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意外真相東區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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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亦安和唐茵在點算許亦安家放的那幾箱酒,嘉禾在把空酒瓶一箱箱往樓下送去。

    唐茵蹲著用手機一瓶瓶地掃酒瓶上的條形碼,一激動,死命地拍了許亦安幾下:“許亦安!這酒一瓶四千八誒,這一套有四瓶,大威那還有兩套在賣,我們和他平分,這樣算下來,扣掉空調錢,我們能到手萬把塊呢!許亦安!你幹得真漂亮,這次我要給我的蘋果6升一下級!”

    許亦安把玩著一瓶包裝精美的進口威士忌,說:“你傻了吧你?你也不算算,去掉空調錢,還有我們下半年的生活費和學費,還有小晨,九月份也要報名進一年級了,我們還剩幾個錢啊?你媽還有那麽多債呢,你還想買這買那,你直接賣,腎去得了,或者買別人的腎,我會在海哥那幫你打聽打聽有沒有買家的。”

    唐茵白了他一眼,臉拉下來:“去你的許亦安!每次跟你說個話,我都感覺我們拚死都脫離不了貧困線了!”

    許亦安不理她,在酒箱中查找了一下,問道:“老子記得這種酒明明有四套的,給瘋人院拿了兩套,這有一套,那還有一套呢?”

    唐茵搖頭:“我怎麽知道?反正昨晚我們沒喝這種酒,喝得都是這幾箱便宜的。”

    兩人正疑惑著,就看到許紅姝從外麵搖搖晃晃地走進客廳,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她手中的酒瓶正是最貴的威士忌酒瓶。

    唐茵對許亦安笑說:“還是你媽有品位,要喝就喝最貴的,嗬嗬。”

    嘉禾氣喘籲籲地抱著裝滿空酒瓶的酒箱出門去,他們這時候才注意到她,唐茵問她:“你幹什麽啊?”

    嘉禾回答:“我想把這些空酒瓶拿出去賣錢。”

    唐茵問:“你還會賣破爛了啊?”

    她點點頭:“我見過酒吧的張姐姐都把酒瓶賣給王大爺,我就把王大爺叫過來了,把這些酒瓶賣給他……可以吧?唐茵姐?”

    唐茵還沒說話,許亦安突然起身說:“可以你個頭啊!這麽多酒瓶你賣給一個收破爛的!要是那該死的送酒的報警了,你不是在幫警察引路來查我們嗎?你是不是傻?”

    嘉禾委屈地低下了頭,小聲說:“那我多賣給幾個收破爛的……”

    許亦安無語片刻,從她身上移開了目光,“隨你。”

    嘉禾上五樓去向瘸叔打聽了一下,王大爺主要是在二號和三號街區收廢品,其他幾個街區都有收廢品的,小晨大概都知道那幾個地方,瘸叔昨晚喝大了還頭疼著,許亦安唐茵不會管她,於是她隻能請小晨出馬。她把酒瓶分為五批,賣給王大爺一批,其他的四批分別送去一、四、五、六,四個街區的廢品站。

    柯晨反戴著一頂鴨舌帽,戴了一副大墨鏡,把許亦安的棒球棍架在肩上,拽拽地走在嘉禾旁邊,帶嘉禾頂著大太陽,去往那幾個廢品站,那狂妄不羈的樣子活生生的一個縮小版的許亦安。

    嘉禾抱著木酒箱,來來回回幾趟,算是由柯晨這個小“導遊”領著,這一天將東區逛了個遍,又熱又累的,但是每每把酒瓶換成了錢,不管是多是少,她都很滿足。

    他們從四號街區的廢品站出來,嘉禾數著手中的零票子,柯晨說渴了要吃冰棍,嘉禾看周圍也沒有小店,他倒是很熟悉這個地方,興衝衝地指著路的那一頭:“從這邊拐進去,那裏有小店,那邊還有一棟房子,房子上爬滿了葉子,可好看了!走,小嘉姐姐!我們去!”

    在小店裏買了冰棍之後,出於好奇,嘉禾跟著小晨去看那棟爬滿綠葉的樓房。

    這棟樓房位於四號街區的中後部,獨樓獨棟,在一片破破爛爛的居民樓間,有這麽一棟清新幽靜的所在,也真是難得。這棟兩層樓房從牆根到樓頂都被爬山虎布滿,在這炎炎盛夏,炙熱日光的照耀下,一眼看上去這一棟屋子滿是碧綠青蔥,讓人感覺清涼舒服。

    最難得的是這棟房子的門前沒有破破爛爛的堆積物,沒有垃圾也沒有人在門前吵鬧,那深紅色的門緊閉著,門前的階梯都被打掃得幹幹淨淨,門廊上還有幾盆盛放的紫羅蘭。

    第一眼看到這棟房子,嘉禾就激動得不行,她真的很喜歡這個地方。

    裏麵住的會是什麽人呢?

    嘉禾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就見那棟樓房的門打開了,一個中年女人穿著拖鞋走了出來,手裏提著綠色的噴壺,走到門廊裏,給那幾盆花澆水。

    她大概四十多歲,身材幹瘦卻高挑,上身是一件和紫羅蘭花同色的雪紡短袖,下麵穿著一條及膝的淺褐色打底的碎花裙子,蓬鬆彎曲帶點暗黃色的頭發剛剛及肩,她風韻猶存,看起來平靜柔善,但是精神有點萎靡,臉色不太好,眉頭微微皺著。

    嘉禾呆滯地望著她,她察覺到了,也看向了路對麵的嘉禾,對嘉禾禮貌地笑了下,嘉禾更是一怔,小晨反應比她敏銳,喊了一聲:“不好!她認出我們了!”小晨拖著嘉禾跑了。

    跑過幾條巷子,嘉禾才反應過來,停下了,愣愣地想,這個女人不就是她在醫院綠地上見過的那個女人嗎?那個在死掉的女孩子旁邊哭泣的女人?

    嘉禾心緒沉重起來,那種自責的感覺又浮上心頭。小晨竊竊地和她說:“小嘉姐姐,她會不會知道那會兒那隻鳥是被我弄死的呀?那是那個阿姨家的鳥誒,還有那個被嚇死的姐姐也是她家的吧?我跟我哥說過,我哥說讓我當什麽都發生過。”

    嘉禾怔怔地說:“可是那明明是發生過的呀。”

    他們賣完酒瓶,回了三號街區,嘉禾整天都恍恍惚惚的,晚上上班時也一直在想那棟房子,那個女人,還有那天在醫院公園綠地上發生的那嚇人的一幕。

    就算是她想太多了,她就是覺得那個女孩子的死跟她有關係,無論怎樣,那把戳死鸚鵡的小刀是她給小晨的,小晨就算殘暴地弄死了那鸚鵡,他也隻是個小孩子,他當然不會覺得有什麽,而她就是忍不住糾結。

    她糾結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她沒有利用白天的時間睡覺,而是數了數自己賣酒瓶得來的錢,去一號街區的市場逛了兩小時,找到了賣花鳥的店,用這些錢買了一隻鸚鵡,毛色是比死的那隻差些,不過也很好看,還會說“你好”。

    嘉禾拎著這隻被小晨虎視眈眈了一路的鸚鵡,和他一起去了四號街區,嘉禾很緊張地靠近那碧綠幽靜的房子,她敲響了門。

    門開了,是那個中年女人,她換了一身碎花裙子,看到嘉禾和小晨這兩個長得討人愛的孩子站在門外,她蒼白的臉上勾起親切的笑意:“你們是?有什麽事嗎?”

    嘉禾不敢直視她,把鳥籠提到麵前,終於開口:“阿姨……這隻鸚鵡……是賠給你的。”沒辦法,她苦思良久,隻能想出這個開場白。

    陳霜有點不解,看看那隻鸚鵡有點厭惡地皺起了眉頭,不過對嘉禾語氣還是很柔和:“為什麽啊?”

    嘉禾低頭絞著手指,結巴地不會說話,小晨卻坦然地抬頭對陳霜說:“阿姨,因為你家的那隻鸚鵡是被我弄死的,屍體還被我分解了。還有,阿姨你今天真漂亮!”

    陳霜臉色有點凝重,鄭重地向小晨確認:“那隻鸚鵡真的是被你一刀戳死的?”

    小晨重重地點點頭:“是的!小嘉姐姐說我們不應該撒謊,我們做錯了事,就來給阿姨你道歉!”

    嘉禾很緊張陳霜的反應,做好被她罵一頓的準備了。

    “哦,小可愛,你不用道歉的啊。你沒做錯事,阿姨不怪你呢。阿姨還要謝謝你呢。快進來,姑娘,也進來,外麵這麽熱,進來吹空調,阿姨倒飲料給你們喝,是喝橙汁還是汽水?還是喝橙汁吧,汽水喝多了不好……”她眉開眼笑的,溫柔得一塌糊塗,把他倆往屋子裏攬。

    嘉禾更震驚了,她還是不知道說什麽,手裏的鳥籠提也不是放也不是。他們進了屋子,陳霜一邊熱情地招呼他們,一邊說著:“姑娘,這鳥啊,阿姨不要,你帶回去給弟弟玩,阿姨最討厭鳥了,原來那隻啊,沒差點那我煩死,在我衣服上拉便便,還把家裏弄得一地鳥毛,還亂啄人,可疼了,我早就想一刀把那小東西宰了……”

    屋子裏很幹淨整潔,地板光可鑒人,家具雖然陳舊,卻也被抹得一塵不染。望向客廳的一角,是一間臥房的房門,可以看見一個中年肥胖的光頭男人坐在輪椅上,背著門,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怎樣,反正一動不動,他對麵的櫃台上立著一張照片,依稀可見是一個年輕女孩的照片,嘉禾勉強認出這是那個死在醫院公園裏的那個女孩的照片。

    為了給良心一個交代吧,等陳霜坐下來了,嘉禾在她麵前垂頭直立,認真地鞠了一躬,把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阿姨,對不起,對於你女兒的去世,我表示深痛哀悼,我很抱歉……因為那天我在場,而你女兒被那隻鸚鵡嚇到了,才突然離世,我一直覺得很愧疚,真的,我希望能為你做點什麽,請你原諒。”

    陳霜看著如此真誠的嘉禾,雖然她看起來有點傻氣,但陳霜深受感動,柔和的眼裏有了點淚光,聽她說完了,陳霜握住她的手,拉她坐到自己旁邊,對她溫柔地笑說:“你不用道歉的,你沒有錯,她不是被那隻鳥嚇到才死的,而是得重病,剛好在那時候咽了氣,而且她不是我女兒,我沒有女兒,哦,不,我本來應該有一個兒子的,但是被她害得流產了,其實我是恨她的,所以她死我也沒覺得多難受。她沒有家人朋友,她住院隻有我照顧她,我問心無愧,還覺得鬆了一口氣。倒是你,你真是個可愛的孩子,竟然為了這種事難過到現在,還來道歉,東區怎麽會有你這樣又傻又好的姑娘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