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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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哥哥,你先擦把臉。”
“布巾給我就好,水給你,漱下口。”
“趁熱把湯喝了,先暖暖身子。”
“然後再吃點東西。”
穿著一身綁袖袍服的阿瑤忙前跑後,端茶遞水又添湯,若是忽略肩上順下來的少女辮子,就完全像是個圍著晚歸夫婿忙活的小媳婦。
早已習慣清冷的陸景淵,這會一顆心活像是泡在溫泉裏,全身上下三千六百個毛孔無不透著舒坦,常年冷冽的麵色也逐漸變得柔和。
“吃東西要坐下。”輕輕徹起衣袖,示意他走到桌邊。
全身心投入到如何讓可憐了十八年的景哥哥真切感受到別人關懷的想法中,阿瑤低頭看著桌上的菜色。正好方才她與空海大師討論過如何擺盤,素菜、肉菜以及湯菜分別該放哪,該什麽時候放,這裏麵都大有學問。
因為規矩太過繁瑣,空海大師便以定北侯府的主子日常習慣為例,詳細地與阿瑤解釋一番。
不久前剛說完,這會阿瑤記得一清二楚。簡單幾道菜很輕鬆地擺好,她微微躬身:“景哥哥,請用。”
“你也坐下,咱們一塊吃點。”
可她剛才已經吃過了。不等阿瑤拒絕,剛才她牽著的那隻大手伸過來,拉著袖子將她拽到身邊,然後另一隻手遞給她一雙筷子。
接筷子的同時,因為有些緊張而一直低頭忙活的阿瑤終於正眼看到了少年。方才院門口雖有紅燈籠,可他站在陰暗處麵容看不太真切。如今房中燈火通明,他俊朗的五官也清晰展現在她眼前。
初識時阿瑤便隱隱覺得,東山腳下那位張揚的玄衣少年,大抵是她這兩輩子見過容貌最為俊朗的男子。身形頎長、五官無可挑剔,盡管氣質有些冷冽,喜怒不定的性子更是讓人小心翼翼,可強大的氣場更是讓人難易忽略。
然而今夜,就在此地明亮的燭光下,他周身一直存在的冷冽如驕陽下的冰雪般徹底笑容。緊繃的唇角趨於柔和,連鷹隼般懾人的雙眸也沒了先前那股威力,其中更好似流淌著一股春水般的溫柔。
“景哥哥。”
阿瑤隻覺自己一顆心跳得好快,撲通撲通好像要跳出來了。
在阿瑤愣神的瞬間,陸景淵飛快向後瞥一眼,冰冷的目光看向青霜,然後轉過頭來麵對阿瑤時再次恢複溫柔,變臉速度比川劇臉譜還要快。
接到他眼神,青霜打個哆嗦,看向自家姑娘的眼神如正在走向狼窩深處的小白兔。姑娘,不是青霜無能,而是小侯爺他實在太恐怖。懺悔完後她微微屈膝,朝身旁丫鬟打個手勢。一溜丫鬟輕手輕腳退下去,走在最後的青霜掩上房門,房內瞬間隻剩兩人。
“恩?”尾音輕揚,陸景淵語氣中帶著點誘惑的味道。
“你生得真好看。”
這丫頭,臉都已經紅成蝦子了,心卻還沒開竅。不過現在也比先前那樣要好,這樣寬慰自己,他用出生平從未有過的耐心,慢慢引導著她。
“還有呢?”
“這裏,”阿瑤指指自己胸口,焦急又委屈:“跳得好快,好像要蹦出來了。”
陸景淵眼中瞬間煥發出無比強烈的光彩,如除夕夜子時京城午門前燃放的焰火般光彩奪目,瞬間點亮整個夜空。
“傻丫頭。”
再也控製不住地伸出手,他將麵前的阿瑤摟在懷中。在她小腦袋觸及他胸前的一茬,前世今生孤寂幽冷的心瞬間如置身高高燃起的火焰旁,隻需稍稍靠近便已經溫暖、不由地想離更近些。
“跳、跳更快了。”
被他箍住的雙臂無力地掙紮,阿瑤結結巴巴地說道。
“那是因為你喜歡我。”低頭附在她耳邊,陸景淵極盡溫柔地說道。
阿瑤腦子嗡嗡響,下意識地問道:“你在說什麽?”
“那是因為你……”
剛準備說出最後三個字,陸景淵突然一頓,耳朵朝向外麵凝神聽去。清晰的腳步聲傳來,意識到來人是誰後,滔天的怒意讓他周身殺氣幾乎要凝為實質。
阿瑤自然也感受到了,哆嗦下她微微屈膝,整個人從他懷中滑出來。
“你…生氣了?”
“沒有,”陸景淵搖頭,可陰沉下來的臉色讓這句否認沒有絲毫說服力。
也不怪他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兩世為人他想得到的東西幾乎從未失手,隻除了麵前這個傻丫頭。今日回來她一反常態地殷勤起來,眼見氣氛正好,兩世最強烈的願望就要達成,最後一刻卻突然出來個人攪局。
饒是他再有本事,這會也無法控製住自己麵色。
“可是你臉色很不好。”阿瑤一頭霧水,心下隱隱覺得委屈。
“沒事,”腳步聲越來越近,陸景淵強繃住麵色。看著麵前委屈的傻丫頭,他知道自己嚇到她了,可他又何嚐想這樣。
“明日征募軍餉宴,你跟著一道前去。”
這可是大事,腦子隻能想一件事的阿瑤暫時把方才的不悅拋諸腦後,“本來我就要去,今日排練舞蹈時便已說過,明日我要過去後麵幫忙。”
雖然其它事她生疏,可關乎吃穿她卻是比誰都在行。吃的話,淮揚菜向來以精致為名,皇商胡家更是精致中的精致,而被千嬌萬寵長大的阿瑤更是胡家吃得最精致的人。烤全羊宴味道好不好,弄出來她嚐一口就能知道。至於穿,她繼承了胡家祖傳天賦,對布匹顏色和手感有著天然的敏銳,明日清早她還要去檢查一遍布置以及舞姬舞裙,最後確保整件事萬無一失。
“不是去後麵坐那些雜事,明日你跟我一道坐在前麵。”
“跟景哥哥?”
阿瑤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他那可是首座,她坐過去算什麽。正準備拒絕,就聽門外傳來熟悉的咳嗽聲,緊接著阿爹聲音響起:
“阿瑤當然是要跟我這當爹的一道坐在我胡家位置。”
“阿爹?”
見到推門進來的人,阿瑤隻覺一個頭兩個大。
“拜師儀式當日我便說過,阿瑤日後要繼承胡家,明日坐胡家位置,名正言順。”
說完胡九齡看向陸景淵,放在他在書房,最後一遍推演著明日宴會之事。剛想好準備歇息,就見胡貴帶著青霜過來。
阿瑤對小侯爺那般熱絡,如今兩人獨處一室……聽到第一句他便坐不住了,第二句傳來,他直接改走路為小跑。氣喘籲籲地趕到院外,稍微平複下呼吸進去,剛到門邊他就聽到小侯爺的邀請。
跟他坐一塊?這怎麽能行!
看到女兒紅彤彤的臉,意識到事情可能不止這麽點,胡九齡心下更是憤怒。他就知道這狼崽子不安好心,偏偏如今兩人是一條船上的,不然他一定要把他趕出府。
比之胡九齡,陸景淵則要冷靜許多。剛才在暗處觀察平王宴會時,聽到的幾句話已經讓他明白胡九齡不喜自己的原因。
做贅婿?雖然這事不太可能,可再棘手的情況他也遇到過,雖然一時間還沒想出周全之法,可知曉原因後,他心情反倒比先前一頭霧水時要輕鬆許多。是以這會明知道被針對,他依舊能維持住麵色。
“可我什麽都不懂,你們一堆人在那議事,我聽著眼冒金星,坐過去隻會讓別人看笑話。”
阿瑤是這樣想的,反正在後麵也能聽得一清二楚,該知道的不會落下,她又何必到前麵去找不痛快。
“不是讓你坐到中間參與議事,”陸景淵解釋道:“師傅與你是我目前在青城最為可信之人,所以我想讓你明天幫忙記錄捐贈明細,收好契書。”
隻是幫忙記點東西啊,這個她可以。而且有了這等理由,她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到前麵,而不用擔心沈家那些人朝她突然發難。
“好!”想明白後她痛快地點頭。
這哪是頭狼崽子,分明是狡猾的沙漠狐,胡九齡心思微沉。
目光一轉看向桌上還冒著熱乎氣的菜肴,他靈機一動,摸摸肚子。
“光顧著說話,都忘記自己大半天沒吃東西。這會還真有點餓了,正巧侯爺這有熱乎飯菜,想必您不會在意在下跟著用些?”
“當、然!”陸景淵幾乎是從牙縫裏咬出這兩個字,這可是那丫頭親手為他準備的,而且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