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南宮澈大吃一驚。

    李非是南宮泠的丈夫，他們倆居然在一起。那天她被算計那夜，李非就有想揍人的衝動，沒想到原來是這樣，她和李非一早就認識，有了這種意思，卻因為他的算計而遭到了破壞。

    “你說Susie和李非在一塊兒。”

    南宮浚不想說，可他這幾天心裏憋得難受，一麵是他喜歡的女人，一麵卻是姐姐的丈夫，他真的不想破壞姐姐的婚姻。

    “李非哥為她在東華區置了一處房子。”

    “她怎麽和李非走在一起了。”南宮澈想不明白，他隻是想讓弟弟快樂，沒想到卻讓妹妹的婚姻出了狀況。

    “哥，你不要再逼她了。”

    “是我逼她嗎？分明就是她和李非早就認識了。真是沒想啊，她到底是什麽時候認識李非的。”

    南宮澈細細地回憶著，好像在第一次的聚會時，在瑤池仙宮的那次，是李非送她離開的。那時候，他就隱隱感覺得Susie和李非之間不簡單。

    蘇一剛回到後期製作部，經理秘書過來：“蘇小姐，馮導已經等你多時了。”

    推開辦公室的門，轉動椅上坐著馮導演，見蘇一過來，起身伸手：“Susie，很高興認識你！”

    她禮貌地伸出手：“請坐！”

    側身在自動熱水器上給馮導演倒了一杯熱水，沏了清茶，他發現，她是一個很認真的女人，或者說是一個追求完美的女人，即便用的是一次性杯子，卻用了正宗的沏茶手法，洗茶、倒水、再加水，然後將一杯沏好的茶水遞了過來。

    “蘇小姐，你是江南人？”

    蘇一搖了搖頭：“馮導找我有事？”

    “有件事想要麻煩你一下。”馮導喝了兩口，放下手裏的杯子，“聽說你擅長古典舞。”

    “嗯——”她開始整理桌子上的劇本，為了做出更切合劇集的曲譜，她得熟練地掌握電視劇的內容。

    “是這樣的，你已聽說了，我導演的電影《玉碎宮傾》就剩下開頭的幾組鏡頭，我想請蘇小姐客串飾演影片開頭的女刺客，一個跳舞的舞伎。”

    蘇一並沒有立即答應：“馮導是不是弄錯了，我是作曲人，不懂演戲的。”

    “這個沒關係，到時候我會給你講戲。之前，我一直都在拍電視劇，這是我導演的第一部電影，我希望舞蹈的藝術成份能更重些，所以還請蘇小姐莫要推辭……”

    蘇一垂下眼簾：“你把劇本給我吧，讓我再考慮考慮。”

    “如果蘇小姐願意，薪酬方麵我可以幫你爭取？”

    “多少？”

    “有七組鏡頭，三萬塊，你看怎麽樣？”

    蘇一笑，忍住心裏的嘲弄，回到國內，她時常會笑，但並不是會心的笑，是苦笑、無示的笑：“三萬塊，真的很多。”

    馮導遞過劇本，主要是那幾組鏡頭的劇本，後麵的大部分都是情節簡介。他站起身：“蘇小姐如果考慮好了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們劇組隨時歡迎。”停了一會兒，“我希望蘇小姐不要想得太久，明天上午之前能給我回話嗎？”

    “請馮導再坐幾分鍾。”蘇一招呼他坐下，自己則手捧著劇本看了起來，看完之後，她合上劇本，說：“我現在就回答你，可以。明天上午，到公司來接我！”

    “真的？”

    “當然。”

    馮導根本就沒想到蘇一會這麽好說話，看了一下劇本就同意了。

    “好，明天上午我派車到公司來接你。”

    第二天上午，劇組的司機一早就候在公司樓下，蘇一到辦公室交托了幾句，坐劇組的車離開。

    拍攝現場布設成古代宮廷的背景。

    馮導的目光停駐在蘇一身上，她的身上，有一種優雅的古典氣質。拍了拍手：“場務，帶Susie去化妝間。助理，把這組鏡頭與她好好說，今兒爭取一次早點過鏡。”

    兩個小時後，蘇一穿上了大紅的古裝，頭發高挽，濃妝已成，眉心是一隻烈焰般的花鈿，熠熠生輝，一雙秋眸越發的生動有神，是冷豔孤傲的美，是遺世而獨立的霸道氣勢。化妝間裏，助理將那些舞蹈動作，接連重複了好幾遍。這是一個被皇家滅了滿門的舞伎，她要在舞蹈時手刃仇人，這是電影《玉碎宮傾》開始的第一個鏡頭。

    在場所有的人，包括這部電影的女主角都驚異地看著化妝之後的蘇一。

    導演又與蘇一重複了幾個關鍵的動作，蘇一點頭。

    樂聲起，她與九名古代舞伎進入舞蹈中央，紅綾飛舞，轉身時，顧盼生輝；揚頭時，傲麗逼人；低眸，靜好如初……最美的，不是她的臉，也不是她的舞，而是她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隻需要一眼，所有的話語盡蓄其間。

    “這是你從哪裏找來的？”有人開始小聲地議論起來。

    馮導看著攝像機裏的她，千嬌百媚，遺世風－華，正是他這部戲最需要的女主，這樣的美，美得讓人無法轉眸。

    “是公司的作曲人，可她最擅長的就是古典舞，中國宮廷舞也很精湛……”

    有人沉默了一會兒：“金牌女作曲人Susie！”

    “你……聽說過她？”

    “聽唐導提過，對她的評價不錯。”

    “端木公子！”

    一個女人嬌嘀嘀的呼聲，眾人回眸，卻見慕超開著一輛豪華跑車，出現在拍攝現場。有人有意無意地將目光停駐在餘婕和章一一身上，這兩個女人是一個是舊愛，另一個卻是新歡。

    餘婕在這部戲裏飾演一個小角色，戲份不同，而章一一飾演的戲份更少，隻是一個小小的宮女，還是那種被人欺負的宮女。

    章一一聽說過慕超和餘婕的事兒，憤憤地瞪了一眼，喊了一聲：“阿超，你怎麽來了？”

    慕超笑了笑，眼睛就落在了拍攝現象的舞台中央，那是一個驚豔的女人，有著一種攝人心魄的氣質，遺世獨立，長袖飛舞，最初打動他心的就是蘇一的舞姿，蘇一擁有著最美妙的舞，在跳舞的時候，她會忘掉世間的一切。麵前的美麗的女人也是如此，她的舞蹈熱烈而張揚，恍惚間似又見到了當年的蘇一，從前的舞蹈倩影與眼前的畫麵悄然地融合。

    麵對他的舞，以為可以冷靜，可隨著那衝天的紅，那火焰一樣的衣袂，就像一團火焰在心頭燃燒。

    蘇一，其實還是他心頭的蘇一，腦海裏掠過蘇一帶淚的眼睛，麵前的女子，那憂怨無助的眼神，這樣的像，像得就如同就是蘇一。

    他靜靜地看，看她拋撒紅綾，看她揮舞自如的翩翩起舞，那樣的傲然，就像把大千世界踩在了腳踏，整個世界就隻剩下她和她的舞姿。

    又憶起南宮泠的話，Susie是蘇一！

    她是蘇一嗎？

    可她在他的麵前否認了。

    否認的未必就是事實，如果她真是蘇一，為什麽要否認。難道他對她不夠真，還是他待她不夠好，所以她不願再麵對他。

    慕超凝望麵前舞姿的古裝美人，又憶起昔日手捧望遠鏡偷看蘇一跳舞的情形，一樣的投入，一樣的專情，一樣的熱烈……

    不同的是，那時的蘇一跳的是芭蕾舞，而此刻的Susie跳的是中國古典宮廷舞。

    他曾記得聽端木競說過，其實蘇一是會跳唐宮舞的，因為她的一曲唐宮舞，當年的端木競為她心動。

    是她嗎？

    他一遍遍地尋問著自己。

    如果Susie真是蘇一，她為什麽要否認？為什麽要改換容貌，為什麽要離開那麽久？

    心潮翻湧，痛意卷襲，今日相對，才驀然發現Susie身上有太多像極蘇一的地方，她的眼神，她嘴角的酒窩。還有她靜默似的無助……

    有這麽多相似的地方，他居然沒有發現。

    為什麽李非要為她置房？為什麽那夜李非會如此的緊張和生氣，說最應該相助的人其實是他？

    是不是李非一早就知道了。

    是她嗎？真是她嗎？

    雲山霧罩間，慕超已想了太多太多，同時他也猜不到如若是真，Susie為什麽要否認。蘇一那樣的單純，即便明知流產真相不會被人相信，可她還是堅持說出真相。

    突然，蘇一從袖子取出一柄塗著銀漆的塑料短劍，縱身向其間一位華衣男子撲了過去。

    華衣男子躲閃不及，用手擋來，蘇一卻因投入過度，推開男子的手，塑料短劍紮入胸膛。

    “暫停！暫停！”馮導站起身來，這是試拍，一邊的攝像機還沒有開始拍攝呢，“休息一下，五分鍾後開始，攝像師，把膠卷裝好。”

    蘇一將纏繞在手臂上的紅綾鬆了鬆，向馮導這邊走過來。早有場務遞過一瓶礦泉水，馮導讚賞地豎起姆指：“Susie，我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正說話，外麵有人喚了聲：“浚公子來了！”

    尋聲望去，南宮浚懷抱著鮮花，翩翩而來。

    馮導說：“蘇小姐，有興趣演戲嗎？”

    蘇一說：“我還是做作曲人好，演員這活太累，我吃不了這苦。”莞爾一笑，看著那邊款款而至的南宮浚。

    “Susie，送給你的。”

    蘇一看著他遞來的鮮花，臉上的笑意如風消散：“請浚公子別再拿我開心。如果你再這樣糾纏，對你、對我都沒好處。”

    “Susie，我……”

    南宮浚的話還沒說話，馮導大聲喊道：“所有演員準備，各部門歸位，七、六、……”

    蘇一將礦泉水遞給場務，站在舞伎演員群裏，樂聲起，重複著先前的舞蹈，慕超和南宮浚皆靜靜地望著她。

    看她忘情的飛舞，也是一種享受。

    南宮浚絲毫沒將蘇一的話放在心上，他知道，蘇一和李非親近，就是為了拒絕他的追求。走到慕超的身邊，低聲說：“我一直就知道她的古典舞好，不過還是第一次看她跳中國宮廷的古典舞，她居然把水袖玩得這麽好，太不可思議了……”

    這，也是慕超沒有想到了。

    他沒想到，當她跳舞的時候，居然和蘇一一樣的投入。穿上古裝的她，身上的那份古典氣質逾加濃烈，就像她本身就是一個古代女子，是一個古代宮廷的公主，是一個受帝王寵愛的妃嬪，雍榮華貴。

    戲，拍得很順利，蘇一喝了幾口礦泉水，轉入到後台，更衣，接下來要拍第二個鏡頭。這一回，她穿上的一襲素白的囚衣，先前華麗的宮廷變成了陰暗的囚室。

    她站在窗前，靜靜地翹望著頭上的明月。

    男主角走到囚室前：“為什麽殺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