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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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金山竟然在騙他們!

    用一堆石頭塊,上麵拿碎炭沫染上點顏色,就這樣輕鬆騙走了他們辛苦好幾個月的收成。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這些平民百姓往日裏雖然安分守己,可桑蠶這等關乎全家老小溫飽的家計營生之事,直接碰觸到他們底線。

    “簡直喪盡天良,沈金山,你給我出來!”

    前麵幾次沈墨慈偷雞不成蝕把米,昨日孫氏把沈家後宅陰私全部抖落出來時,他們雖然鄙夷,但大都抱著看笑話的心思,言語上嘲笑幾句,再重點對著出門采購的沈家下人指指點點、戳下脊梁骨。可這次事關自身利益,這些百姓們終於被惹毛了,徹底忍不住了。

    各種辱罵聲夾雜著呼喊聲,一浪高過一浪,直接穿過沈家高聳的院牆,傳到前院書房。

    “老、老爺,他們知道了,一定是他們知道了!”沈管家聲音有些結巴。

    沈金山眉頭擰成個疙瘩:“你不是說過已經封鎖消息,怎麽這麽快就被人知道了?”

    “這……一定是胡家在背後搗鬼!”

    這話說出來沈金山一萬個不信,爭來鬥去大半輩子,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胡九齡。

    “放屁,那隻老狐狸絕不會幹這樣的事。”

    沈金山完全沒想到的是,胡九齡光明磊落,可不代表他手下的人都是坦蕩君子。比如碼頭大管事,為了彌補自己先前所犯下的錯,這會他也是絞盡腦汁往沈家身上潑髒水。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過後沒多久這事就被胡九齡知道了。可知道後他也隻是搖搖頭,吩咐胡貴莫要聲張,自己則全當這事完全沒發生過。他的想法很簡單,光明磊落那套是對坦蕩君子使的,對付真小人就要不擇手段,隻是有些事做了也沒必要宣揚得人盡皆知。既然下麵人樂意分憂,為他省了力氣,他也樂得清閑。不僅如此,投桃報李之下他也一概忘了先前碼頭細作之事,對大管事的態度一如往昔。

    當然這都是後話,在沈金山遲疑的片刻,情緒越發激動的百姓已經開始衝撞沈家大門。

    沈金山對孫氏吝嗇,但對自己以及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比如愛妾之流,從來都不吝嗇花銀子。他很惜命,知道自己這些年沒少做陰私之事,唯恐他人報複,所以在護院上格外下苦功夫。

    沈家護院人數眾多,且個個身強體壯、裝備精良,尋常時候往那一站,威風凜凜不說,不費吹灰之力也能擊退這群烏合之眾。偏偏此刻時辰不對,因著近來沈家多次顏麵無存,好不容易昨日征募軍餉宴大大地露一會臉,還沒等揚眉吐氣,又出了府門前的爭執,整個沈家的臉麵被活生生剝下來。幾次三番的打擊之下,不僅今早隨著沈金山去孫家的下人,連帶著這些護院也覺得心下鬱悶,每每輪值結束歸家,麵對街坊四鄰總覺得矮人一頭。

    這會衝上來的百姓不少都是他們平日鄰居,心覺有愧之下他們更不敢攔,隻能僵硬地跟個柱子般站在一旁。

    與此同時書房內,在短暫的焦躁後,沈金山很快明白當下事態嚴重。作為本地買賣人家,又不像胡家那樣有皇商的生意在那,沈家生意多數要靠青城百姓。若是把這些人一股腦得罪個光,即便沒有房契被盜、沒有他人算計,沈家自己也會先完蛋。

    心知此事不能再拖下去,這會他隻能硬著頭皮出麵。

    當下情況對沈家萬分不利,清楚地知道此點,估摸著護院還能撐一段時間,倉促間沈金山稍稍做了準備。他命管家取來胭脂水粉,將自己原本蒼白的麵色畫得更虛弱些,又拿起方才哮喘中所用、尚存一絲血跡的帕子。打扮好後,又命兩位小廝左右攙扶著,整個裝成副奄奄一息地模樣。

    做足了架勢,沈管家在邊上保駕護航,主仆幾人往大門邊走去。

    沈家護院僵在那,門房卻是盡職盡責。也不能說是盡職盡責,而是他們看到外麵那陣仗,恐懼之下下意識地栓好門。大門又高又大,整個以上好的木料做成,即便那麽多百姓蜂擁而上,一時半會也撞不開。

    “這王八羔子,就知道躲在烏龜殼裏不出來。”

    多數人罵得越來越難聽,還好有少數人存著理智,離得遠了瞅瞅那大門,稍微一瞅便看出了門道。原來因為那大門所用木料太好,精鐵折頁壓根帶不動,造門時是在門框上打孔,然後門邊各凸出一塊木頭插到裏麵,成為門軸。

    尋常人家也多用門軸,偶爾有忘帶鑰匙時,就順著軸把門搬開,進屋取鑰匙,而不用砍斷鎖。沈家大門重,一般時候搬不動,可耐不住這會人多。

    “我說大家也別氣了,咱們合力把這門搬開不就是了。”

    說搬就搬,身強體壯力氣大的漢子自動上前,十幾號人喊著號子合力,嘎吱聲中,百年來堅固的沈家大門一點點被撬動,上移。

    “小心!”

    剛走到前院的沈金山便聽到這奇怪的響聲,再然後他看到自家大門在顫抖。往前走兩步想看個清楚,就聽門房一邊往這邊跑,一邊朝他喊著。

    “怎麽回事?”

    疑惑之下他再往前一步,正好此時門軸徹底分離,乍然失去支撐,早已竭力的十幾位漢子壓根控製不住高大沉重的木門。眼見著木門傾斜,情急之下他們下意識地保護自己,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將門往裏麵推。

    在沈金山恐懼的目光中,自打他記事以來一直巍峨而堅固的沈家大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倒來。這顛覆自身認知的一幕徹底震驚了他,直愣愣地站在那,他忘記了往後退。

    “老爺快走!”

    其他下人早已往院深處逃,還是沈管家看不下去,折返回來拉起沈金山。可他年歲已高,老胳膊老腿,即便用盡全力也有些拖不動僵硬的沈金山。片刻過後,大門終於落地,被傾斜著拖出去,尚未來得及逃離危險地帶的沈金山的腳,被重重地砸在門下,隨之而來的是殺豬般的慘叫。

    聲音之高,直接蓋過了在場喧嚷聲。

    “是沈兄!”

    胡九齡聲音雖然不高,但他地位擺在那,所有人下意識地驚下來聽他說。

    “阿爹,裏麵好像有人受傷。”

    “恩,咱們且先去看看。”

    父女倆相攜邁上台階,踩著門板一路走到沈金山跟前。本來沈家大門建了個門樓,門樓比內院稍高,大門砸下來不過是砸到沈金山的腳趾。可隨著兩人踩上去,門板重心偏移,整個重量壓在沈金山身上。

    悶痛聲傳來,沈管家忙道:“胡老爺,腳下留情。”

    “怎麽了?”

    阿瑤頗為疑惑,快步走上去想一探究竟。長得比她高一頭,且觀察力強,胡九齡輕易看出了其中門道。

    該!

    這會他也不點破,而是走在阿瑤身側,跟她一道沒事人般地過去。而在走到門板盡頭時,他下意識地扯下阿瑤袖子,帶著她走下來,然後看向沈金山,急切地問道。

    “管家還說沈兄需要靜養,原來您一直在這聽著那。”

    “他一直在這聽著?”

    少女聲音本就尖細,驚訝之下阿瑤更是不經意地拔高了音調。因胡九齡開口而維持的短暫寂靜中,大多數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什麽?沈金山一直在門後麵?

    剛才咱們那麽叫他都不出來,這是打定主意賴到底!

    可氣!真真是可氣!

    站在最前麵,剛才出手搬門的幾位漢子,激動之下直接衝進府裏。沿著父女倆剛才踏過的門板,他們直接衝進來。

    本來在阿瑤下來後,大部分在門樓裏的門板重新恢複平衡,壓力驟減沈金山終於不用再受折磨。可還沒等他放下心,十幾號青壯漢子一道衝過來,門板再次壓下來,力道比剛才還要大,當即他再次慘叫起來。

    “諸位,”沈管家拱手,剛想解釋清楚,胡九齡卻不給他這機會。

    “諸位,站在門板上說話多不好,大家且先下來。”

    待他們下來後,胡九齡又朝地上的沈金山解釋:“剛才管家應該跟沈兄講過,這些人今日前來,全因許諾好的炭遲遲未發。如今沈兄已然出麵,可否給個準話?”

    剜心鑽股的疼痛傳來,如今沈金山卻不敢發任何脾氣。如今沈家已經處於風口浪尖上,若他再歇斯底裏,那就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強打起精神,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胡九齡,“準話?沈家的炭為何會變成一堆石頭,這其中最清楚的不該是胡兄?”

    熟知整個過程,阿瑤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心虛。不過當餘光看到門外場景後,與前世阿爹去世後咄咄逼人的一幕相似的情形,讓她那點愧疚瞬間化為烏有。剛重生那會,她的觀念尚停留在前世。雖然對沈墨慈和宋欽文有怨,但也隻是在臨死前那一刻,她整個的性子依舊帶著先前的天真。可這一個多月下來,經曆過種種陷害,又兼之涉足胡家生意後遇到形形□□的人和事,眼界開闊後她的認知也在慢慢改變。

    這世間不可能永遠隻有單純和美好,就如沈墨慈無緣無故陷害她,就如蘇父勤勤懇懇卻遭遇不公。雖然她很幸運,有阿爹,有……景哥哥,在他們的保護下,她有驚無險地渡過重重磨難,但不能因為沒被傷害到,就當那些事情不存在。總而言之,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重活一遭她不能再逃避那些。

    生意上的事,注定胡沈兩家存在競爭。良性競爭也未嚐不可,可沈家卻全無和睦相處、各憑本事之意。樹欲靜而風不止,前世慘痛經曆尚曆曆在目,她不能再躲在阿爹羽翼下。既然沈家率先挑起紛爭,那就別怪她狠狠還以顏色。

    種種繁雜的念頭瞬間在阿瑤腦海中閃過,然後她麵色更加天真,聲音中也帶著十足的不可置信。

    “你的意思是說,我阿爹貪了沈家的炭?阿爹絕不是那樣的人!”堅定地說完,阿瑤滿臉譴責。明明貪沈家炭的是景哥哥,跟阿爹有什麽關係。

    話音剛落,旁邊跟過來的漢子也點頭,然後滿臉譴責地看向沈金山。

    聽著阿瑤的高聲調,沈金山非但不急,反倒心生竊喜。聲音再尖點,鬧再大點,為此他還刻意停頓了下,就是為了讓這事傳出去。估摸著傳差不多,他終於緩緩開口。

    “眾所周知,青城地處江南,氣候溫熱,平日壓根用不著多少炭。這次倒春寒,整個州府隻存著一點,還是沈某費盡心力打通關係才尋來,這事想必大家也都清楚。再往下想想,短短時間內,胡家又從何處變出這麽一船炭?”

    疼痛之下沈金山拔高聲音,在場所有人都聽得真切。

    寂靜,府門內外一片寂靜。

    你這梁上君子!趁人不備,沈金山得意地看向胡九齡。方才民憤襲來,他的確慌了神,可情急之下還真讓他想通了某些關節。青城統共就那麽點炭,你個老狐狸不是從我沈家偷的,又是從哪弄過來的。

    你胡九齡可與我沈金山不同,我素來是小人,你自始至終標榜著儒商名頭。向來高風亮節的胡老爺,一朝突然變成妙手空空,這下名聲全臭了吧?

    把炭追回來,發下去後再稍微許點甜頭,那些市井小民得了利,也就沒工夫跟我沈家計較。到時候,他們關注的可全都是胡家,借這事沈家名聲都能洗一洗。

    “胡兄,還真是想不到,你竟是這種人。”沈金山搖頭,聲音中滿是無奈。

    “我阿爹是哪種人?無憑無據不許你汙蔑她!”站在胡九齡跟前,阿瑤杏眼瞪得溜圓。

    真像隻被踩著尾巴的貓,什麽時候能這麽緊張本候?從碼頭一路跟過來,方才發炭出現混亂時幾乎忍不住要出手的某人麵露嫉妒之色,一顆因確定那丫頭心意而微微發甜的心又往醋缸裏沉了一小截。

    怎麽聞到股糖醋排骨味?跟在他後麵的陸平抽抽鼻子,仔細嗅嗅。

    “侯爺,我們何時出手?”

    “再等片刻,等到蠶農契書作廢。”

    怎麽又扯到蠶農契書上去了?陸平麵露不解,但出於對小侯爺的無腦崇拜,還是安生地做著真·牆上君子,目光緊盯著下麵舉動。

    “這還需要憑據?不然你說,怎麽會憑空多出這麽多炭?”沈金山麵露不屑。

    “是……”

    阿瑤正待開口,有人卻搶先他一步。

    “這船炭是胡老爺為讓胡夫人住得舒坦些,專門從西北買來燒地龍的。那船上還有特意從西北跟來的人,一口西北話說得,跟往年青城綢市來咱們這的西北商人一模一樣。剛咱們在碼頭上幫著搬炭,親耳聽到過,絕對錯不了。沈老爺自己是小人,真當所有人都跟你那樣,竟做坑蒙拐騙的勾當!”

    手下有幾名暗衛是西北出身,特意安排他們混進去說家鄉話的陸平麵露驕傲。一名合格的暗衛,可不隻是功夫好就行。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方方麵麵都得想到。

    開口的漢子正是剛才領頭搬門的那位,仗著自己嗓門大,說完後他朝門外解釋清楚前因後果。

    “大家是不是都聽到了?”

    “是!”

    還真是從西北運來的?不、不可能,天底下哪有那麽巧的事!

    “胡兄,你摸著良心說,自己沒動我沈家的炭?你敢指天發誓?”

    胡九齡皺眉,“本來以沈兄身份,沒資格要求胡某做這些。”

    旁邊漢子麵露讚同之色,“沈老爺這不是在無理取鬧。”

    “算了,”胡九齡搖頭,“既然沈兄不放心,那胡某便以身家性命起誓,沈家那船炭從州府一路到碼頭,胡某壓根不知道這事,更別提在裏麵動手腳。”

    “阿爹幹嘛拿自己的性命起誓,要起也是拿女兒的來。”

    阿瑤不讚同地看著他,而後目光轉向沈金山:“先是無端汙蔑我阿爹,眼見事實證據擺在麵前又胡攪蠻纏,還叫阿爹起誓,沈老爺實在是欺人太甚。而且從方才進門我便聞到一股很濃的脂粉味,如今沈老爺滿頭大汗,脂粉更是都花了。都已經用處此法,且剛才說話聲音中氣十足,想必沈老爺身子骨沒方才管家在府門前時說得那般差。”

    “沈兄又塗脂抹粉裝病?”

    胡九齡罕見地驚訝,引得府門內外眾人顧不得生氣,哄堂大笑。

    “阿爹,他欺人在先、辱人在後,無論從情理上還是道義上,都不用再給他留任何顏麵。”

    沒等胡九齡開口,方才領眾青壯上胡家討個公道的老叟走上前來,“胡姑娘所言有理。既然沈老爺身體並無大恙,有些事就得明說。我等今日前來,不為別的,隻為解除與沈家之間的契書。”

    “不行!”沈金山下意識地反駁。

    老叟自懷中掏出一份契書,“這是沈家當日發給小老兒的,雖然未曾簽字畫押,但契書所寫卻是與別家一般無二。上麵清楚明白地寫著,自畫押之日至春蠶結繭,所用黑炭與桑蠶葉皆由沈家供應。可不論是桑蠶葉還是黑炭,如今沈家可有一樣能拿得出來?”

    “這……”

    正當沈金山遲疑時,聽到風聲跟過來的宋冠生衝進來,就著門板直接跪到胡九齡跟前。

    “姐夫,沈家采桑車架已被嚴詞攆走,冠生幸不辱命。”

    “宋冠生,你……明明答應過我!”食指指向他腦門,沈金山目眥盡裂。

    “沈家姑娘心術不正,利用我兒一腔癡情,引誘他做下如此多錯事,我又豈會反過來幫你。”

    “那是你兒子是非不分,與我沈家何幹?”

    “不管是否與你沈家有關,總之養出這麽個兒子,冠生自覺愧對多年來一直多有幫襯的長姐一家,自然要做些什麽彌補一二。話說回來,若非你沈家心術不正,把手伸到胡家千畝桑田裏,又豈會中計!”

    “你……”頹然地躺在地上,沈金山半晌說不出第二個字。

    “看來契書上這兩樣東西,如今沈家是一樣都拿不出來。”老叟歎息道:“事已至此,真相如何已經很清楚。是沈家先未做到契書上的承諾,並非我等背信棄義。諸位鄉親父老可都聽見了?這契書撕與不撕,不用它沈家點頭答應。這事就算說到天邊,也是咱們有理。”

    “對,是他們先說話不算話。”

    “回家就把契書給撕爛了。”

    “我身上一直隨著帶著,現在就撕了!”

    最後說話那人掏出契書,作勢就要撕了,見此胡九齡忙往前一步。

    “且慢,且聽胡某一言。契書是雙方的,既然蠶農撕毀契書要額外付給大筆銀子,同理,沈家這邊做不到承諾的,讓大家白盼一場,是不是也該有所補償?”

    當初為防止這些蠶農反悔,沈金山也仿效胡家,不過他比胡家更狠,違約者要賠償十倍銀子。當時他壓根沒有想到自己會率先毀約,對此點也就沒怎麽注意。契書上白紙黑字,隻寫著“若違此契,十倍賠償”。

    如今這一條,卻成了套在他頭上的緊箍咒。沈金山怎麽都沒想到,今晨太陽升起來時捏在手裏、充當他最大也是最實在翻盤籌碼的一張張生絲契書,僅僅過去一上午,反過來卻成了他的一道催命符。

    更厲害的還在後麵,勸說完激動的百姓收回契書後,胡九齡也從袖中掏出另一份契書。

    “先前沈兄曾要求,以今春綢市連帶進貢那批貨,胡家整體利潤的七成為代價,供給我胡家一批極品生絲。可如今這等境況下,沈兄想必是拿不出來,這筆賬你看又該如何處置。”

    七成利隻換一點極品生絲?沈家真是麵黑心狠,在場響起一片抽氣聲。

    與尋常百姓的感慨不同,這會沈金山卻隻覺黑雲壓頂,完了!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