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爹——”

    一到牛頭村口，小肖就一馬當先衝了進去，莫笙衝著嚴炎點了點頭，餘下的村民便分頭朝各家各戶跑去，唯有他跟著小肖一起前往肖家的雜貨鋪。

    然而，還沒等莫笙進門，就看見小肖滿臉驚怒地跑了出來。

    “顧礦，我家，我家被砸了！”

    “你說什麽？那人呢？”莫笙急忙也進了門，確實看到整個雜貨鋪滿地狼藉，一些破掉的油罐還在“汩汩”地往外冒著油，像是才剛砸了不久。

    “沒有，我到處都找了，我爹和妹妹都不在。顧礦，他們不會出什麽事吧？”小肖跟在莫笙身後問著，急得眼睛都發紅了。

    可是，何止是肖叔和蘋果，就連朝暮也不見了。莫笙滿麵陰騖，狠狠地一拳砸上了門柱。

    都是他的問題，如果當初把人給帶上山，又怎麽可能出現這種情況。明知道朝暮現在是眾矢之的，他怎麽能單獨把她留下呢？

    “莫總，整個牛頭村現在……這屋裏是怎麽回事？”就在這個時候，嚴炎從外麵進來了，一進門就看到滿地的碎片，頓時有些詫異。

    “牛頭村怎麽了？”莫笙回頭問。

    “啊，整個牛頭村的人好像都不見了。”嚴炎回答。

    “什麽？他們都去哪了？”小肖衝到了嚴炎的麵前，然而嚴炎又怎麽可能知道。

    “那其他家裏都是這般模樣麽？”莫笙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開始思考。

    “沒有，家裏都是完好無損的，就好像人都是自己出去的一樣。”嚴炎疑惑地回答。

    所有人家都正常，唯有肖家被人給砸了，這就是疑點所在。莫笙皺起了眉頭，在屋裏轉了一圈，發現了幾個棍子，就扔在這屋內的一片狼藉之中。

    “小肖，你們家是不是跟整個村的村民們關係都不太好？”莫笙撿起其中一個棍子，突然轉頭詢問小肖。

    “莫總……”嚴炎急忙站到了莫笙身邊，想要阻止他問下去。

    肖家跟其他村民們鬧僵，全都是因為他們遠東礦業的原因，現在問小肖這種事，無疑是在他傷口上撒鹽。然而，莫笙卻無視了嚴炎的勸阻，目光灼灼地盯著小肖，大有必須要知道答案的意思。

    “是。”小肖低下頭來。

    “那他們平常會來你們家鬧事麽？”莫笙繼續問。

    “有過幾次，但也隻是村長帶幾個人過來教育我爹一番，警告他不許再去礦上送飯了。”小肖抬起頭來，“顧礦難道是懷疑村民們？不可能，他們頂多就是警告，從來沒有砸過我家，不可能是他們。”

    麵對小肖的激動，莫笙不置可否，他扔下了那根棍子，走到了門口，望向了村外。

    雨越下越大了，整個牛頭村都籠罩在這片雨幕之下，沒有一點燈火之光，就連十米之外的事物都已經看不清了。這樣的大雨，還是深夜，牛頭村的人為什麽要集體外出呢？難道他們已經預見了即將發生洪災，所以先一步逃難去了？

    不對，既然是逃難，不可能什麽東西都不帶，更重要的是，為什麽肖家會被砸成這個樣子？

    莫笙抬頭望向天空，看著已然黑透的天色和不斷墜落的雨滴，突然心頭一動。

    “嚴炎，去年的洪災，也是發生在這個時間吧？”

    “是，我娘的忌日就在明天。”嚴炎還沒有回答，小肖卻搶先一步答了話。

    莫笙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隨後突然猛地抬起頭來，看向了小肖。

    “我聽說你們牛頭村有祭祀牛頭山神靈的習俗，他們平常都是怎麽祭祀的？”

    “本來都是在年末除夕集體上山祭祀，但是自從爆發了洪災之後，每到洪災爆發的那一天，我們都會被村民們逼著上山，在神靈麵前請罪。”一提到這件事，小肖的聲音就低了下來，這顯然並不是什麽愉快的記憶。

    “上山請罪？在哪裏？怎麽請罪？”莫笙的聲音突然急切了起來。

    “就在牛頭山裏的山神祠堂，可是祭祀的時間應該是在明天，他們沒有理由提前啊”小肖疑惑。

    “帶我去山神祠堂！馬上！”莫笙一把抓住了小肖，回身衝進了雨幕之中。

    ……

    鋪天蓋地的石頭跟雨點一起落下來，朝暮雖然是挺直了腰板跪在那裏，但是心頭卻已經開始絕望了。

    肖叔和蘋果也被捆著，雖然沒有被石頭砸，但是卻對她現在的狀況無能無力。她還能聽到蘋果的哭聲和為她求情的聲音，隻是雨實在太大了，盡管有點點火光，可是她甚至看不清眼前的那些村民，好像天地間就隻剩了她一個人。

    突然，她隱約感覺眼前好像有什麽黑影朝這邊衝了過來，她下意識地擋住了頭部。然而，當那個身影衝到了她麵前的時候，卻沒有打她，隻是將她猛地抱在了懷裏。

    “朝暮，對不起，我來晚了。”

    朝暮愣了一下，這才遲遲反應過來，那是莫笙的聲音。她的手抬了起來，然而又放下了。

    這肯定是幻覺，這樣的幻覺已經出現過好幾次了，每次她伸出手去，抱住的永遠都隻是冰冷的雨和虛無的空氣，這一次，她已經不想再失望了。

    “朝暮！是我，我是莫笙！”

    然而，那個幻覺卻始終沒有消失，朝暮甚至感覺到他噴出的溫熱氣息，從她的頸邊和耳邊拂過，讓她已經凍得失去知覺的身子突然多了幾分暖意。

    此時，她的耳邊那些叫罵聲和蘋果的哭聲好像突然消失了，轉而變成了更加嘈雜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在勸說，逃走……

    “朝暮！”突然一聲厲喝，讓她猛然回過神來。

    她的瞳孔終於聚焦，而呈現在眼前的那張臉，正是莫笙。

    “莫笙？”

    她眼中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目光，伸出手來，顫巍巍地撫上了莫笙的臉。在確定手下的觸感是無比真實之後，她終於不再像一個無知無覺的木偶了。

    “莫笙，莫笙是你麽？這一次你是真的來了……”

    從被村民一路押到這裏，挨了這麽多打罵，朝暮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但是此刻她的眼淚卻好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霎時間就已經淚流滿麵。

    “是，我來了，不哭了。”莫笙低頭吻著她的眼淚，那苦澀的味道一路從舌尖，苦到了心裏。

    “牛頭村的大禍就是因為你們觸怒了神靈！來人！把他們全都抓起來！等給神靈請過罪之後，山洪就不會再爆發了！”一聲大喝，突然響了起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