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夜空之下互相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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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裝了!真把你自己當深情小王子了?你就承認吧,你顧臨風心眼就是那麽小,你威脅我來參加這什麽舞會!你就是想報複我!”唐茵推開來扶她的顧臨風,怒罵著他,自己從地上撐起來,狼狽又可憐。

    顧臨風怕她再跑,一急之下,緊抓住她的手腕,“好,我承認,我是小心眼,我威脅你我卑鄙!我承認我有想過報複你,可是,我請你來這裏不是想侮辱你,這是我和小容商量好的,想給你一個驚喜……隻是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其實剛才我是想去幫你的,然後給你這個……”

    他在口袋裏掏了一下,手一揚,一條鑽石吊墜在她眼前閃光,飛鳥形的墜子自由若飛,但還隻是被人拎在手中而已。

    “你隻記得今天是我奶奶的生日都忘了那你自己的生日了嗎?你的生日就比我奶奶晚一天啊,你跟我說過的……”

    她猜出了顧臨風和江容是在演戲給她看,卻沒想到這一出,她的確是跟顧臨風說過她的生日,那時候她還奇怪為什麽顧臨風聽了會那麽興奮,這時才明白,就是有這麽巧的事,她隨口編的生日剛好和顧家老太太撞到一起。

    她望著他不說話,顧臨風以為她感動了,鬆了一口氣,看看手表,身後的顧家豪宅內高雅的古典音樂逐漸停歇了,頂樓的鍾聲敲響,他說:“我奶奶的生日過了,從這一秒開始就是你的生日了,唐茵,十八歲生日快樂,你可願意跟我跳今夜的最後一支舞?”

    音樂聲從豪宅內飄出,是重新編排過的生日音樂。香車美酒,豪宅盛會,她原以為這隻是顧家人以老太太壽宴為由舉辦的一場上流社會交際舞會,沒想到顧臨風安排了這樣的驚喜等她。

    然而這樣的時刻她卻體會不出其中的浪漫,反而真的紅了眼睛,直視著顧臨風,抽開了被他握住的手,把吊墜重新塞回他手裏:“……顧臨風,謝謝你,可是你弄錯了,我的生日根本就不是今天,其實我也不知道是哪天,之前是我騙你的……”

    顧臨風稍顯尷尬,不過他正是在興頭上,依舊抱有少年的美好想法:“既然不知道是哪天,那為什麽不能就當是今天呢?有時候將錯就錯也很好啊。”

    唐茵酸澀地一笑,退了一步,搖搖頭:“不行,錯了就是錯了,沒法將就……好了,我……要走了,顧臨風,以後,別做這麽幼稚的事了。”

    幼稚?所以到最後,他也不過是得了這麽一個評價。

    她轉身要走,顧臨風怔了一秒,轉而自嘲地冷笑,對著她的背影說:“是啊,這麽幼稚的事怎麽會是我的初衷?其實我是想哄哄你,然後再勸你為我爸作證,承認你們害我爸的事實,讓我爸能恢複原職,這個解釋還像話吧?不然這一切又怎麽說得通呢?好啦,看樣子,我忙活了這一場還是失敗了。這個項鏈既然我已經送給你了,你就拿走吧,還挺值錢呢。,你也別裝不想要了。”

    唐茵停下了腳步,身體僵了一下,背脊挺得更直更加驕傲,轉回身,倔強地說:“好!謝謝!”拿過他手裏的項鏈緊攥在手中,一轉眼她手一揚又把剛到手的項鏈隨手扔了出去,那閃亮的鑽石項鏈倏忽間在燈光不及的草地上消失不見。

    隻有她自己知道這麽一扔讓她的心都在滴血,所以她接下來的表情淒然得更加真實,說:“顧臨風,我差點就感動了……還好,差那麽一點。”

    他心裏一沉,這來來往往,真假難辨,她一句話又讓他當了真。

    唐茵決絕地向前跑去,跑出了顧家的院門,顧臨風猶豫了一下,又再次去追。

    這已是深夜,唐茵跑了一會兒才跑到有車輛來往的大路上,顧臨風去攔她,又怎麽攔得住,隻好說:“你走可以,但是這麽晚了,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回東區,我送你!”

    “我不要!我才不相信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敢陪我回東區!你敢嘛你!”唐茵伸手攔出租車,好不容易攔到一輛,她立馬鑽進了車裏,跟司機說去東區,司機有些推搪,不肯開走。

    顧臨風被她激到了,一把拉開出租車車門,也坐了進去:“我敢!”

    那個司機看這兩個少年少女都打扮得光鮮優雅,實在搞不懂他們這時候幹嘛要從北區去東區,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發動了車。

    鬧了一通,吵了這麽久,酒勁上來了,唐茵也有些累了,她不吵不鬧了,沉默地看著窗外變換的夜景。從北區到東區,在別人眼裏猶如從天堂到地獄,可是對此時的唐茵來說,卻隻是歸途,反而心安,逐漸迷醉的她看到車駛進了最靠近一號街區的大馬路,嘟囔:“回家了……”

    “是啊,你要到家了。”顧臨風看出她的醉意,也不想和她僵持了。

    她忽然失神地說了一句:“好可惜啊……”

    “什麽可惜?”他問。

    她說:“那條項鏈啊,應該值很多錢,我竟然把它扔了,許亦安知道了肯定會說我腦子進水的,還有那酒,實在太好喝了,我都沒有順兩瓶回來,我真是腦子進水了……”

    顧春明說的沒錯的,她還是喝醉酒後比較可愛,可愛的她讓顧臨風連嘲笑她拜金貪財的心都沒有了,而是說:“好啦,我會把項鏈找到的,你潑了我一臉的那種酒?我也會給你送兩瓶來的。”

    開到一號街區街口,出租車司機怎麽也不肯再往裏開了,他們隻好下了車。

    唐茵歪歪扭扭地在路上走,在晚風中凍得發抖,醉得意識模糊,還不忘掏出手機來看看有沒有許亦安的消息,可是沒有,再打了一遍他的電話,卻還是打不通,她隻好打嘉禾的電話。

    嘉禾早就從“瘋人院”上完班回家了,把小晨哄睡下後,她一直睡不著,唐茵和許亦安一個都沒回家,又沒法聯係到許亦安,她心急了,雖然平常他們倆個人也經常夜不歸宿,可是隻有今晚他們倆不是一起出去的啊,一個跟別的男孩子去參加舞會,一個不知蹤影,嘉禾覺得都亂套了,怎麽也不踏實。

    她接起唐茵的電話,唐茵問:“許亦安呢?他有沒有死回家了?”

    嘉禾回答:“沒有啊,一直沒見他人,小五哥哥和南子哥哥找了他一晚上也沒找到,說隻知道他跟海哥去辦事了……”

    唐茵這時醉意加深,大腦一片混沌,火起來,罵著:“該死的許亦安!去他大爺的!你在家幹嘛呀?你閑著沒事不能再出去找找啊?要你在家裏幹嘛使的?要你找個許亦安都找不到!”

    唐茵這樣亂吼著,其實這個時候的她連自己在說什麽都不知道了,嘉禾也聽出了唐茵大概是喝醉了,沒生她的氣,隻勸她早點回家。

    掛了電話之後,嘉禾更難安穩了,一個下落不明,一個大醉在外,這叫怎麽回事嘛?嘉禾想了想,反正是沒法睡了,她索性穿好衣服,拿著手電筒和唐茵給她的辣椒水出了門。害怕是害怕,可她實在擔心這兩人,想出去找找,就算找不到許亦安,好歹能試著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把醉鬼唐茵接回家。

    唐茵在東區昏黃的路燈下走著,抱著自己,揉,搓著凍僵的雙臂。顧臨風跟在她後麵,望著她飄忽的背影,還是心軟了,再次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這次她卻沒有抗拒,什麽也沒說,隻是縮在他的外套裏,外套上的酒香讓她更加迷醉。

    顧臨風有些驚訝於她此時的順從,一笑:“我這件外套本來好好的,你卻寧願凍著都不接受,現在被你潑了酒,算是毀了,你倒願意披了?你呀你,是不是美好無缺的東西反而是招你討厭的?”

    她仰頭癡笑:“你又為什麽還是不懂?不是我討厭,是我不配啊。”

    他們往前走,東區沒有北區的彩燈霓虹,破舊的路燈一閃一閃,坑坑窪窪的道路讓穿著高跟鞋的她舉步艱難,夜色昏暗,她的眼前是一片狼藉的東區,醉鬼像幽靈一樣在路旁遊蕩,偶然有剛從某個地下暗場爬出來的賭鬼對她吹口哨,她豎起中指回敬他。

    最恐怖的是通向三號街區的那一段路,那段路的路燈幾乎全壞了,兩旁的居民樓在夜晚中顯得擁擠,小巷子曲折混亂,不知哪棟爛尾樓裏時不時傳出怪異滲人的叫聲讓人脊背發涼……

    唐茵始終走得坦然無畏,這是她經常走的路,加上醉成這個樣子,根本沒有半分恐懼的感覺。顧臨風有些發虛,怕搖搖晃晃的唐茵看不清腳下的路而被雜物絆倒,他上前一步,伸手扶她。

    唐茵反而大笑,豪邁地拍了拍顧臨風的背,沉重的頭靠在他肩上,說瘋話:“帥哥,你不要怕啊,姐姐會保護你的!你膽子小姐姐不會笑話你的,誰讓你帥呢?茵姐罩你!”

    顧臨風無語,扶住她走著:“好好,以後我就靠你罩了,茵姐。”

    黑漆漆的路上,全是唐茵豪邁的笑聲。

    就是在他們經過這裏的不就之前,嘉禾剛打著手電筒從這裏走過,她自然是真的害怕,為了給自己壯膽,她一邊走一邊喊:“亦安哥哥!亦安哥哥!唐茵姐!唐茵姐!”也算是病急亂投醫吧,她這時真希望能得到他們倆的回應,哪怕一人也好啊。

    可是這樣的一個晚上,她越喊,四周卻越靜,逐漸連那些怪聲都沒有了,回應她的隻有詭異的靜謐,她眼前昏暗又迷茫,走著走著她就在三號街區曲曲折折的巷子裏迷了路,她隻顧著喚著:“亦安哥哥!唐茵姐!”

    喊到後來,她心裏更加沒底,除了害怕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種感覺她久違多時了,上一次還是在她落到這個時代的第一天,她在北區的車流中茫然慌神,縱然那時是明豔熱鬧的白天,可於她來說又和眼前這不見底的黑夜有什麽不同呢?

    直到,人潮車海中,那個人出現了……

    “許亦安!許亦安!”她穿梭於夜幕下的東區,在月光都映照不到的地方呼喚他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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