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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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沈家是這幾十年方才嶄露頭角,漸漸趕上胡家,可這百餘年間它皆是青城有名的商戶,一代代積累下來庫房中好東西也頗為豐富。

    陸景淵帶來的暗衛皆是好手,武藝高強下幹體力活十分利落,全員悉數出動進入泰山石密布的庫房內清點,連晚膳都沒顧上,一直忙到半夜三更方才清理出個大概。

    “侯爺,發財了!”

    雙手奉上做好的賬冊,見過無數大世麵的陸平這會也難掩激動。

    “沈家庫房金銀財寶之豐富,比得上募捐宴前屬下等人調查的青城多數商戶,除去胡沈兩家外的半數商戶家產總和。”

    饒是陸景淵早有心理準備,這會也隱隱有些驚訝。皺起眉頭,從陸平手中結果賬冊,一頁頁翻過去,過目不忘的記性讓他理清每一筆賬目,同時心下估算出大略數額。

    “不對。”

    “莫非沈家還有私藏?好個沈家!”自覺猜測到真相,陸平麵露憤怒。

    陸景淵沒有回答他,合上賬冊看著夜色下雜亂的庫房,相似的情景浮現在眼前。前世那丫頭死後沒多久,他隨意尋了個由頭抄了沈家,當時也是他親自帶手下最信任的暗衛前來。可那時查抄出來的數額,卻不及今日財寶一半。

    先是胡家與前世不符的家底,現在又是沈家,青城最為豪富的兩家皆是如此,這已非巧合所能解釋。

    他料想得沒錯,前世定還有他沒查出來的幕後之人。

    想到這陸景淵眼神越發幽暗,雲層飄過來遮住月亮,陰暗中他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侯爺在生氣,心下升起這樣的認知,餘光看向旁邊金線軟甲,陸平靈機一動。

    “侯爺,胡家姑娘選出來的這件軟甲,乃是整間庫房中最值錢的物件,其價值與那對玉環不相上下。”

    “哦?”挑起軟甲,入手觸感冰涼細膩,“倒是件能入眼的東西,不過這與玉環何幹?”

    “屬下多嘴。”

    陸平可沒忽略小侯爺突然緩和的情緒,無論心下如何想,這會他卻是規規矩矩地自打嘴巴。

    “既然都差不多了,那本候先行離開。”

    說完,在一片抱拳恭送的姿勢中,陸景淵轉身離開。隻是手中一直牢牢抓著的金絲軟甲,為他一貫玄衣飄飄的張揚背景添了幾絲不協調。

    “頭兒,侯爺為何不讓咱們把軟甲捧回去?”旁邊暗衛頗為不解地問著陸平,小侯爺雖與他們同甘共苦,但身上某些富家子弟習性卻沒變。富家子弟從生下來,圍在身邊的丫鬟婆子就沒少過,幾時需要他們親自拿東西。

    就小侯爺一身玄衣,行走間衣袂飄飄,風姿張揚的模樣,手裏捧著件衣裳像什麽樣。

    “當然是……”剛想說出實情,心裏打個突,陸平硬生生把到嘴的話咽下去,沒好氣地看向來人,“管那麽多幹嘛,幹活去。”

    問話的暗衛想得沒錯,剛走出庫房的陸景淵已經覺得有些別扭。下意識地想將手裏東西往懷裏揣,剛揚起手,看到那件頗大的軟甲,他無奈地搖頭。

    腳下一蹬靈巧地上了屋頂,習慣了雙手空空毫無拘束,這會手裏多個東西,靈巧的輕功用起來也頗為拘束。

    “這丫頭,非得送本候東西。”

    要不是阿瑤送的,依他脾氣早就扔了。

    “也是她一片心意,竟然送本候貼身衣物,扔了不太好。”

    喃喃自語著,揭開外袍他將軟甲套在裏麵。雖然外表看上去纖瘦,可自幼習武,陸景淵身形那是一等一的好,抓著略顯寬鬆的軟甲套在他身上剛好合適。貼著中衣薄薄一層,多一寸肥、少一寸瘦。

    “這是覬覦本候多久了,僅憑估量也能算得如此準確。”

    因前後兩世庫房有所差異而產生的那點疑惑悉數拋到腦後,腦補一番後,他隻覺整顆心熱乎乎的。心神激蕩,他迫切地想要見到阿瑤。

    “那丫頭應該睡了吧。”

    靈巧地在房頂穿梭,進了胡家後院,很容易他便找到阿瑤繡樓。心下這樣想著,就著半敞的窗戶,他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內室。

    拔步床外麵的門開著,一打眼他便看到係在床上的那對玉環。本就激動的心這下更是熨帖,加之對阿瑤並無多少防備,原本警覺的他這會完全忽略了床內不甚均勻的呼吸。等他走近後意識到此點,半透明帷帳中那雙圓睜的杏眼也已看到他。

    “噓,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阿瑤緊張的情緒悉數收回。

    “景哥哥?”

    仍舊殘存一絲驚恐的聲音從指縫中漏出來,陸景淵閃開些,任由月光照進來打在側臉上,也讓帳幔中的丫頭看個清楚。

    “姑娘可是叫奴婢。”

    隔著一道門,聽到動靜的青霜下意識地起身,還沒等走到門邊,一道黑影撲過來,手刀一砍,瞬間她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腦徹底失去意識。

    在陸景淵做此事時,拔步床內阿瑤也已披上寬鬆外袍,披頭散發坐起來。將另一扇窗戶打開,明亮的月色照進來,她徹底看清來人全貌。

    “景哥哥,怎麽是你?”

    隨著她的問話,隔著院牆遠處更鼓聲傳來。

    “這都一更天了,你怎麽會出現在這。”

    邊說著邊看向四周,再熟悉不過的擺設告訴她,這是在胡家後院的繡樓,她的閨房內。半夜三更,景哥哥竟然出現在如此私密的地方,真是想想就羞死人了。

    陸景淵沒有回她,而是走到拔步床內,自床尾金鉤上取下那隻玉環。將之握在手心,他緩緩走向她,然後在離她一臂遠的地方停下,開始寬衣解帶。

    “景哥哥。”

    阿瑤緊張地雙手環胸,一副捍衛貞操的姿態,說出來的話有些結巴:“雖…雖然我…我隻是個商戶人家姑娘,但我…我我還知道禮義廉恥。即便我…喜歡你,有些事你也不能亂…亂來。”

    這丫頭當他是什麽?解腰帶的手頓住,陸景淵皺眉。在片刻的不悅後,回憶她方才所說的話,他迅速抓住她語氣中的那一絲黯然。

    “商戶人家?”

    這四個字正好戳到阿瑤痛處,這會她也不緊張了,而是開口連珠炮般說道:“對,我們商戶人家自然比不得侯府尊貴,不過胡家這些年誠信經商,每一文錢都來得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我並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兩輩子頭一回,陸景淵感覺自己跟不上別人想法。

    煩躁地將腰帶扯下來,他重複道:“低人一等?”

    低頭,阿瑤往前伸出手,滿臉抗拒的姿態:“我身份的確比不上景哥哥,不是,不僅比不上,你我之間差距還很大。不過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景哥哥不能亂來。”

    陸景淵有點明白了,在她恐懼的神色中,他傾身向前。

    感受到雙手從她脖子兩邊穿過去,連帶著後麵平頭案將她整個人牢牢箍住,他身上獨有的清新味道將她包圍,阿瑤整個人陷入緊張中,頭更是幾乎要縮到脖子裏。

    景哥哥要來硬的,怎麽辦?

    脖子上每根汗毛都豎起來,最緊張的時候,阿瑤隻聽吹火折子的聲音傳來,陰影越來越低,捂住雙眼的手背隱隱察覺到溫度。五指透開一條縫,就見他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一盞燈,英俊到不可思議的五官戲謔地看著她。

    這燈……好像是她身後平頭案上的。

    被耍了!

    意識到這點,阿瑤滿心緊張迅速被羞惱所取代,小手放下來,她氣咻咻地別過身。

    怎麽會有這麽壞的人。

    連生氣的模樣也這般可愛,將燈台放在平頭案上,陸景淵靠過去。

    “適時脫掉外袍,隻是想讓你看看裏麵這樣東西。”

    “裏麵能有……”帶著惱恨轉過頭,當看到他身上那件金線軟甲後,阿瑤責怪的後半句話咽回肚子裏。

    “這是沈家庫房裏那件?”

    陸景淵點頭。

    景哥哥不過是穿上她挑揀的衣物,而她卻誤會成……好丟臉!雙手再次捂住臉,不同於先前的緊張,這次完全是害羞。

    “你且再看這個。”

    這次阿瑤沒有再做多餘動作,而是依他所言看過去。隻見他將那枚玉環放在金線軟甲跟前,月光下,不帶一絲雜色的玉有如鑲嵌在金絲上麵,竟是出奇的協調。

    “真好看,不對……”

    遺傳了胡家的天賦,對衣料顏色以及紋理有獨特的敏銳,稍微再看看,阿瑤便認出來。

    “這玉環上所雕花紋,好像與金線軟甲編製出的暗紋一致?”

    “這是一對,先前本侯也未曾認出來,直到