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們都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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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綺閉著眼睛消化腦子裏的記憶,這能力雖然不是她第一次用,但離上次用也隔了許久了,難免有些陌生,眉頭微蹙,努力找尋著自己從姚堯腦子裏想要得到的東西。

    李跡在一旁興奮地看著她,眼底的光芒如狼似虎。

    不知過去多久,牢中的血味都變得有些淡了,她才緩緩睜開眼睛,在李跡期待的目光中,微微有些遺憾地道:“暴風穿神指,是道家的清風教授的授課所教,凡是道家正式弟子,都可以學,所以並稱不上什麽闡院秘術。”

    李跡一愣,也是隨之歎道:“真正的道家秘術,是身為大教授的莊子先生才能傳授的,其他的教授教的,頂多算是道家內通用的術法而已。”他原以為自己會學到什麽高明的道功,沒想到那姚堯口中的道家秘術暴風穿神指隻是他的吹牛而已。

    他們兩個身為截教三魔,道家的正統修煉方法根本就無法作用於他們,道家的功法修煉倒是能修煉,不過練起來要比截教的本門功法要難,也遠達不到道家弟子能發揮出的水準。隻有那些傳說中的真正秘術,或許可以與截教修煉法門相通,畢竟截教本也就是仙道的分支。

    不過姚堯雖然是吹牛,畢竟也是正統的道家法術,能學會一招是一招,對於現在沒有人指導他們如何修行截教功法的李跡和柳綺來說,算是有收獲了。

    柳綺說道:“等我之後找個時間把它參悟了再來教你。”

    李跡揮揮手,無趣地道:“不急不急,等你完全掌握了再來教我也不遲,以這家夥的性子,估計連暴風穿神指三成的火候都沒學到,你從他記憶裏學到的,也隻能是皮毛而已。”

    柳綺淡淡說道:“你好像很不滿啊,至少也出了口氣吧。還有,闡院的學生都能叫小嘍囉嗎?要是你今天對他做的事情傳了出去,下場未必會比他現在好。”

    她斜了一眼少年臉上的絲毫不當作一回事的無所謂神情,突然有些惱火,說道:“你以為自己能勝了他很了不起嗎?若不是在這能壓製修為的牢房之中,和對我的忌憚之下,他真要殺你,你根本躲不開。”

    “你說的當然沒錯,影魔殺人本就講究個出其不意,要是他事先知道我是影魔,有防備的話,十個我和少爺也傷不到他。”李跡很大方地承認道。

    但在柳綺看來,這種大方更像是另一種極致的無恥,恨得牙癢癢,走過去將她自己的刀收回了鞘中,轉身打算離開牢房。

    “這就走啦,不等他醒來後確認已經忘記了今天的事情嗎?”李跡驚訝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不需要,我對自己的能力有信心。”柳綺冷哼道。

    李跡急忙跟了上去,說道:“不愧是柳大捕頭啊,那等等我,沒你罩著,那牢頭大叔等等估計沒這麽容易放我走。”

    “我要和你保持距離。”柳綺的聲音很冷漠,也不知她在生什麽氣。

    “何必呢,反正都是黑暗裏的人,影魔和夢魔,見了光就是死,所以還不如在黑暗中一起抱團取暖作伴。”他厚顏無恥地套近乎道。

    柳綺白了他一眼,居然充滿小姑娘天真可愛的樣子問道:“就是同流合汙的意思嗎?”

    李跡嚴肅地口花花道:“當然不是,是同舟共濟,我孤舟,你窈窕,岸上有隱晦。”

    柳綺理都沒理他。

    ……

    截教三魔配合殺掉高於他們境界的大修行者,不管是截教覆滅前還是覆滅後,這樣的案例都實在太多了,影魔通過襲殺得手,夢魔汲取記憶偷竊道家功法,獸魔再吃掉肉身毀屍滅跡,一次次血的教訓,令得繼承闡教道統的如今道家對截教三魔餘孽可謂是深惡痛絕。

    李跡和柳綺,這兩個年輕的少年少女,並沒有背負著複興截教毀滅道家的艱巨任務,他們隻是因為某些事情而意外成為了這樣的存在,他們這麽做的理由也無非是為了變強,為了他們各自的理由而活。

    出了地牢,李跡和柳綺在商量等會兒在洛溪麵前怎麽解釋姚堯的事情,畢竟這事做的有些嚴重了,說了隻是教訓教訓,卻把對方弄得遍體鱗傷,身上全是血窟窿,還整了個暫時失憶,這要是傳到士師耳中,連著洛溪也會被重懲一頓。

    李跡唉聲歎氣地蹲在走廊邊上,看著院落裏開花了的鐵樹,想象洛溪知道後頭發炸開來的樣子。

    “放心吧,罪責我和你一起承擔,就說我一下子控製不住,下手太狠了。”柳綺走到他背後輕聲說道。

    李跡愁眉苦臉,說道:“洛大人他一向倚重你,你就算把罪名全攤到自己身上,也頂多是罵你一頓,但我不一樣啊,我是外來人士,他拿我開刀,你也沒辦法啊。”

    “在牢裏你下手那麽狠的時候,怎麽沒想到後果?”

    李跡歎氣道:“沒辦法,你也知道我生氣起來控製不住自己。”

    柳綺麵無表情地道:“我隻知道你不要臉起來,誰都控製不住你。”

    “……”

    忽然李跡眉頭一挑,站起身來,抽出懷中的血書,笑著說道:“一千兩銀子,收買洛大人肯定沒問題。”

    柳綺像見了鬼一樣地看著他,不可置信地道:“你舍得?”

    李跡斂了笑容,把血書塞回到懷裏,故作平靜說道:“我開玩笑的。”

    柳綺看著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在這個關頭再打擊他後,說道:“實際上,你也不一定能拿到這一千兩銀子吧,姚三公子都被你整成那樣了,又失了憶,無法證明血書是他自己寫的,你要怎麽讓姚家相信這欠條呢?”

    李跡轉過頭來,覺得這個少女原本還算過得去的親和容顏,此刻竟是變得猙獰無比,不由得黑了一下臉,說道:“那我們就讓姚堯先相信這欠條是他親手寫的,反正他不記得我整過他,稍微糊弄幾句就行了。”

    柳綺蹙眉說道:“他沒這麽傻吧?難道我們要告訴他,他身上的血窟窿都是自己捅的?”

    李跡表情一僵,說道:“我還是開玩笑的。”

    就在二人各自糾結著的時候,一位匆匆跑來的衙役,說了一件讓二人同時喜出望外的事情。

    “柳捕頭,出事了,那姚家老太爺讓人抬著兩大箱的黃金,就站在刑事府的門口,聲稱要是不把他兒子放了,他就賴著不走了!”

    柳綺眼中放著光芒,俏麗的臉上卻流露出捕頭應有的威嚴和氣度,拍著腰間捕頭刀,說道:“賴著不走了?他當我刑事府是什麽地方?走,帶我去看看。”

    李跡屁顛屁顛地跟了過去。

    ……

    黃昏時分,刑事府大門口的一幕吸引了無數行人駐足觀看,一個大腹便便,身材極為發福的富商老爺子,讓身邊隨從抬來的兩個大箱子就擺在他的腳邊,他正是姚堯的父親,東城七貴之一的姚家老爺子。此時這位老爺子瞪著眼睛吹著兩撇小胡子,挺著發福膨脹的大肚子立於刑事府森嚴公正的府門口,任憑看門衙役怎麽趕都不走。

    他還用腳輕踢著腳邊的兩個大箱子,怒聲說道:“我兒已經被你們關了五天了,什麽罪還定不下來?他都已經在牢裏受了這麽多天的苦了,你們怎地還不放人?莫非我兒犯下的是什麽殺人的罪,還要行刑流放嗎?”

    “姚公子犯的是無故傷人致殘之罪,還是以修行者之身,按照士師大人的判決,至少要先關押七日,然後等闡院下通知後,才能行刑。”一名衙役嚴肅解釋道。

    姚老爺子聽了大怒,指著他唾沫亂濺罵道:“那人不是被越醫仙救回來了嗎?哪裏殘廢了?還有,我兒身為闡院的學生,不管是正常畢業,還是中途休學,一年內都受闡院保護法,你們也敢判刑?”

    “這種事情你要和士師大人去講,跟我們這些看門的爭個什麽勁?”另一個衙役麵無表情說道。

    姚老爺子聽了更怒,用寬大的手掌拍著自己肥碩的肚皮,肥肉上下抖個不停,說道:“那你們還攔著我,不讓我去見士師大人?”

    “士師大人還在處理別的事務,洛大人也正忙,今日怕是接待不了,所以請明天再來吧。”衙役堅定地執行著自己的職責,看都沒看那兩箱子黃金一眼。

    姚老爺子氣呼呼地一屁股坐在裝滿黃金的大箱子上,罵咧咧道:“那本老爺今天就不走了,我看你們也是不是要陪我在這呆著!”這一坐看得身邊隨從心驚膽戰的,老爺這身形不會把箱子給坐壞了吧?

    “這位老爺子,陽光雖暖,但太陽都快下山了,你還要在刑事府門口繼續曬太陽嗎?”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姚老爺子轉頭一看,隻見夕陽斜光中,一位少年施施然從刑事府內走出,神情氣度極為閑灑。

    姚老爺子之前沒有見過這名少年,不過既然是從刑事府出來的,想必也是有職位在身,趕忙站起,拍打了幾下腰腹,抖掉身上灰塵,和聲說道:“這位少年,你可否為我接見士師大人?”

    李跡微微一笑,說道:“士師大人和洛大人正為事務繁忙,所以讓我先接待老爺子。”

    兩名衙役認得他,不禁疑惑,士師大人怎麽叫你出來接待?我們剛剛派人進去傳話的時候,他可是不耐煩地揮著手說不見的。

    柳綺這時候也走了出來,為他們的疑惑做了解釋,隻聽她道:“姚老爺,請跟我來。”

    姚老爺子不認得李跡但認得這位洛州城大名鼎鼎的少女捕頭,自然便以為真是士師越願意讓他進來,連忙喜出望外,吩咐了下隨從將兩個箱子抬進來,便跟著李跡和柳綺走進了府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