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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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瀕死, 那就是站在名為死亡的萬丈深淵邊上, 隻要再往前踏出一步,就萬劫不複。

    誰敢和死亡扯上關係,誰敢冒這個險。

    瀕死之所以讓人懼怕, 確實是因為死亡本身給它帶去的影響,世人畏死,所以畏懼所有一切和死亡沾邊的東西。按道理來說,死了就是徹底什麽都沒了,而瀕死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死亡在事實邏輯上應該比瀕死更可怕才對, 可是但凡向那些有過瀕死體驗的人問詢, 得到的答案通常卻是瀕死的感覺其實比死亡更可怖。

    因為死亡意味著再無感覺,可能死時是痛苦的, 之後就徹底消散了。而瀕死不但是深切地感受到了死亡來臨時的那種疼痛,掙紮,彷徨, 絕望,等後來從生死邊界線上爬出來以後, 若還記得瀕死時的情形, 不論過去多久, 那種感覺都會成為烙在骨子裏的陰影, 伴隨一生,讓人一想起就後怕。

    突然扯出這樣一個異常沉重的話題,氣氛頓時凝滯起來, 兩個人都沉默了。

    阮夜笙深呼吸了一下,盡量讓自己平靜了些,之後繼續分析:“如果其中一個條件是瀕死,那到底是兩個人都要處在瀕死狀態,還是說至少有一個人瀕死就可以了?先前在酒店的時候我們雖是雙雙昏迷,不,甚至可能是雙雙瀕死,而今天就隻有你一個人陷入昏睡,我是好端端的,可是也發生了短暫的交換,那或許是意味著隻要最少有一方的身體和意識同時達到虛弱條件,這個過程就可以進行了。如果將這個虛弱程度加強到瀕死程度,才有可能徹底換回來,那麽同理推論,隻要至少有一方達到瀕死即可,並不需要兩個人同時滿足瀕死條件?”

    她低頭暗自琢磨了片刻,覺得還是有些漏洞,就又補充說:“當然,如果說是因為我今天身體狀況正常,而導致交換時間非常短,影響到了交換的穩定性,那麽可能一個人瀕死也會影響其結果,或許最終要兩個人瀕死才能真的做到。不過條件是至少一人瀕死,或者兩人瀕死,其實也都是有可能的,我們暫時還沒辦法確定,隻能都歸入備選條件中。”

    如此分析了一番,她想聽聽奚墨的看法,結果發現奚墨隻是一直將目光落在她臉上,也不吭聲。

    “我是不是哪裏分析錯了?”阮夜笙見她那副神態,不由問她。

    “沒有。”奚墨道:“你分析得很好。”

    她在這停頓了一下,漆黑的雙眼中盛了安靜的光:“你就不怕麽?”

    如果交換回來的條件之一真的是瀕死,那顯然她們麵前隻有三條路可以選擇。

    一是這個條件要達成實在太過困難,她們這輩子都換不回來了,隻能永遠以對方的身份活下去。

    或者她們經曆瀕死,換回來了。

    又或者她們經曆瀕死,再也無法醒來。

    第一條就夠難以接受了,而後麵兩條,怎麽看都是再也無法醒來的幾率要大得多,一個人到了瀕死狀態,還能由得了自己麽?生命多麽脆弱,可能隻是一個毫厘之差,便走到盡頭。

    明明前路如此危險,阮夜笙卻還能這樣保持冷靜,仍可就著瀕死這個話題麵色自如地分析著。

    阮夜笙沒料到她會這麽問,愣了下,很快就笑道:“怕啊。”

    “看你不像怕的樣子。”

    阮夜笙說:“我心裏怕,但是我不能表現出來。怕歸怕,事情總是要麵對,要去解決的,怕也沒用。”

    “為什麽不能表現出來?”

    阮夜笙認認真真地道:“這件事不能向外人道,基本上隻能靠我們兩個人,如果我表現得很怕,那麽肯定會給你增添很多負擔,讓你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我不想拖你的後腿,而希望可以成為你的後盾。”

    奚墨心思那麽周密,又擅觀察,又怎麽會猜不到阮夜笙要如此回答。她明明知道,卻偏要拋個問題出去,聽阮夜笙親口說出答案,恐怕連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這到底是個什麽趣味。

    大概又是生病閑得慌了。

    “我告訴你。”奚墨聲音沉穩:“我不怕。”

    阮夜笙感覺她一直握著自己腕子的手又緊了一緊,力道控製得恰到好處,不會握疼了她,而是似乎剛剛好能傳達某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奚墨接著道:“所以你也不用怕。你也可以——”

    她目光偏了偏。

    “我也可以什麽?”阮夜笙被她握住,心裏早已經是砰砰亂跳。

    “你也可以依賴我。”

    最後三個字低低的,像風送過來那樣輕盈,阮夜笙卻準確地將它攫住了,再放大在自己的耳邊。像是被那其實並不存在的風嗬了一下,阮夜笙的耳根都被嗬紅了。

    “畢竟你也說了這事隻能靠我們兩人去解決。”奚墨卻又擺出了她的那套義正辭嚴,道:“除了我以外,也沒別的能讓你依賴的了。”

    阮夜笙:“……”

    她耳根一陣紅一陣白的,心裏那叫一個氣。

    有時候覺得奚墨明明是塊不通人情的木頭,等靠近了解了,才發現她說話那麽有技巧,一下子就能勾起心中波瀾,直讓人從臉皮到腳底都能熱了個遍。正被哄高興著呢,又是兜頭被她那一套義正辭嚴的解釋給淋個透濕,更糾結的是,還不知道她到底是無意還是有心。

    奚墨道:“現在我們繼續分析?”

    阮夜笙懶洋洋地抬起眼皮,眼波橫了她一下,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她還能說什麽?

    奚墨也回看她一眼,道:“剛才我們一直在討論瀕死這個條件,接下來我們就建立在這個瀕死為必要條件之一的假設基礎上,進行進一步推斷。其實那一次酒店大火以後,我私底下去了解了下情況,你記不記得當時我們從醫院醒過來,身上都沒有什麽明顯的損傷,除了交換了身體,其餘全都是安然無恙的?如果我們當時瀕死了,那就意味著我們失去任何行動能力,因為某些原因性命垂危,而當時情況那麽緊急,大火隨時會燒上來,兩個瀕死的人,之後怎麽做到幾乎毫發無損的?”

    阮夜笙一下就明白她要說什麽,等她繼續說下去。

    奚墨道:“唯一的可能,當然是有外力將我們安全地轉移走了。我當初打聽過,那一次死傷很多,連很多消防員隊員們都因為救援而受了重傷,開始我以為是消防員衝進來救了我們,但是之後我深入調查了一下,我發現我找不到明確救我們的消防員,當然因為當時太過混亂,大家都忙著救人,誰還能記得到底救下的是誰,這完全可以理解。對我們有印象的消防員說當時被救出來的人全都被安置在一塊區域,我們就在那塊區域裏躺著,現場太亂,不知道是誰把我們救出來的。那麽這裏就有一個問題了。”

    她說到這,似是回想了當初情景,接著道:“我們當時失去意識,無法呼救,無法跑動吸引注意力,又是躲避在高樓層的一間偏僻洗手間裏,而大火必然導致到處都是濃煙,可見度非常低,要找人很困難,要找倒在地上的人就更是難上加難。我認為消防員從接到消防警報,到進入大樓,他們或許可以救下其他很多人,但是他們絕不可能在第一時間找到我們,而我們反而是少數沒有受到明顯傷害的幸存者,那麽我覺得不是消防員救了我們,而是另外的人,並且一定是當時就在我們所處位置附近的人。隻有在附近,才有可能第一時間趕到我們身邊,施以援手,將我們從瀕死狀態中拉了回來。否則我們怎麽可能在瀕死過後,還有機會活著呢?”

    阮夜笙眼睫垂了垂,那場大火仍曆曆在目,以至於她現在一回想,仿佛都能感覺到那種窒息的高溫,似要將肌膚灼疼。

    她說:“我的確記得門外有什麽,從門縫看過去外麵有個黑影,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還可能有人,說不定真的有第三個人在場。”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沒有什麽事要在作者有話的小綠字說,就照例貼出霸王票感謝名單熱鬧下2333

    不過因為最近更新很多,然後又接近完結,那麽之後很多時候作者有話說裏的內容都可能非常重要,牽涉到我兩篇文的完結和各自下一部的寫文安排,如果是重要說明,我以後會注明,希望大家到時候可以看看,以便大家能清晰明白地了解我關於完結後下一部的一些寫文安排,避免一些誤會產生,麽麽噠

    上章感謝:

    【20170055】的淺水炸彈

    【20170055】的火箭炮

    【竹羨,冬青,呃什麽名字好呢,sx.,18621776,洛遷,楊柳枝】的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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