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門主駕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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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的話,姑娘體內的虛寒未除,仍需要按微臣的方子好好調理上一些時日。但姑娘的腳傷目前已無大礙,然,傷筋動骨一百天,所以,微臣還是勸姑娘能盡量避免久站就避免罷,省得將來落下腿疾。”聽到李太醫這一翻話,她心中一悶,明明覺得整個人比前些天要輕鬆多了,可為何聽李太醫說來,她仍然還是一個病重之人?忽地又轉念一想,這李太醫平日多是給皇宮貴胄瞧病,也難怪他一點小病也小提大作的。
唉,她不由得在心中一歎,替李太醫惋惜道,醫術這麽高明,為什麽一定要窩在皇宮之中看別人臉色行事呢?真是人各有誌,換作是她,躲都還來不及呢!老天爺,求求您了,讓姑娘我眼前的這人趕緊放了我吧!她暗暗在心中祈禱,眼角的餘光瞥見玄洛正要朝自己這邊看過來,她忙上前扶了一把躬著身子回話的李太醫,她這不經意一扶倒不要緊,可卻嚇得李太醫臉色大變,躬著身子連著向後退了好幾步。呃?她竟忽略了一旁那人的皇帝身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額頭,急急瞥了玄洛一眼,見他星眸灼灼,正似笑非笑的凝視自己。她慌忙撇過頭去,緩和對李太醫道:“勞煩太醫還是給皇上瞧瞧他的手傷吧!”李太醫又是一個躬身應了聲,朝玄洛走去。他心中微微一暖,深深瞧了她一眼,順勢坐在了軟榻之上,不動聲色的伸出手來。那一方月白色的手帕,此時已被染成一片殷紅,望著太醫麵色沉重的來回穿梭,她的心一點一點地提了起來。方才,替他包紮傷口的時候就覺得甚是怪異,那傷口周邊細碎的皮肉向外翻卷,不停地向外吐著殷紅的血。不像是不小心被茶具刮傷,倒像是生生捏碎了茶具,被瓷器碎屑刺傷的?想到這兒,她心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到底是有多憤怒,竟使得一國之君不惜自傷龍體?“李太醫,皇上的傷”她頓了頓,忽然覺得這話由得來問貌似有些不妥,她連忙緊抿上朱唇,將未完的話又咽了回去。“所幸傷口裏並無碎屑殘留,待微臣幫著上了藥後,這兩日避免傷口沾到水,過個五六日,傷口便會恢複如初的,姑娘無需過於擔心。”
她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臉頰也開始微微發燙,忍不住給正在處理玄洛傷口的李太醫拋了一記白眼,心下一陣嘀咕,什麽時候看見我過於擔心他了?他是誰?他可是坐擁後宮佳麗三千的皇上,排著隊等著要關心他的人多了去了,關她何事?要知道這宮闈之中,盤根錯節、凶險萬分,更何況如今她又親身經曆了如妃那樁事,若不是應了桑兒臨終之托,她恨不能遠遠逃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呢!許是被李太醫這句不經意脫口而出的話氣著了,隻見她深吸了一口氣,什麽也沒說,徑直走出了屋子。側耳聽著她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他的手微微一僵,嚇得李太醫哆嗦了一下,連忙放緩了力度。她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神情,明明就是關心他的,可她卻在拚了命的要否認這一切?如此急切想要的逃離他的身邊,她竟愛那個人愛到了這般地步,舍不得將她的心分開他一絲一毫了麽?而她,若是知曉今夜這看似極其平常的一次外出,即將成為她另一個悲慘命運開始,那麽,她絕不會這般輕易離開隻可惜,人沒有預先知曉未來的能力。心中一亂,走的都是僻靜小路,也不知走了多久,待到心情稍好,抬眸一看,居然不知身居何處了,雖在這園子裏生活了好些天,可礙於有腳傷,基本的活動範圍也就是在屋子前邊的院子裏頭走個幾圈,最遠也不過是在那片竹林裏靜坐一會兒。暗暗歎了口氣,邁著細碎步子繼續前行。本是隨意而行,卻發現前麵竟有一片密密的林子,銀白的月華透過稀稀疏疏的樹葉照射進林子裏,整個林子刹時就呈現出一種忽明忽暗的朦朧婉約之感。心中一陣欣喜若狂,早把李太醫的囑咐拋於腦後了,一路急步向前,隱身於林中,想把一切的煩惱都隔絕在林子外頭。四周出奇的寂靜,風也是清冷的,內心突然一陣失落、淒苦,緩緩地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腦袋,深深的埋進膝蓋裏。刹那間,隱忍多時的淚水終是不可抑製地落了下來,晶瑩的淚珠劃過那張絕色的麵龐,沒入了唇齒間的鹹澀直抵心間。她緊咬著唇,欲將那即將脫口而出的哽咽之聲強行堵在喉嚨,咽下心頭。
她曾以為,自她下定決心進宮的那一日起,她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前日,當她得知辰軒與亦琳已有了一個孩子之時,她仿佛看到有數十把冰刃疾速朝她襲來,瞬間便貫穿了她的五髒六腑,激烈的割劇著那顆痛到無以複加的心。極力平複著心緒,眼底透著一層深深的悲哀,自嘲似的道:“甄子萱,看到他幸福你很痛”話未完,隻聽“嗡”地一聲悶響之後,腦後傳來一陣巨痛,第一反應是被人襲擊了,想反抗已然來不及,黑暗恰似潮水一般的向她湧來話未完,隻聽“嗡”地一聲悶響之後,腦後傳來一陣巨痛,第一反應是被人襲擊了,想反抗已然來不及,黑暗恰似潮水一般的向她湧來這一日風格外的大,但天氣還算晴朗,陽光明媚。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隱約能聽到一陣陣車軲轆壓著地麵發出的‘咯扭’之聲,聲音亦愈漸清晰。她正欲側耳細聽,頭痛欲裂的讓她根本無法動彈,感覺脖子上的腦袋已不是自己的,嗓子幹啞的發澀,想撐著身子坐起,卻發覺四肢皆被細繩牢牢捆綁著,身子一軟,人又重重地摔了回去,垂眸瞧見自己身上的衣物還算整齊,身子也無其它不適,暗暗鬆了一口氣。透過風撩起的車窗幔簾向外看去,道路兩旁滿是密密的樹林,很明顯是已經遠離了迷城。嘴角透著深沉的自嘲與薄涼,她一心想要離開,不料,如今竟是以這種方式離開了皇宮,離開了迷城,她甚至來不及好好的跟那些關心她的人或是她關心的人道別。頓時,心下五味雜陳。那雙翦水美瞳中利光一閃即逝,心下暗自琢磨,她雖不知自己這幾日所居的園子裏有多少守衛,但單憑著從高牆林立的皇城之內,將她這般輕易就帶出了皇宮的這一點來看,這背後主使之人絕不簡單。
莫非是當今的皇太後?不,以她這大半年來對太後的觀察,太後她老人家隻是不希望皇上的身邊再出現另一個青妃,因此不會是她,可誰又會敢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把她劫走呢?許是外頭駕車之人聽到了車內的響動,漸漸放緩了馬車行駛的速度,不一會兒,那人便探手撩起車簾幔的一角,朝車內看了過來,隻見那人一身黑衣裝束,偌大的黑布覆麵,讓人無法看清他的長像。但那目光卻是犀利無比,瞧得她心中猛地一顫,趕緊側過了頭去,避開那人探究似的眼神。而那人在怔愣了半晌之後,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滿是驚歎,不是沒有見過美人,但從沒想過天下哪一女子能美得這般脫俗似仙?不,這女子的容貌精致還在其次,最懾人心魄的是那雙美眸裏流露出來的清澈光芒,仿佛聚集了天地日月的精華,一眼便可照進人的心靈深處。還有,那似是從靈魂最深處散發而出的高貴氣質,讓世人望塵莫及,短短一瞬,仿佛連日月星辰皆因她而變得黯淡無光。然而,那人並不打算上前,隻目不轉睛地凝望著這張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的麵龐,覺得這樣的絕美,竟是那般的似曾相識,仿佛多年以前,他便見過了她似的,既而又自嘲似的搖了搖頭,隻覺心頭竄生起的這個念頭著實有些荒唐。雖然沒有抬頭,她卻能明顯感覺到有一道灼灼的目光直射而來,她不明白此人打著什麽主意,心底微微發著抖。
那人卻好似看穿了她內心的擔憂,轉身放下了車簾,揮手衝著馬背揚起就是一鞭,馬兒一陣嘶鳴後,一溜煙的飛馳而去,馬車經過之處,揚起了一層層厚厚的塵埃醒來的時候,子萱人已躺在錦被鋪就的軟榻之上,睜開眼睛,周圍一片寂靜。意識漸漸蘇醒,心中回想起白天在馬車之內突然的眼前一片灰暗,意識也一點點喚散,最後竟昏睡了過去。依稀間,總覺得好似有一雙眼睛緊緊地注視著她。她心驀地一冷,猛地一把掀開錦被,見身上的衣服還算整齊,便又連忙下床活動活動了筋骨,除了有些疲軟之外,身子也無其它不適。還好,至少沒被侵犯!她輕籲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竹屋內點著一盞清油燈,燈芯上已經結了紅豆般的燈花,正發出細碎的“啪啪”炸裂聲,環顧屋內,擺設簡陋卻又無不透著清雅,又似是透著一種寂寞清冷,透過窗子朝外看去,銀白色的光華之下,隱隱可見屋子外那一片竹林,竹葉隨風搖曳,簌簌作響。忽地,一縷簫聲縈繞在竹林之間,她不由得緩緩最窗而去,窗外夜色迷蒙,銀白的月色如一層薄薄的輕霧籠罩在這片山林,竟尋不到簫聲所出之處。簫聲悠揚婉轉,悅耳至極,似要穿越到千裏之外去惑人心智,一種大氣油然而生。簫聲嘎然而止,耳畔傳來了微風吹拂的竹葉所發出的婆娑之聲,似呢喃,又似低語。(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