濫的手段不屑極了。他上官夕暮在商界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什麽手段沒見過,美人計是用的最多的,都快用爛了。
林辰風你還嫩得很,真以為自己憑這樣就能拆散自己和紫韓嗎?想到莊紫韓,上官夕暮的眼神就暗了下來,不知道紫韓現在怎麽樣了,她的父母有沒有請精神科的醫生來對她進行治療。
林辰風一直在隔壁的病房仔細聽著上官夕暮和文瀾的動靜,不過因為他們的聲音比較小,聽得不太清楚。他一直不敢出現在走廊上,怕文瀾出來會看到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等文瀾走了,才離開病房去了樓道間給她打電話:“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文瀾歎了一口氣,有些黯然地說道:“上官夕暮不是好對付的貨色,憑我,還不行……”
林辰風沉默了幾秒。文瀾和上官夕暮隻是相處了不到一小時,竟然就能得到文瀾這樣的評價。由此可見光憑這樣簡單的美人計還真是不能對他奏效。他對文瀾說道:“明天你去查查自己的賬戶,我已經把錢轉過去了。”
文瀾從善如流地答應道:“好的。”然後又抱歉地說,“對不起,我沒能達成你的心願。”
林辰風故作輕鬆地說道:“沒什麽,反正……對他,我已經輸慣了。”
文瀾聽著他把最後的幾個字咬牙切齒地念出來,一陣心驚膽戰。她直覺林辰風肯定不會放過上官夕暮,接下來還會有什麽其他的手段。
她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上官夕暮,起碼也對自己拿了他的錢算是一種補償。林辰風現在已經瘋魔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自己輕易可不敢撞上他的槍口。正想著,那頭林辰風已經掛了電話。文瀾撇了撇嘴,走進酒吧,繼續自己新的一天。
林辰風回到病房的時候,莊紫韓正好睡醒了。他看著呆呆傻傻不發一語的莊紫韓,心裏著實心疼。也越發恨著上官夕暮。如果不是上官夕暮,健康活潑的莊紫韓哪裏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把手機攥在手心裏,在病房中不斷地來回走動。手機幾乎都要被他捏碎了。
一個惡毒的想法從他的腦海中誕生了,林辰風猶豫著要不要去做。他本性是個膽小老實的人,可是這些年先是莊紫韓的離開,後是自己凡是自己想要的都被上官夕暮給搶了,到了現在隻能老是屈居人下做一個小公司的總經理。
他把這一切都歸咎於上官夕暮的身上,覺得世界上要是沒有上官夕暮這個人,自己一定會活的更好。可是這個想法實在是太過可怕,讓他自己都不寒而栗。
下午莊紫韓的父母來了醫院,和莊紫韓的主治醫生進行了溝通。他們想要把莊紫韓接回家裏去住,也許在家裏溫暖熟悉的環境下,對莊紫韓的病情會有所好轉。醫生起先有些為難,但是經不住兩位老人的哀求,在給莊紫韓做了一次徹底的檢查,確認她現在隻是心理問題,完全不需要器材的輔助治療。也就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出院手續很快就辦好了,莊紫韓第二天就離開了醫院。在上車的那一瞬間,她仿佛神智清明了些,回頭看向住院部的頂樓。林辰風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上官夕暮正在她住過的那個病房的隔壁開著窗,癡癡地看著莊紫韓。林辰風頓時一股無名火升上了心頭,他粗暴地把莊紫韓往車裏塞,然後挑釁似的看了上官夕暮一眼,開著車帶著風家一家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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