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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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在想我會不會掐死你?”他冷笑著問,鬆了手。

    我咳得肺疼,臉色紅潤得不正常,耳畔聽到他說的話,驀地發起一陣嘲笑。

    “你不會,你如果真的覺得我可憐,才會讓我解脫。一旦我解脫,可憐的人就隻剩下你一個了,你不甘心。”

    “吃過這麽多教訓,腦子終於管用了。”

    “過獎了。”我淡定地道謝,覺得自己頗有種深藏功與名的神秘氣質。

    自鳴得意讓姓嚴的畜生的看穿了,他立刻反唇相譏:“隨便誇你一句,你狐狸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可不是,我一直以清純又造作的白蓮花標榜自己,沒想到,在你眼裏,我居然配得上狐狸精這個詞。承蒙高看,感激的話就不說了,免得你又挖苦我。”

    嚴清軒:“……”

    能把這畜生噎得沒話了,我心情瞬間就爽快極了。要是能把他氣死,我保證能吃三大碗白米飯。

    “你是不是在想用什麽方法能把我氣死?”

    他拋出問題,就像一個有毒的餌,傻逼才會去咬。我當然不可能正麵回答,拐彎抹角地瞎扯淡:“你有病嗎?隻會猜我在想什麽,我想什麽對你很重要嗎?”

    “貓狗之類的寵物,自然不需要去了解它在想什麽。但是你就不同了,以前你就是個聽話的奴隸,說你幾句,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他刻意收了聲,沒有評價現在的我。

    “說來說去,也隻能證明你有毛病。”頓了下,我目光冷冷地摞了句狠話,“你也要小心,陰溝裏遲早會翻船,說不定你哪天你就栽了。”

    “栽到你手裏?”他玩味似地凝望我。

    我笑了笑,緘默不語。

    “李榆,現在栽我手裏的人是你。”他又拿指尖蹭我的臉,“是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我臉上的笑容僵了。

    輪到嚴清軒了,他笑得陰險惡毒,故意嗆我:“是不是很後悔?要是你沒有爛好心,今天你就不會困在這裏了,說不定還和你的小前夫你儂我儂。”

    在清水市已經後悔過無數次,回到S市後,我也後悔過。再聽到他這番話,我反而痛到沒有感覺了,神經麻木,絲毫不當一回事。

    “怎麽?你也恨不得早死早超生嗎?要不咱倆去找個寬敞的天台,手拉手一起往下跳,痛苦全消。”

    “你做白日夢做得還挺美是吧?”

    我冷冷地說:“有病趁早醫,尤其是你這種連鏡子都不敢去照的心理變態,褲子從來是穿長到腳踝的褲子,哪怕是睡衣都是遮得嚴嚴實實。這世上身有殘疾的人不止你一個,人家活得好好的,為什麽偏就你不行?”

    “夠了!李榆,別想你那逼爛好心感動我。三言兩語就能說動我,你就不會有今天了。”

    嚴清軒情緒開始變得暴躁,拽了拽領帶,臉色陰沉。

    我偏不,就是要故意說些勸人為善的話來惡心寒磣他。

    “你心裏其實也知道老大夫是個非常好的,你不敢親自出麵收拾他,所以另尋途徑逼他絕望離世。你其實也厭世,你非常恨我救了你,如果你當年像個垃圾一樣無聲無息地死在那天晚上,屍體腐爛發臭後被人發現,就算被人詬病恥笑又能怎麽樣,你人都死了,人死如燈滅……”

    他惡狠狠地打斷我,“別說了!我讓你別說了!”雙手捏住我的手臂,發狠地搖晃。

    他力氣忒大,晃得我眼花繚亂。腦子又暈又疼,實不了,我急中生智,張口大聲地“嘔”了一聲,他忙不迭地把我推開。

    “不說,就不說。你真當我是要勸你為善,可別逗了。”我掩嘴失笑,滿懷惡意地罵道:“你活該遭現世報,一輩子無兒無女。我以為自己是個寵物,你拿我當奴隸。但我真的很可憐嗎?你真的以為你就占上風?你要比我痛苦一萬倍,至少你不敢和你的愛的人在一起,連告訴她真相的勇氣都沒有,你怕啊,你怕她知道真相後會厭棄你。所以你寧願她怨你,這樣,她就能一輩子記住你最好的樣子。”

    我嘴皮子可利索了,很可惜體力沒跟上,說得自己氣喘籲籲。

    嚴清軒這畜生的表情變化可精彩了,從陰沉到目赤欲裂,最後恨得咬牙咬齒。

    “又想打我啊?”我手指著自己的左側臉,朝他說,“來,來,這次該打這邊,這樣才對稱。讓醫院裏迷戀你的護士們好好的瞧一瞧,你是有多‘喜歡’我。”

    “犯賤!”

    他罵完,眼神分明像是在看到了什麽髒東西,避而遠之,果斷走了。

    我仍舊窩在柔軟的沙發上,骨頭懶散得比如廢物還不如。眼神平靜地凝望窗外的那盆翠綠欲滴的滴水觀音。

    看了幾眼,給自己倒杯水潤一潤喉。

    近來我和嚴清軒這畜生相處就是唇槍舌戰,見了麵就開嘲,說話不會帶髒,隻會揭短,往對方傷口上撒鹽。

    這次把他氣走,我估計兩三天之內,他不會再來瞧我第兩眼。

    也許是樂極生悲吧,夜裏身體發起了熱,第二天就躺在床上爬不起來了,口瘡也犯了潰瘍。

    治療,無非是吃藥和打針,輸液。

    徐螢見我死氣沉沉,把窗外那盆滴水觀音搬進屋了。

    “螢螢你……拿過來點。”

    徐螢把滴水觀音搬過來,我指了指床頭櫃,她清理了櫃子上放的水,然後把滴水觀音放上去。

    她早上搬進屋,下午這盆滴水觀音就廢在我手裏。

    翠綠的葉子全讓我薅了個幹淨,一片不剩。

    徐螢都無奈了,歎著氣喊:“小祖宗,你心裏有火就衝我發泄唄,想罵就罵吧。反正我這個職業,都被罵習慣了。看下手機時間,都會被舉報不務正業,沒有職業操守。”

    邊說邊用修指甲的小針挑我指甲裏的髒東西,薅葉一時爽快,手指甲讓泥土和散發著一股草味的青色汁水堵滿了。

    “沒有,我早就看這盆栽不順眼了。”

    “啊?”徐螢震驚了,“你最近都盯著這盆滴水觀音,我還以為你非常喜歡呢。”

    我隨口解釋道:“風水學認為滴水觀音招財,而這種植物又帶有觀音二字,又有一層吉祥平安的意思在裏麵。”

    “這就是你看不順眼的原因?”

    “你沒發現它在嘲諷我嗎?吉祥?平安?嗬嗬。”

    徐螢:“……”

    我用餘光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聰明人,不需要我把話說得直白易懂,隨便幾句就能讓明白我的意思了。

    這盆滴水觀音是誰放在窗子外麵的,很輕易就猜到了。我不討厭滴水觀音這種植物,我討厭的是放到這裏想讓我看見的人。

    病房最近挺熱鬧的,送走了腦子不大靈光的過氣大明星,又氣走了供我衣食住行的變態大財主。一直不敢見我的人,終於來見我了。

    徐螢來傳話說,說外麵有個沈飛的人想來探望我。多虧有張雪宜,醫院加強了戒備,VIP區病房別說是外人了,蒼蠅都飛不進來一隻。

    睜眼天明,閉眼天黑。我閑得自己感覺快要發黴,想出去曬個太陽都不可以。

    有人來看我,當然要見了。

    我不好過,自然也不讓他們好過。

    沈飛捧著一大束向日葵來看我,徐螢不用招呼就退出去了。

    病房裏剩下我們兩個人麵麵相覷,我不開口,一臉興味地盯著他瞧。

    沈飛讓我瞧得很不自在,不像以前那般盛氣淩人,高傲冷豔。他這次穿得很休閑,長發也是簡單得綁了個馬尾。

    相顧無言,一起沉默。

    最終他忍不住,開口喊我。

    “小榆姐……”

    “別這麽叫我。”我冷淡地說,“這世界上唯一有資格叫我姐姐的人已經死了,你還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吧?”

    “我記得,可你從前也是拿我當弟弟看待,雖然不如小樹,我喊你一聲姐也……”

    我從鼻子裏冒出一聲冷哼,譏諷道:“你喊得出來,我卻沒臉皮應。你可是比我大了一歲。”

    “我不能喊,周漾就能喊了?”沈飛不甘心,咄咄相逼。

    “對啊,他就是能喊。”

    沈飛瞬間氣憤了,“李榆,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遍,周漾是你什麽人?”

    “我女兒的爸爸。”我從容地答道。

    “你還真是鬼迷了心竅!我不知道警告你多少次,你還是忘了仇恨,一意孤行要跟周漾在一起。他能給你什麽?你恨我瞞著你,他難道就沒瞞過你嗎?但你還是愛他,什麽都能原諒。”

    “我就是愛他。”

    我油鹽不進的態度徹底惹怒了沈飛,他手指著我,聲色俱厲地罵道:“你非要跟我賭氣是不是?我這兩個月沒在S市,去了國外渡假,渡假回來就聽說了你豐功偉績。你可真行啊!自殺都做得出來,你知不知道救你這條命費了多少錢?”

    “我不知道。”我厭煩地說:“沈飛,他指使你來罵醒我嗎?我看起來很執迷不悟嗎?”

    “不是,我自己主動要來的。你可真行啊?我們是怎麽對不起你了?嚴哥雖然有暴力傾向,可你自問他有哪點對不起你?哪天要不是我和嚴哥,你早就被周誌明給……”

    我像是聽到了笑話般,放聲大笑,“真夠逗的,你們安排好的套路,還想讓我感謝你們?”

    沈飛也笑了,笑容惡毒,“嚴哥是想看看你會怎麽對付周誌明,他沒想到你會這麽沒用了,白酒加頭孢藥,虧你想得出來。你就算是把周誌明當傻子,他兒子周漾會是傻的嗎?你會那麽好心給爹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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