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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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讓我腦子很疼,精神也有點恍惚,呆滯地望著一盆翠綠的滴水觀音。
為了防止我跳樓,我住的病房直接就是在一樓,市裏最好的私人醫院,環境安靜清幽,適合養病。
窗子是安了防盜窗,直接封死了。
我是從徐螢躲閃的眼神裏察覺到自己身後有人。
徐螢既然沒提醒,除了姓嚴的畜生沒別人會這麽閑得無聊。
我咬緊後槽牙,恨得牙癢癢。
可我現在什麽都不能做。
我自殺未遂後,嚴清軒就下了最後的通牒。
如果我自殺成功,他立刻就會送霏霏和周漾下來陪我,讓我們一家三口真正的團聚。
我他媽真不需要他的“好心”!
上輩子究竟是做了什麽孽,我這輩子要攤上這麽個大禍害……我想不通啊,也沒辦法逃出他的魔爪。
我殷切地希望自己能突然來個猝死,不管什麽死法,隻要能讓我解脫就行。我實在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日日夜夜在折磨著我的身心。
原本還希冀自己白血病複發了。誰知是假的,從那次排異後,我身體沒什麽大問題,恢複得很好,又上這畜生的當了。
他就像隻蜘蛛精,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網,我身在網中,無論做什麽,他都了若指掌。我這個蠢貨被他騙住還會替他數錢。
蠢得已經無可救藥了。
不過身體是誠實的,我不愛惜它,找到機會就會狂抽煙,酒也會喝。現在身體是每況愈下,明明手腕的傷口一個月就拆線,現在都愈合了,直到今天為止還不讓我出院,隔三岔五輸液。
期間,姓嚴的畜生反常地對我噓寒問暖。這畜生不能人道了,心理和腦子都有問題,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披人皮的怪物。
我心裏罵罵咧咧了一陣,頭頂中央忽而落下一隻手,輕輕地摸著我的腦袋。
“聽說你剛才又想要逃跑啊?”
我如同是被拿捏中七寸的蛇,脊背瞬間爬滿了涔涔冷汗,臉上表情卻是一副波瀾不驚。
抽空斜睨了一眼徐螢,不用猜都知道是她又偷偷給嚴畜生通風報信了,我頓時沒好氣地衝她翻了個白眼。
徐螢自知理虧,露出親切善意的笑容。
頭頂被那隻作怪的手拍了一下,從背後傳來那人低沉不悅的問責,“怎麽?你還敢怪徐護士?”
“胡說,我怎麽可能會怪螢螢。”我咧開嘴諂媚的笑了笑,靈活地抬起正在輸液的左手,滿懷惡意地捏了捏徐螢的臉頰,“疼你都還來不及。”
徐螢礙於有嚴清軒在,不敢衝我發火,隨我怎麽欺負,她都能保持從容淡定。
“李小姐,請不要再亂動,不然疼得可是你自己。”
嚴清軒順著徐螢的話教訓我,“徐螢天天苦口婆心地勸你,你究竟有沒有聽見去一句?”
“啊,我頭發暈。”我裝模作樣地低垂下頭,腦袋迅速離了他的手,傾身靠向徐螢,矯情地撒謊:“好痛,好難受,螢螢,快給我揉揉。”
徐螢掛著招牌得體微笑,雙手揉著我的腦袋。
我臉埋在她肩膀上,無聲發笑。
嚴清軒冷冷地譏諷道:“你不是喜歡喝嗎?怎麽不幹脆喝死算了?”
“我也想啊。”我涼涼地笑道。
他被我噎了個正著,沉默了一會兒,手裏拎的保溫盒重重地往桌上一擱。
我抬起頭,故意擠兌道:“喲,嚴大善人又親自下廚給我燉湯了?這次燉了什麽,讓我猜猜?是不是醒酒湯?”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你還沒那麽大的臉。”
“我就往自己臉上貼金怎麽了?誰讓你要給我這麽多錢。我改天就去往自己臉上貼滿金箔。”我抬起不靈活的右手摸自己的臉,表情自戀到了極點。
嚴清軒麵不改色,慢條斯理拿出一絲手帕擦了擦手,嚴肅地吩咐徐螢,“她隻要還有口氣在,就不用給我打電話。好好看住她,她如果再跑一次,徐護士,你就提前退休吧。”
他這話看似是對徐螢說的,實則是在威脅我。
說完像是病房裏有鬼纏著他似的,轉身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臉頰突然一疼。
徐螢捏住我的左側臉,臉上仍然在笑,隻是笑容變了,陰森森的。
“唉,螢螢啊,我可是病人啊!”
“好巧哦,我正好是護士,專門來照顧李小姐的。”徐螢笑眯眯地說。
她捏我是一點沒有使出力氣,而且還是有意避開了我微微紅腫的右臉。沒捏足十秒,就鬆了手,很怕捏疼我。
我故作憂鬱地歎了口氣,“螢螢,真是苦了你,竟然倒黴到被分配來照顧我。”
“李小姐,你也苦啊,遇上以欺負病人為樂的我。”她學著我的口吻歎氣。
“……”
“要喝湯嗎?”徐螢起身去看保溫盒,打開蓋子看了看。“李小姐你還真是猜準了,嚴先生送來的是醒酒湯。還是用魚頭燉的,配料蠻豐富的,營養價值高啊,你不是喊著頭疼嗎?要不要來一碗?”
醒酒湯味道很濃,瞬間擴散進空氣。
我鼻子聞到了那股味道,臉色微微下沉,沒了打趣的心情,語氣也冷下來,“拿出去!誰愛喝就給誰,沒人喝就丟垃圾桶。”
徐螢也不勸我,她擰好蓋子就拎著保溫盒出去了。
大約她也明白嚴清軒最後的話是在警告我,不是警告她。她隨即放寬了心,認為我一定不敢逃跑出去。
這傻女人,怎的就相信我這種背負罪孽滿嘴花言巧語的人。
我動了動右手僵硬的五根手指,低頭咳嗽了一陣,今天體溫不太正常,忽冷忽熱。昨晚酒喝多的後遺症,導致我現在有點昏昏欲睡。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我聽到了截然不同的腳步聲,一下子睜開眼,回頭定晴一看。
是個戴著黑色鴨舌帽的女人,人很嬌小,亮片的黑T恤配一條牛仔熱褲,腳上穿著拉風的白跑鞋。值得注意提她脖子上竟然戴著一大串珍珠項鏈,還配了一條彩色項鏈,手腕也是戴了三四串鏈子。
暴發戶?
這氣質也不像啊,除了那串不知真假的珍珠項鏈,她身上就沒穿一件顯眼的牌子貨。
她抬頭瞪大眼睛打量我,像隻炸了毛的公雞,氣勢洶洶地破口大罵:“果然是你這個賤人!”
聽到這熟悉的語氣,我嘴角微微一扯,約莫猜到這女人是誰了。
望著這張畫著煙熏妝的臉,完全沒法想象出她居然是上半年很火的流量女星張雪宜。
熒幕與現實的差距也忒大了吧。
“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後作怪!”她快步走了過來,指著我罵道:“你個不要臉的賤人,你怎麽能那麽不要臉呢!總算讓我找著你了,看來是上次教訓得你不夠,你他媽竟然敢出來興風作浪!”
我瞧她這逼激憤填膺的樣子,歎著氣說:“大明星,你倒是說說我怎麽興風作浪了?”
“呸!你還敢裝蒜啊!見了棺材你也不掉淚,我倒小瞧你了。”她看我還在輸液,眼神如同淬了毒,狠狠地諷刺我一通。
“喲,你還輸液呢!瞧你長得這寒酸樣,肯定是在裝病騙取嚴清軒的同情心,難怪他要和我分手了!都是因為你,我最討厭你這種賣慘的白蓮花了!看我今天怎麽收拾你這賤人!”
她越罵,火氣越大。重重地拽倒了吊瓶架子,吊瓶啪嗒砸在了地上碎成渣。吊針還紮在我右手臂裏,她猝不及防讓她這麽一扯,我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你有病……”
我話沒說完,就被她拎住了衣領。她恨得眼裏全是猙獰的血絲,揚手就想扇我耳光。
“李小姐,你是誰——!”
聞聲趕到的徐螢驚訝地呼出聲,見我危難當在,竟然十分冷靜,溫和地勸說怒火中燒的張雪宜,“這位妹妹,你先放手,這裏是醫院。有什麽事都好商量。”
“商量個屁?我今天就是來教訓賤人的!都是因為她,我什麽都沒有了!我今天一定把她教訓一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跟我搶男人!”
我也算是活久見了,八杆子都打不著的人,都來找我尋仇。
“你是什麽貨色?也配來教訓我?搶男人?”
張雪宜恨得咬牙切齒,表情都扭曲了,“你都落在我手裏,還敢口出狂言,信不信我現在就撕爛你的嘴!”
“隨便,你愛怎麽撕,就怎麽撕,怕你是小狗。”
“你——”
“哎哎,李小姐,你就別亂開玩笑了。小妹妹,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咱們坐下來好好談。”徐螢已經走了過來,她麵容本就和善,令人見了會生好感。
張雪宜氣紅眼地吼道:“沒得談,我今天一定要教訓她!你可以來評評理,她把我害得太慘了!搶了我的男朋友,害得我丟了工作,欠了一屁股爛債,不教訓她,我咽不下這口惡氣!”
“呸,誰搶你男朋友了。我根本不屑跟你搶,因為我壓根就不稀罕。”
我靈機一動,故意激怒她,“你真的這麽喜歡嚴清軒,你就去把他搶回來啊!他這種殘花敗柳的變態一看就不守規矩,朝三暮四,見異思遷!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幹脆就往他臉上刻你的名字,看看外麵的母蒼蠅還敢不敢叮寫了你名字的蛋。他要是不聽話,你就往死裏打,打到他聽話為止。他要是想跑,你就打斷他的雙腿,或者用鏈子鎖起來,讓他寸步難行插翅難飛!”
徐螢:“……”
張雪宜憤憤不平地罵我:“你這個賤人,你心腸怎麽那麽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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