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被血水嗆得火辣辣的疼，我胸口都疼得急促起伏，眼淚嘩嘩嘩地流出來，嚴清軒這個狗東西還將我臉抬起來，無疑是在雪上加霜。

    疼痛頓時加重數倍，喉嚨和鼻腔比架在火上烤還要難受，嘴裏含了大量血水，完全無法吞咽下去，呼氣進氣都會產生一種嗬嗬的古怪聲音，然後咕嚕咕嚕地冒出血水泡泡。

    不到一分鍾，我全身痙攣，眼睛直接往上翻，意識變模糊了，出現極其強烈的倒氣症狀，十分的可怕。

    嚴清軒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雙手下意識地鬆開。

    他一鬆手，我的上半身立刻朝前仰倒，嘴裏含的大量血水不受控製地往外流出來，流得我下巴脖子一片粘稠。

    我意識朦朧眨了眨眼，視線恰好對上腦袋趴在地上的周漾，他用一隻眼睛在看我，淚眼朦朧，滿是痛苦。

    早知道我應該離你遠遠的……這樣的話，你一定能平平安安。

    在我快要倒在地上時，一隻手突然橫過我的肩膀，緊緊地將扶住我了往下墜落的身體。

    我就像一具傀儡，完全對身體失去了控製，猛地撞進一個堅硬的懷抱，臉抵在對方的胸口上。

    “咳咳……咳咳咳……”

    我止不住的咳嗽，咳出的血都噴濺在對方的白襯衣上。咳了一會兒，那口氣終於喘勻了。喉嚨仍然很疼，我滿頭大汗，頭發都濕透了，像是剛從水裏出來。

    腦子也變得好暈啊，看東西怎麽出現重影了。

    “我馬上就打120，正常人哪會像她這樣吐血！”

    “滾開！”男人一聲厲喝。

    “你夠了，嚴清軒，她又不是你老婆，我為什麽不可能碰？我早就說你不能用這種招術對付她。她就是太重情義了！”

    好吵啊，這些聲音聽起來怎麽像沈飛和嚴清軒吵起來了？

    我睜大眼睛勉強看清楚眼前是什麽狀況，嚴清軒居然單腿屈膝跪在地上扶住我。

    他胸口簡直是慘不忍睹。

    糊了一大團的血汙。

    哈哈……嚴清軒這個狗東西，他身上這件襯衣算是徹底報廢了，絕對不可能再穿第二次。

    我心情莫名變得很爽，這股名為幸災樂禍的高興勁還沒持續多久，下一秒兩片嘴唇就讓一隻冰冷的手捍開。

    “唔唔……”

    我不滿地掙紮，耳邊響起一道憤怒的暴喝。

    “不想死就別動！把嘴巴張開！”

    這聲音太恐怖了，淩厲又冷酷。我嘴比大腦神經反應要快，聽話地張開了嘴。

    我都張開嘴了，嚴清軒還嫌棄，又是一聲厲斥。

    “張大點！”

    我一聽，也氣了，使勁全力把嘴張得老大了。

    嚴清軒趁此機會把手指竟然伸進了我的嘴巴裏麵，我完全懵住，舌頭被他大拇指和食指拿捏住，指尖細細地摩挲。

    “唔！唔唔唔！”我氣憤地大叫起來，嘴裏的口水控製不住流向外麵。

    沈飛憤怒地質問道：“嚴清軒你幹什麽？！”

    胡揚身手敏捷地將他擋住，不讓他靠近。

    “你問這麽多廢話幹什麽。”話雖然是這麽說，但嚴清軒還是給出了解釋，“她舌頭沒事，會吐血在應該是急火攻心。”

    嘴上冠冕堂皇地解釋我是急火攻心，其實他手指壓根沒有想要收回的意思，繼續在我口腔裏探索。

    我下頜骨酸得厲害，突然靈機一動，牙齒合攏，咬住了嚴清軒的手指。

    嚴清軒表情微變，眼神複雜詭譎。

    我沒敢真的咬，見他直直地盯著我看，便不由自主地張開嘴，抬起手掰他的手腕，強行他的手指抽了出來，我扭頭往地上狠狠地啐了好幾口。

    口水裏還混著一縷縷血絲，令人看到就覺得惡心。

    “沒事了？”背後傳來冰冷的詢問聲。

    我身體頓時變得僵硬，手指又開始發起抖了。

    沈飛見狀，靈活地一個轉身，雙手用力地推了一把上前來阻擋他的胡揚。胡揚腳步踉蹌地撞坐在包間的沙發上。

    沈飛順利地來到我麵前，屈膝蹲下，眉頭緊皺，擔憂地說：“小榆姐，別怕，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邊說邊用手握住了我右手手腕。

    我神情漠然地瞅了他一眼，貓哭耗子假慈悲。

    他心有愧疚，我一看他，他微微偏了頭，避開我的眼睛。

    嚴清軒的手突然從我後脖竄出，五指張開輕輕地握住我的脖頸，沒有用絲毫力道。

    沈飛臉色大變，憤怒地瞪著嚴清軒，“她都已經吐成這樣了，現在應該立刻帶她去看醫生！”

    “死不了。”嚴清軒涼涼地回道，

    “你什麽意思？！”

    “不相信，你可以親口問她啊。”嚴清軒的腦袋忽而出現在的右側肩膀。

    我眼睛微微一撇就能看見他冷酷的側臉，明明嘴角是上揚了，看似在笑，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笑意，反而心裏一寒。

    “告訴他，李榆，你需不需要去醫院？”

    我張了張嘴，火辣辣疼的喉嚨裏先是發出了一陣嘶啞的聲音。

    嚴清軒聽見後，眼角餘光看向我，我大腦迅速組織了一下語言，語氣虛弱沙啞地說：“……不需要。”

    沈飛眉頭都快擰成死結了，眼神不甘心地望著我。

    我毫無反應，表情木訥得如同石化了一般。

    沒用的，我剛才都被他害得都出現倒氣，他別說擔心了，連一丁點的愧疚都沒有。

    他一定要看到這場“二選一”遊戲的結果，否則堅決不罷休。

    如我所料，嚴清軒再開口，就是直接問我：“你故意吐血拖延了那麽久的時間，究竟有沒有想好？要留下誰的手？”

    經過剛才一番痛苦的掙紮，我現在變得尤其冷靜，冷靜到反常的地步，智商都提高了，居然學會了跟嚴清軒討價還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留下一整隻手？”

    “不然你以為呢？”

    我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一根手指就可以了。”

    嚴清軒嗤笑地抬起手捏我的下巴，“你未免也想得太美了……”

    “我親自動手。”

    他說話被我打斷了，表情微有不滿，聽到說的話，眼睛立刻彎起，表情興意盎然，看起來躍躍欲試。

    沒猶豫多久，他微笑著點頭答應。

    “好，你如果親自動手，就隻切一根手指。”他話鋒一轉，厲聲警告道：“你如果辦不到，我會認為你在耍我。你女兒和你小前夫的手今晚都得留下。”

    我聲音微微顫抖地答應。

    “現在告訴我，你要切誰的手指。”

    “周……周漾。”

    說出這個名字後，我的視線又被水霧彌漫

    嚴清軒放開我，徑直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我，如同高高在上手握生殺大權的帝王。

    “還愣著做什麽？既然都選好了，還不快動手。”

    我手撐著地麵，艱難地爬起來，腿跪得太久，發麻了，痛得我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沈飛不忍心，見我走路搖搖晃晃，便向伸手來扶我。

    手剛伸出來就遭到嚴清軒一通譏諷。

    “你個娘娘腔，這會兒來賣什麽好心？人家可不會領你一點情。”

    沈飛被嘲諷得臉色忽紅忽白，手僵在半空中，最後握成拳頭，轉身往門口方向走。

    “你上哪兒去？”嚴清軒出聲攔住他。

    沈飛冷豔地說：“我要去哪兒好像不需要跟你報備。”

    “是，不需要，這麽一出好戲，你不留下來看看？別以為沒人知道你……”

    “你少說兩句話會死嗎？”

    沈飛還是留下來了。

    我終於走到周漾麵前的鍘刀，雙腿一軟，瞬間就往前跪了下去，重重地跪在冰冷的黑色地板上。

    “不……爸爸……不準你傷害我爸爸！”霏霏激動地吼我。

    我閉上眼睛，哀求道：“嚴先生，可不可以讓我女兒先出去，她還小，我怕她會承受不住。”

    “不行，她就得留下。年紀小怎麽了？又不礙你什麽事。”

    “嚴先生！”我喊完忍不住失聲痛哭，心裏實在太絕望了。

    似乎是受我哭聲影響，嚴清軒走向了霏霏。向那個染著金發的混混揮手，示意不要再按著霏霏的腦袋。

    混混領會其意，收回了手。霏霏立刻就抬起頭，神情瘋狂地嘶吼。

    “你不可以傷害爸爸，我不會原諒的！我也不會再叫你一聲媽媽，永遠都不會！”

    我以為他是心軟同意我的要求。誰知他是拽下了領帶，綁在了霏霏的脖子上。

    “你這個……”

    我剛要開罵，無奈被他冷笑著打斷了。

    “快點，我可沒耐心。”他故意拽緊領帶，霏霏頓時難受得仰起頭，無助地掙紮。

    “你不要再拽了！我現在就動手！”我哭著吼道，慌裏慌張地拿起周漾的左手，一握住，我頓時心生不忍。

    這是周漾啊……我、我真的下不了手！

    看到他無名指上戴的金戒指後，我精神瞬間崩潰，哭得更厲害了。滾燙的熱淚都落到了周漾的手背上。

    這個傻瓜！大傻瓜！他怎麽傻成這樣了啊？！

    “哦，忘了說要切哪根手指了。”嚴清軒也瞅到了周漾無名指上的金戒指，玩味的說：“就他的無名指吧，還戴了戒指，該不會是你們的婚戒吧？”

    “不、不是。”我搖頭說謊。

    嚴清軒煩躁地罵道：“快點——！我的耐心有嫌，別想玩什麽花樣，如果切下來是你的手指，我保證你女兒會沒命。”

    霏霏的臉都憋成青紫色。

    “……動手啊……”周漾啞聲朝我說。

    我別無選擇，捏起周漾的無名指放到底槽上，閉上眼睛握住鍘刀握把，哭吼著按下去。

    耳邊傳來骨頭清脆的哢擦聲，還有金屬落地的咣當聲。

    “啊啊啊！！！”

    我捧著周漾鮮血淋漓的手，哭到嘴巴都合不攏，發不出一絲聲音。

    ——對不起，周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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