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澤宇幹巴巴地笑了笑，說：“魏萊，我說你怎麽不願意接受我的感情呢，原來是早有新歡，我沒猜錯，你倆關係果然不正常啊。聶小圖，你也夠厲害的，居然還能夠東山再起，那個秦導演怎麽就突然幫你介紹客戶了，你這背後使了什麽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啊？”

    聶小圖說：“這個你可以去問問秦導演。”

    魏萊非常誠肯地對屈澤宇說：“澤宇，你能向前看嗎？很多事情都早就是過去式了，你一直糾結在回憶的泥潭裏掙紮，不累麽？你累也可以，不要把身邊的人也都拉進去，誰都沒有義務陪著你玩。你是不是在美國音樂劇看多了，把自己的生活弄得像一出戲似的？”

    屈澤宇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魏萊，嘲諷道：“果然是富家女，說話就是越來越有底氣了，我記得以前倒追我的時候那麽溫順聽話來著……魏萊，你的眼睛也該擦亮一點，你說我追求你是為了貪圖你家的財富，你怎麽可以肯定其它的男人不是因為這個理由呢？你這個人一談戀愛就特傻，總是太相信別人。”

    魏萊的怒火已經衝至了腦頂，她又一次小看了屈澤宇的缺德，這個男人遠比她想象的更加無恥和刻薄，沒救了。

    而聶小圖聽完屈澤宇的話，怔了一怔。這個表情被屈澤宇看在眼裏。但聶小圖並沒有要當場求證。魏萊看了看小圖的眼睛，有點心虛，也沒有解釋什麽。兩人默契地保持著沉默。

    稍許，魏萊對屈澤宇說了最後一句話：“認識你，我這一輩子的壞運氣就已經用完了，你這樣的人，還是擔心一下自己的未來吧。”

    聶小圖也不想再奉陪下去，他溫柔地對魏萊說：“萊萊，有些人為了挑撥我們的關係真是煞費苦心，胡扯一通，我們要是生氣就反而中了他的意了。我們先走吧。怪我，今天想找個好玩的地方帶你玩，沒想到結果卻是這樣。”

    “看來魏萊沒告訴過你她真實的身份啊！”屈澤宇記得剛才聶小圖發怔的表情，認定魏萊沒有將自己的身世告訴過他，於是繼續挑撥：“你們之間這麽不公開透明，還是彼此不太信任吧？要說魏萊藏得是真夠深的。”

    “哈尼，你怎麽跑這兒來了？”一個金發黑眼的女孩子跑到了屈澤宇的身邊，用洋味十足的普通話說：“我的奶茶呢？”

    屈澤宇笑著把奶茶遞給了她。

    “哦，都灑了。”女孩匆忙去自己包包裏翻紙巾，想擦掉紙杯外麵的奶茶漬，一抬頭，才注意到對麵站著的兩個人。

    “嗨！”女孩向聶小圖他們打招呼：“你們是誰啊？”

    是啊，我們是誰？朋友？同事？敵人？好像都不是。

    “他們是我以前的同事，”屈澤宇解釋道：“離職幾個月了。”

    “哦，你們好。”女孩很開朗，大概也是因為她不知道麵前這幾個人之前的糾葛，所以沒有顧忌，大方地自我介紹：“我叫艾米，半個中國人半個德國人，是澤宇的女朋友，我們是在美國上學時認識的。”

    “你好，艾米。”聶小圖和魏萊硬著頭皮打招呼。

    女朋友，嗬嗬。

    前段時間屈澤宇和他老媽為了演好那出戲，還信誓旦旦地說在美國求學期間從來沒有喜歡過女孩，也從來沒有交往過女朋友呢。可真是一對好母子。

    艾米成功地救了場，有她在，屈澤宇這個偽君子便不會再說那些足以見證他真實慘烈人格的話了。相反，因為艾米，他又裝回了紳士。他總是能裝得很好，美好的一踏糊塗。

    “艾米，我們不打擾人家甜蜜的約會了，我們走吧。奶茶涼了，我重新幫你買一杯。”

    “我們也很甜蜜，哈尼。”活潑開放的艾米摟住屈澤宇，重重地親了他一下，屈澤宇回給艾米一個吻。

    魏萊心裏一陣反胃，她突然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眼前的艾米，要注意身邊其實有個狼窩。魏萊對艾米說：“艾米，原來你是屈先生的女朋友啊，以前在公司從來沒有聽他說過，我記得他在追求公司一位女同事的時候，還對外宣稱自己在美國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的。對了，我記得那位女同事非常有錢。我覺得，你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你身邊的這位屈先生。聖誕快樂，拜拜！”

    魏萊拉著聶小圖跑開，不給屈澤宇還嘴的餘地。他們倆終於遠離了屈澤宇。隻是，這聖誕節的歡樂已被衝刷掉了大半。

    “我剛才是不是太過分了？”魏萊問聶小圖。

    聶小圖想了想，說：“我覺得你做得對。”

    ＊＊＊

    “上海真小。”

    “上海很大。”

    在暖烘烘的德式小木屋內，兩個圍在一個小火爐旁，一起唏噓著這次不期而遇。

    魏萊說：“我前兩天從新聞上看到一個故事，說上海有位老太太，八十多歲了還要尋找初戀。她和老伴結婚六十多年，從來沒有讓老伴知道她心底的秘密。等老伴去世了，她就托電視台幫她尋找初戀，然後社會上就眾說紛芸。你覺得這老太太‘作’嗎？”

    “她能陪老公走完六十多年，這麽多年的陪伴已經不錯了，一切都值得了。”聶小圖說。

    “可她在這六十多年裏心裏卻想著另外一個男人！這不是精神出軌麽？”

    “這不是精神出軌，魏萊，”聶小圖笑笑：“這隻是一份美好的回憶，和精神出軌性質不太一樣，而且我相信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沈佳宜和鄭子衿，對吧？誰沒點故事呢？”

    “是啊，誰身上沒點故事啊！就連我爸，到了頭發半白的年紀還堅持要接我媽到身邊呢。我媽是他的初戀，也是等待他最久的那個人，一生沒再嫁；你說，人們是不是都對初戀有特別的情愫呢？”魏萊說著，一邊抬頭看著聶小圖的眼睛。

    魏萊打開了心扉，打算和聶小圖暢談，交換彼此心裏的困惑。而她的困惑，就是聶小圖對許湖心的態度。

    聶小圖沒有說話，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靜靜地看著那個精致的火爐盆裏跳動的火苗。他知道魏萊指的是什麽，但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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